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再次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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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昭月倒吸一口凉气,怔了须臾,很快反应过来。

    太夫人人憎狗嫌,他们一家不住在府上,杜氏肯定没少被她使唤。

    她若是死了,于杜氏而言,利远大于弊。

    首先杜氏能当家做主,再不受掣肘。其次全家回祖地服丧,她还能顺便照看庾婉月。

    最受影响的,不外乎他们一家……

    谢诚微垂着眼眸,温声开口:“表妹,你带若竹先去用膳,今夜我和大表兄守着。”

    庾骁跟着道:“你们俩今日都累着了,用完膳早些休息,明早再过来。”

    庾昭月点点头,牵着谢若竹回了九夏堂。

    暮春迎了上来。

    “七娘,晚膳已经备好,今日有金银夹花平截、炙烤羊肉、鳜鱼羹、荠菜拌竹笋、蜜饯樱桃和桂花饭。”

    “对了,赵氏毕罗铺的伙计,还送来了一盒毕罗。”

    庾昭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谁送的,心虚的蜷了蜷手指。

    谢若竹兴致缺缺:“阿姐,你去吃吧,我没胃口。”

    庾昭月捏捏她的手,柔声哄道:“你不吃饭,明日怎么有力气侍疾?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谢若竹闷闷点头。

    两人到了膳厅,净手后落座。

    庾昭月眸光依次扫过晚膳,最后停在那盘毕罗拼盘上,定定看了一息,执起银箸夹了一块天花蕈口味的。

    外皮酥脆,咬一口能听见“咔嚓”声,馅料椒麻多汁。

    好吃的。

    谢若竹见她吃得香,也来了些食欲。

    膳毕,两人在院中散步消食。

    谢若竹沉默片刻,小声问道:“阿姐,大舅母真的想害死外祖母吗?”

    庾昭月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谢若竹叹了口气:“婆媳关系这么可怕吗,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

    庾昭月抚摸她的额发。

    “十七郎生母早亡,皇太后慈眉善目,一定会喜欢你的。你日后跟着他去蜀地就藩,更不必为此发愁。”

    “阿姐~”谢若竹小脸泛起薄红,轻声嘟哝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有些感慨。”

    庾昭月冷不丁想到襄王妃,连忙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挤出脑中。

    谢若竹收敛心绪:“阿姐,那大舅父真的会将大舅母送去家庙吗?”

    庾昭月轻轻颔首,杜氏这回运气不好。

    假如是大伯父自己发现这件事,为了庾清月的脸面和庾显的前程,顶多夺了她的掌家权,让她闭门思过。

    可偏偏此事由景珣捅破。

    长安城是藏不住秘密的,杜氏残害婆母一事,今夜定会传遍各家,明日御史台就会弹劾大伯父治家不严。

    大伯父与其等御史弹劾,不如先断臂求生,如此至多是失察之责。

    只是这样一来,大伯父怕是复职更无望了,堂堂国公被妇人蒙蔽,如何能明辨朝堂公务?

    庾昭月想,此时此刻,大伯父估计捅死杜氏的心都有了。

    明光堂内,确如她所想,庾望在杜氏不肯认错后,气得拔出佩刀。

    “杜君燕,你自诩长安城贵妇楷模,做出残害婆母的恶毒行径,居然还不知悔改?”

    庾显立刻挡在杜氏身前,急切道:“阿爷,阿娘只是鬼迷心窍了,阿娘,你快朝阿爷认错啊!”

    杜氏缓慢拉开儿子的手臂,盯着庾望一字一字道。

    “我半个字也没说错,她早就该死了!她早就该为我儿子偿命!我恨不得她今日淹死在污水沟里!”

    此言一出,屋内人纷纷震惊。

    庾绍赶忙握住崔氏的胳膊,将她往后拉了一步。

    庾清月双目瞪圆,不敢置信的望着杜氏,阿弟活得好好的,阿娘这是神志不清了吗?

    庾望反应过来她说的何事,气得脖颈青筋偾起,怒目暴喝道:“你真是疯了!当年太医说你体弱,那个孩子本就生不下来!”

    杜氏陡然提高嗓门,厉声质问:“若非她日日要我去立规矩,连喝一碗燕窝都要我亲口喂,我怎么会体弱?”

    “若非下雪天赶着去伺候她用早膳,我怎么会摔跤?”

    杜氏手指哆嗦着比划。

    “那是一个成形的男胎,宋国公府的嫡长孙啊,就这样被她害死了,她却指责是我自己不当心。”

    “我伤了身体,此后四年都未曾有孕,她一边指责我不会下蛋,一边督促我给你纳妾。”

    “每一年,每一年皆是如此,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

    杜氏字字泣血,往昔端庄的面容,此刻变得无比狰狞。

    庾望额头青筋偾起,握着佩刀的手,都隐约有些颤抖。

    崔氏极轻的叹了口气。

    杜氏忽然看了过来,眼神明晃晃写满幽怨。

    “等我终于再次怀上,偏偏你进门了,我三月生下清月,你九月生下庾骁。咱们那位好婆母,却在我生产第二日,冲进我房中,嘲讽我无能。”

    崔氏眉心微拧,庾绍悄悄拍了拍她后背。

    杜氏笑笑,语气像是感慨:“你们游历归府那年,你以为是我撺掇那老虔婆给二弟纳妾,其实是她嫉妒你!”

    “她一生不得夫君喜爱,自然看不惯二弟爱妻如命!”

    “当然,我也嫉妒你,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何做弟弟的可以,做兄长的却不可以?”

    庾望脸色难看至极,收起佩刀吩咐道:“来人,将杜氏关进祠堂,明日坊门一开,即刻送往家庙。”

    杜氏癫狂大笑,拂开壮婢的手:“我自己会走!”

    ……

    月轮悄悄爬上树梢,庾昭月从浴室出来,先去西厢房看了若竹,发现她已经入睡,轻声退了出来。

    等回到自己的寝房,霜秋吹灭灯烛,她从枕头下面拿出赤色锦袋,倒出那枚圆润的玉兔摆件。

    她紧紧握着它,感受着暖玉的热意,慢慢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膳厅,她坐在北侧胡床上,厅内烛火通明,但是空无一人。

    他又没来吗?

    庾昭月鼓了鼓面颊,心头闪过一缕失望。

    就在此时,鼻间倏然飘进一股螃蟹的清香,她双眸一亮,直起身朝门口望去。

    很快,一道挺拔修长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单手端着松木托盘,今日穿了件紫色联珠团窠鹿纹织锦袍,眉目被衬托的极其俊美,像是破开氤氲夜色而来的精怪。

    景珣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惊艳,暗暗挺了挺脊背,一步步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