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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揭虢公子翰,说单公子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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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松继续讲述内情。

    “虢文公仅有二子,长子虢石父乃天绝之人,次子虢途腮下有大瘤。为不绝虢国传祀,唯有如此!”

    寺人尨在旁解释:“启禀大王,此乃卿士贵族心照不宣之事。”

    姬宫湦回忆道:“据孤王所知,虢途年方二八便已夭折。”

    延松道:“根据传闻,其死于大瘤涨裂。次年三月,公子翰便出世。”

    “此事与六国反叛何干?”

    “虢文公生前曾让虢石父立下誓言,将来让公子翰继承君位。”

    “唯只一脉,实属正常也。”

    “公子翰自幼受宠,因而飞扬跋扈,早有提前继位之心。”

    姬宫湦恍然,难怪虢石父会如此贪财!

    虢石父虽位极人臣,却是天绝之人,唯剩贪财方能取乐。

    姬宫湦沉默片刻:“即便如此,仍是说不通。”

    延松顿了顿:“公子翰乃虢途所出,其腋下亦有瘤症。若有人宣称,其可治好瘤症,公子翰必定甘愿追随。”

    “姑且就算如此,召国公子田又作何解释?”

    “公子田更为简单,大王有意立公子丙,诱使召国内乱,其岂会不知。”

    “公子丙无后,可病死也。”

    “公子田有一名宠妾,此前半个月均未露面。”

    姬宫湦脑海逐渐清晰。

    单国公子短眉、岐国大夫孟义与合国将军皆想趁机上位。

    毛伯翌父为偏爱之子,公子翰保权势与性命,公子田则因宠妾。

    六人便是幕后主使。

    真正主谋,仍藏身暗处。

    姬宫湦念及此处,内心深处突然一阵悸动。

    “昨日阵前,尔如何得知,叛军营帐会起火?”

    延松道:“恰好有伙夫经过,公子翰生性狂傲,小的便姑且一试,不想果真有效。”

    “尔一介奸商,刚入王城不久,如何得知王畿诸侯诸多秘闻?”

    “钱!”

    “如此简单?”

    “常言道,人皆为利而往。诸侯以国为利,大夫以禄为利,甲士以功为利,国人以田为利,商贾以货为利,奴仆以钱为利。”

    “孤王以何为利?”

    “天子以社稷为利!社稷兴,则天子圣,社稷衰,则天子幽。”

    姬宫湦大笑:“如此说来,孤王驾崩后,当谥号幽王也。”

    延松附和:“小的恶名亦将载入史册,位居天下奸臣之首。”

    妫子骘对权势之争并不在意,姬掘突则更为关心行军作战。

    片刻之后,蒙面俘虏带到。

    不等姬宫湦开口,蒙面俘虏便自行供述罪行。

    其本为岐国人,自幼父母双亡,因而流落街头,以盗窃过活。

    后被大夫孟义缉拿。

    本以为必死无疑,大夫孟义却将其收入麾下。

    从此,其便成死士。

    窃贼多细胆,其被玄甲军俘获时,当场便决定坦白。

    延松之论得以验证,姬宫湦随即陷入深思。

    此事绝非申侯能力所及。

    似乎有种组织,正在企图左右天下大势。

    若是在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争鸣,姑且可以找出一丝踪迹。

    再不济,也可根据野史,往鬼谷子身上推。

    此时为西周末年,史料零碎残缺不说,许多还会有所出入。

    为今之计,只有解决叛军,才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姬掘突处理完蒙面俘虏,重新折返大帐。

    “大王,六国已去其一,吾等何不前去偷袭,将余下五国悉数歼灭?”

    姬宫湦道:“周礼曰,列阵而战,作鼓而伐。”

    姬掘突颇为不屑:“其等本就是叛贼,何需以礼待之。”

    姬宫湦悠悠道:“圣贤曰,上战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恕末将直言,为战者,当以胜为首要。”

    “昨日依延松之计,吾等便轻取岐国,岂非首战告捷乎?”

    “末将以为,当锋芒毕露,以震慑天下诸侯。”

    “历代先王大多锋芒毕露,即便天下诸侯一时臣服,亦无改其根本也。”

    姬掘突似懂非懂:“莫非吾等就此干等?”

    姬宫湦笑道:“自然不是!”

    ……

    未到午时,渭水河面。

    一艘木筏从蒹葭丛中划出,缓缓向上游驶去。

    岸上两军对阵,却无人刻意关注划舟之人。

    毕竟,其身长只有六尺。

    头戴斗笠,背挎竹篓,与寻常打鱼孩童无异。

    木筏越过疆场,继续溯游而上,终于赶在黄昏前抵达单国都邑。

    单国都邑位于渭水河畔,虽大战在即,来往商贾却不曾断绝。

    划舟者登岸后,一路问询,很快便走到国君府邸前。

    单国国君为单伯原父,其嫡长子出生时,胎发接近一尺,故而名为鬃。

    公子鬃年幼便少语,鲜有与他人往来。

    单伯原父恐其难以继任,便没有立为太子。

    次子短眉,正是六国反叛主使之一,常常以单国太子自居。

    此时,单伯原父与公子短眉均已出征在外。

    府邸之内,仅剩公子鬃。

    划舟者上前扣门。

    不多时,便有两名奴仆从侧门走出,上前盘问。

    “尔是何人,何故扣门?”

    划舟者道:“在下乃合国人,偶然在渭水拾得一截沉水之木,刻意前来献与公子鬃。”

    奴仆神情闪过一丝怪异。

    “吾家公子不喜外人,尔将沉水之木拿出,吾等可代尔献上。”

    划舟者笑道:“此乃稀世珍宝,在下需当面进献。”

    说罢,便塞出两块金饼。

    两名奴仆悄然收下,尔后将划舟者带入府中。

    公子鬃不喜外人,独居于府中偏屋,平日里鲜有声息。

    划舟者踏进偏屋,便见满屋陈列沉水之木。

    最大一截,径达合抱。

    公子鬃手中拎着小铜凿,不断修缮枝干,对泛舟者置若罔闻。

    泛舟者自表身份:“在下乃天子密使延松。”

    公子鬃依旧浑然不醒。

    延松继续道:“单伯原父与公子短眉反叛,此时已大祸临头也。”

    公子鬃仍是不动。

    延松意味深长:“倘若王师攻入单国都邑,公子屋中所藏,必将化为灰烬。”

    公子鬃这才轻微一震。

    “大王不忍王畿国人无辜死伤,公子若能号召单国人,诛杀叛贼公子短眉,大王愿保公子后世无忧。”

    延松说完,便抱拳等待。

    公子鬃缓缓抬起头,望向身材矮小的延松。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