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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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昭月不甚在意道：“管她呢。”
谢若竹仔细打量她脸色，忍不住道：“阿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庾昭月怔住，这么明显吗？
那夜提起赤海城赛马节，白日里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问清楚。
下午就传出，圣人临时起意，要去骊山秋猎，金吾卫和羽林卫随行护卫。
当夜入梦，只见到了他留的字条，还有一顿夜宵，此后再也没有梦见他。
明知他身手不凡，但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惶然。
“阿姐？”谢若竹担忧道。
庾昭月收敛心绪，小声问道：“十七郎随圣人秋猎，可有给你传书？”
谢若竹面色一红，长睫眨了眨：“他给三兄送过信。”
庾昭月心下稍安，看来秋猎还没有大事发生，佯装好奇道：“秋猎可有什么趣事？”
谢若竹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襄王和楚王明争暗斗。
猎场出现了熊瞎子，景珣和景镛射中了同一头，为此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被圣人斥责。
哎，在这么下去……”
说到此处，谢若竹谨慎的闭上嘴。
庾昭月明白她的未尽之言，手指下意识捏紧披帛。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庾昭月脚步顿住，扭头瞥了一眼。
庾清月的侍女，神色激动的在前方引路，身后跟着穿一袭白衣的庾婉月。
意料之中的形容憔悴，小脸瘦的尖锐，看样子吃了不少苦。
不过庾昭月对此没有丝毫同情，厌烦的转回头。
晦气。
若不是坊门已经关了，她即刻搬回灵鹤园。
谢若竹从惊讶中回神，瞥见她眉眼间毫不加掩饰的嫌恶，当即跟上她的脚步，进了西偏厅。
庾婉月僵在原地，死死盯着庾昭月的背影。
想到刚才一闪而过的秾丽脸孔，满腔的怨恨争先翻涌，激的她眼眶发红。
她好恨啊！
若非庾昭月，她怎么会声名尽毁，被罚去祖地受蹉跎！
一旁的侍女赶紧握住她的胳膊。
庾婉月猛然回神，忆起自己是回来奔丧的，晃了晃身子，踉跄着奔进灵堂。
庾清月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哭道：“妹妹，你怎么才回来啊！”
庾婉月瞥见庾清月的脸，心底怨恨更甚，当年明明是她提议陷害庾昭月，最后事发，自己却背了全部的黑锅。
庾婉月攥紧手指，不着痕迹推开她，双膝跪地：“阿娘，儿不孝，回来晚了！”
下一瞬，重重的磕头声，回荡在灵堂内。
庾婉月洁白的额头很快被磕破，赤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将她消瘦的脸颊，映衬的更加可怜。
有心软的族人，立即上前搀扶她。
庾婉月剧烈挣扎，泣不成声：“你们别拦着我，就让我这不孝女，多给阿娘磕几个头吧！”
侍女顺势哭诉：“夫人，九娘自去祖地为太夫人祈福，便一直缠绵病榻。
二十六日得知您归天噩耗，当场便吐血晕厥，醒来后便直奔马厩。
路上一刻不敢耽误，生生跑死了八匹马，总算赶上送您一程。
您地下有灵，千万别怪罪她，奴给您磕头了！”
坐在棺椁旁的庾望，木然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亲自起身扶起庾婉月，拍拍她瘦弱的肩膀。
“回来就好，你阿娘生前最不放心你，明日好好送她一程。”
庾婉月唇畔挤出虚弱的笑容，而后趔趄两下，晕死过去。
灵堂乱成一团，侍女迅速背她，将人挪到偏厅的西次间。
一墙之隔的堂屋，一批守灵的亲眷正在用膳，听到喧哗声便让侍从去打听。
很快，有人回来复命，绘声绘色讲述灵堂内始末。
不少人面露动容，但碍于庾昭月和庾骁兄妹，没有开口议论。
唯有一位年轻女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目光扫过庾昭月兄妹，意有所指道：“九娘真是仁孝！”
此女名庾雅月，是庾氏三房长女，在同辈女郎中排行第二，人称庾二娘，今年二十岁。
先国公在时，她和庾清月姐妹交好，一直看不惯二房不守礼法。
