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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闲事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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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造一个什么玩意儿,他就不能一口气把话写完?这是准备憋死谁呢!”

    颜海气呼呼的扯着信纸,那信纸禁不住他捏,一下竟然碎了。

    他顿时目瞪口呆,道:“这纸怎么这么脆?”

    宁昭想着信里那一句心里有火在烧。

    并非他感觉,而是他身体里真的有一把火,在烤着他,让他的生命飞快流逝。

    不过这信如此仓促结束,却另有原因。

    她不打算追究。

    她不是活人,但怕死怕痛、怕冷怕饿,活人有的毛病她都有,因此还是这么混着比较好。

    闲事少管。

    颜海见她不说话,道:“你没想法?”

    宁昭道:“又不是给我的,我能有什么想法,去吃早饭。”

    颜海道:“好吧,那我也不管,走吧,去吃羊福记,那个羊杂汤,那叫一个好吃。”

    他说着就往山下走,走了没三步,就神秘兮兮道:“你知不知道时家的事情?”

    宁昭道:“不知道。”

    颜海道:“时家,就是你住的这儿,玄乎的很,出事的时候我还没生呢,等我们吃完早饭,去找县志看,管书库那小子我熟。”

    宁昭道:“不去。”

    颜海道:“别啊,你不去多没意思,去嘛。”

    宁昭道:“天冷。”

    颜海看她无精打采的拢着袖子,道:“我身上这件狐狸毛的披风归你,你跟我去看看。”

    宁昭道:“成交。”

    颜海当即把披风取下来,道:“你说你要是拿了林淼的钱该多好,也不用成天在我这里褥羊毛了,我都快秃了。”

    宁昭美滋滋的把披风披上,道:“哪里,我看你头发浓密,还能禁得住。”

    颜海:“......天底下的大师高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要脸?”

    宁昭不答,两个人一起去了羊福记。

    还没进去,就有一股膻味冲了出来,里面热烘烘的,宁昭脱了那件狐狸毛披风,爱惜的放在身上,看着颜海一口气点了二十个羊肉包子,十个羊肉烧麦,四碗羊杂汤。

    东西太多了放不下,伙计请他们两个移步楼上。

    颜海边吃边听人闲聊。

    有人在说林淼的事。

    说话的人嘴上一颗大黑痣,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三寸丁的个子,蹲在凳子上,道:“林老爷上个月不是投了一大笔钱,跟了一条出海的船吗,你们猜怎么着。”

    颜海大声道:“胡大痣,别猜了,赶紧说,我高兴了,这顿早饭我结。”

    胡大痣往上一看,见是颜海,连忙道:“哎哟我的颜少爷,您在这儿呢,大伙儿沾着颜少爷的光,不用猜......”

    颜海一个包子扔下去,道:“你再啰嗦。”

    胡大痣接住包子,刚要谢赏,想起来颜海急脾气,连忙道:“林老爷那一艘船,出了海就沉了,他可是血本无归啊!”

    有人道:“嗨,做生意有赔有挣的,正常。”

    胡大痣道:“光是这样当然正常,可是那天风平浪静,三艘船一起出的海,只有颜老爷的船沉了,这就不正常了。”

    有人道:“那就是他的船漏了嘛。”

    胡大痣看颜海听的津津有味,有心要把这件事说的猎奇古怪一点,好让颜海给他付了这顿早饭钱。

    他故作神秘道:“那可是新船,哪里有洞,我跟你们说,这林老爷一准是招惹上什么东西了,昨天有人还看到林老爷在乱葬岗睡了一晚上,清早才回去,吓的路都不会走了。”

    又有听客道:“这我看见了,他儿子把人带去医馆,林老爷还说胡话呢,说是他夫人索命来了。”

    一人道:“他夫人索命干嘛,莫非他夫人一个人在下面寂寞了,接他去暖床。”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胡大痣在这一片笑声里奔上楼来,对颜海道:“颜少爷,我说的您可还满意?”

    宁昭他不认识,打量一眼像个落魄的,干脆装作没看见。

    颜海道:“勉强,你这顿早饭我结了。”

    胡大痣谢了又谢,转身要走,却被颜海叫住了。

    “我只付你吃的,你能吃多少我就给你付多少,你要是带着走,那我就不管了。”

    胡大痣一愣,看着颜海桌上堆起来的碗,心道我又没有你这肚肠,能吃多少!

    不行,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超常发挥,扶墙进扶墙出。

    他松了松裤腰带,气势汹汹下楼去叫吃的。

    颜海问宁昭:“林三水的报应不会就这么点吧。”

    宁昭笑了笑,这笑容在这雾气氤氲之中,衬着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乌黑难以转动的眼珠子,显出一种阴森森的鬼气来,好像她才是索命的薛小姐。

    她还沉声道:“这才刚开始。”

    颜海打了个哆嗦,默默喝一口羊杂汤压惊,心道莫非长年累月跟鬼打交道的人,身上也会带点鬼气?

    两个人将早饭吃的一点不剩,挂账出门,正好碰到胡大痣扶着肚子,慢腾腾的往外挪。

    颜海笑了他两句,就拉着宁昭去看县志。

    京城这么大,县志按坊分放的,找到时家出事那一年,并不是难事。

    颜海翻到时家那一页,递给宁昭,道:“你看。”

    二十年前中元节,一夜之间,十八个人悉数死亡。

    官方的记载,是死于仇杀,凶犯当晚就自裁了。

    宁昭打了个哈欠,道:“玄乎?这么无聊,我还不如去听书。”

    颜海连忙道:“我听说时家死的十分蹊跷,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当时给他们入土的时候,十八个人的嘴都闭不上。”

    宁昭道:“一口气往上冲,嘴巴是闭不上的,有什么蹊跷。”

    颜海愣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有道理的话来,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口了。

    一个捉鬼的大师,为什么说出这么、这么合乎常理的话来?

    半晌他才道:“那十八个牌位,我看到才想起来,听说本来要刻字,可一个字也刻不上去。”

    宁昭道:“刻字不要钱的?他家都死绝了,谁有钱请人来刻字。”

    颜海一想也是,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时家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昭道:“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颜海又道:“可是时家还有一个女儿下落不明呢。”

    他觉得宁昭很可能就是那个下落不明的人,学有所成,女扮男装回来报仇来了。

    宁昭道:“原来你绕了这么一大篇,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时家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儿。”

    颜海道:“这不是赶巧了,你住在那里。”

    宁昭道:“既然你这么诚心发问,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颜海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