先国公去世后，庶出的三房、四房和五房被分出去，她和庾清月来往更密切。
四年前，她比庾昭月早一步离开长安，因为她嫁人不久，公爹被调往洛州任长史。
几日前，她公爹被调回长安，即将出任刑部侍郎，由从四品地方官，调任为正四品京官。
庾雅月久不在长安，白日刚从庾清月处听了一肚子苦水，此刻忍不住为庾婉月抱不平。
庾骁毫不留情冷嗤：“去祖地给太夫人祈福？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话音落地，被感动的族亲，很快忆起庾婉月被罚去祖地的缘由，一时间神色有些微妙。
庾雅月皱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九娘既然已经悔过，大郎何必这般刻薄？”
庾骁扔下银箸，锐利的目光锁住她，冷笑一声：“你大度，你了不起，祝你膝下的小娘子，皆是她这样的良善之辈！”
庾昭月方才在想事情，此刻回过神，放下银箸，直接冷笑出声。
庾雅月面色黑沉如水，重重将银箸搁在食案上：“清月与我说你们兄妹狂妄无礼，我本来还不信，此刻亲眼所……”
“闭嘴吧！”庾昭月径直打断，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冷声道，“我若是你，刚回长安，就不会火急火燎来沾一身腥！”
庾雅月神色怔住。
谢若竹不禁摇头，二表姐这么多年，居然还被庾清月牵着鼻子走，真是愚不可及。
谢诚看着庾骁护着庾昭月离开，恍惚想到南五台山那日，景珣也是这样护着他。
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一败涂地？
可是景珣性情那样凌戾，真的适合表妹吗？
亥初时分。
庾婉月被疼醒，除了额头伤口的生疼，还有因为缺觉头颅的胀痛。
两种疼痛，绞得她整个人在暴躁的边缘游走，偏偏为了营造洗心革面的温婉模样，她还必须忍住。
庾婉月深吸一口气，轻声唤来侍女询问晕倒后的舆情。
本想等来扭转形象的喜讯，谁料却等来了旧事重提的噩耗。
她温婉的神色立时扭曲，在夜晚烛火的映照下，宛若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庾清月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雀跃，没想到庾雅月这颗蠢旗子，关键时刻居然帮她大忙。
庾昭月不甚在意道：“管她呢。”
谢若竹仔细打量她脸色，忍不住道：“阿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庾昭月怔住，这么明显吗？
那夜提起赤海城赛马节，白日里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问清楚。
下午就传出，圣人临时起意，要去骊山秋猎，金吾卫和羽林卫随行护卫。
当夜入梦，只见到了他留的字条，还有一顿夜宵，此后再也没有梦见他。
明知他身手不凡，但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惶然。
“阿姐？”谢若竹担忧道。
庾昭月收敛心绪，小声问道：“十七郎随圣人秋猎，可有给你传书？”
谢若竹面色一红，长睫眨了眨：“他给三兄送过信。”
庾昭月心下稍安，看来秋猎还没有大事发生，佯装好奇道：“秋猎可有什么趣事？”
谢若竹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襄王和楚王明争暗斗。
猎场出现了熊瞎子，景珣和景镛射中了同一头，为此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被圣人斥责。
哎，在这么下去……”
说到此处，谢若竹谨慎的闭上嘴。
庾昭月明白她的未尽之言，手指下意识捏紧披帛。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庾昭月脚步顿住，扭头瞥了一眼。
庾清月的侍女，神色激动的在前方引路，身后跟着穿一袭白衣的庾婉月。
意料之中的形容憔悴，小脸瘦的尖锐，看样子吃了不少苦。
不过庾昭月对此没有丝毫同情，厌烦的转回头。
晦气。
若不是坊门已经关了，她即刻搬回灵鹤园。
谢若竹从惊讶中回神，瞥见她眉眼间毫不加掩饰的嫌恶，当即跟上她的脚步，进了西偏厅。
庾婉月僵在原地，死死盯着庾昭月的背影。
想到刚才一闪而过的秾丽脸孔，满腔的怨恨争先翻涌，激的她眼眶发红。
她好恨啊！
若非庾昭月，她怎么会声名尽毁，被罚去祖地受蹉跎！
一旁的侍女赶紧握住她的胳膊。
庾婉月猛然回神，忆起自己是回来奔丧的，晃了晃身子，踉跄着奔进灵堂。
庾清月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哭道：“妹妹，你怎么才回来啊！”
庾婉月瞥见庾清月的脸，心底怨恨更甚，当年明明是她提议陷害庾昭月，最后事发，自己却背了全部的黑锅。
庾婉月攥紧手指，不着痕迹推开她，双膝跪地：“阿娘，儿不孝，回来晚了！”
下一瞬，重重的磕头声，回荡在灵堂内。
庾婉月洁白的额头很快被磕破，赤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将她消瘦的脸颊，映衬的更加可怜。
有心软的族人，立即上前搀扶她。
庾婉月剧烈挣扎，泣不成声：“你们别拦着我，就让我这不孝女，多给阿娘磕几个头吧！”
侍女顺势哭诉：“夫人，九娘自去祖地为太夫人祈福，便一直缠绵病榻。
二十六日得知您归天噩耗，当场便吐血晕厥，醒来后便直奔马厩。
路上一刻不敢耽误，生生跑死了八匹马，总算赶上送您一程。
您地下有灵，千万别怪罪她，奴给您磕头了！”
坐在棺椁旁的庾望，木然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亲自起身扶起庾婉月，拍拍她瘦弱的肩膀。
“回来就好，你阿娘生前最不放心你，明日好好送她一程。”
庾婉月唇畔挤出虚弱的笑容，而后趔趄两下，晕死过去。
灵堂乱成一团，侍女迅速背她，将人挪到偏厅的西次间。
一墙之隔的堂屋，一批守灵的亲眷正在用膳，听到喧哗声便让侍从去打听。
很快，有人回来复命，绘声绘色讲述灵堂内始末。
不少人面露动容，但碍于庾昭月和庾骁兄妹，没有开口议论。
唯有一位年轻女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目光扫过庾昭月兄妹，意有所指道：“九娘真是仁孝！”
此女名庾雅月，是庾氏三房长女，在同辈女郎中排行第二，人称庾二娘，今年二十岁。
先国公在时，她和庾清月姐妹交好，一直看不惯二房不守礼法。
先国公去世后，庶出的三房、四房和五房被分出去，她和庾清月来往更密切。
四年前，她比庾昭月早一步离开长安，因为她嫁人不久，公爹被调往洛州任长史。
几日前，她公爹被调回长安，即将出任刑部侍郎，由从四品地方官，调任为正四品京官。
庾雅月久不在长安，白日刚从庾清月处听了一肚子苦水，此刻忍不住为庾婉月抱不平。
庾骁毫不留情冷嗤：“去祖地给太夫人祈福？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话音落地，被感动的族亲，很快忆起庾婉月被罚去祖地的缘由，一时间神色有些微妙。
庾雅月皱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九娘既然已经悔过，大郎何必这般刻薄？”
庾骁扔下银箸，锐利的目光锁住她，冷笑一声：“你大度，你了不起，祝你膝下的小娘子，皆是她这样的良善之辈！”
庾昭月方才在想事情，此刻回过神，放下银箸，直接冷笑出声。
庾雅月面色黑沉如水，重重将银箸搁在食案上：“清月与我说你们兄妹狂妄无礼，我本来还不信，此刻亲眼所……”
“闭嘴吧！”庾昭月径直打断，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冷声道，“我若是你，刚回长安，就不会火急火燎来沾一身腥！”
庾雅月神色怔住。
谢若竹不禁摇头，二表姐这么多年，居然还被庾清月牵着鼻子走，真是愚不可及。
谢诚看着庾骁护着庾昭月离开，恍惚想到南五台山那日，景珣也是这样护着他。
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一败涂地？
可是景珣性情那样凌戾，真的适合表妹吗？
亥初时分。
庾婉月被疼醒，除了额头伤口的生疼，还有因为缺觉头颅的胀痛。
两种疼痛，绞得她整个人在暴躁的边缘游走，偏偏为了营造洗心革面的温婉模样，她还必须忍住。
庾婉月深吸一口气，轻声唤来侍女询问晕倒后的舆情。
本想等来扭转形象的喜讯，谁料却等来了旧事重提的噩耗。
她温婉的神色立时扭曲，在夜晚烛火的映照下，宛若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庾清月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雀跃，没想到庾雅月这颗蠢旗子，关键时刻居然帮她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