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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穷酸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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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唐朝盛世的镇州府,衙门内突然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报案,两位身着素服的女子神情悲戚,泪如雨下,她们携带着一桩家族深藏的秘密前来申诉。坐堂断案的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判官陆浣,以公正严明而着称。

    这对姐妹花同为刘家的女儿,其父乃本地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刘方遇。刘财主原配夫人田氏,在年近不惑时诞下一子,然而儿子出生后不久,田氏便因病撒手人寰,留下一双女儿和幼子。

    彼时,大女儿刚满十五岁便已出阁,次女也在母亲去世后的次年嫁入他门。虽身处夫家,但二人始终对娘家之事挂肚牵肠。

    未过多久,姐妹俩听闻父亲另娶新人的消息,而这续弦之人并非他人,正是自己亲生母亲田氏的胞妹,也是她们的亲小姨。

    按那时的社会风俗,姐妹共侍一夫虽非罕见,但这小姨却是早已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多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位尼姑小姨竟在姐姐去世后选择了还俗,并且摇身一变成为了她们的继母!

    虽然姐妹心中对此事颇感不适,但既然父亲执意如此,她们也只得忍气吞声,默许了这一违背常理的家庭变故。

    自从小姨嫁入刘家后,父亲刘方遇的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疾病缠身,常常卧病在床,无暇顾及家中的生意。就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一个人悄然站了出来,他就是生母和继母的弟弟,我们的舅舅田令遵。

    田令遵接手生意后,打理得井井有条,刘家的生意在他的经营下逐渐壮大。然而,与此同时,刘方遇的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四年后,他终于离世。

    刘方遇离世时,他的儿子尚年幼,只有四岁,而女儿也已嫁人,家产无人继承。于是,舅舅田令遵便趁机霸占了刘家的所有财产。为了平息族人的异议,他甚至改姓为刘,从此以刘令遵的身份继承家业,这一切似乎都变得名正言顺。

    刘令遵变成了刘大爷,甚至被尊称为刘员外,而继母小田氏也被大家称为刘大奶奶。这样的称呼在乡间传开,许多人都误以为他们是夫妻。

    对于两姐妹来说,这一切都是对她们家族的背叛。她们认为,舅舅作为至亲,却霸占了刘家的家业,这是强占;而他们原本是姐弟,现在却成了夫妻,这分明是乱伦!

    两姐妹更惊人地发现,通过多方调查和暗访,她们怀疑刘令遵和小田氏是谋害她们亲生父母的凶手!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她们找到了两名人证,希望用事实来揭开这个家族的惊天秘密。

    这起案件乍一看似乎并不复杂,但其中却蕴含着令人匪夷所思的谜团,令陆判官感到一丝丝震惊。姐姐离世,妹妹竟选择还俗并嫁给姐夫,而后姐夫也相继去世,更离奇的是,一个弟弟竟然改名换姓,堂而皇之地继承了姐夫的家业,甚至与姐姐生前共称夫妻!

    尽管心中震惊不已,陆判官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立刻派人将小田氏、刘令遵以及刘家的管家一并传唤到堂上,准备对他们展开审讯。

    在审讯刘令遵和小田氏之前,陆判官首先向刘家的管家发问:“在你们刘家,这位小田氏,你们是如何称呼她的?”

    刘管家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这是我们刘家的大奶奶。”

    陆判官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么,这位刘令遵在你们刘家又是什么身份呢?”

    刘管家答道:“哦,这是我们刘家的大爷。”

    陆判官继续追问:“刘家大奶奶和刘家大爷是你们刘家的主事人吗?”

    刘管家肯定地回答:“是的,他们都是我们刘家的主事人。”

    这一番问答下来,陆判官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他确信二人在外是以夫妻相称的,如今刘家管家也已承认,这不就坐实了姐弟乱伦的丑闻吗?

    陆判官对刘令遵和小田氏产生了深深的成见,他认为既然二人敢做出如此违背伦理之事,那么谋杀亲人、谋夺财产、霸占家业等罪行,他们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这起案件背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陆判官决心要一查到底,揭开这层层迷雾,还原真相。

    接下来,陆判官开始了对小田氏和刘令遵的审讯。他一声怒喝,如雷霆般在堂上炸响:“堂下二人,速速将你们如何联手谋杀亲姐姐大田氏和姐夫刘方遇的罪行,以及如何霸占刘家家业的阴谋,一五一十地给我招来!”

    此言一出,小田氏和刘令遵两人顿时面色大变,露出惊恐之色。他们急忙齐声呼冤,声泪俱下地辩解道:“大人,冤枉啊!姐姐和姐夫都是因病去世的,与我们无关啊!”

    陆判官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哼,若他们真是因病去世,为何你们二人反倒成了刘家的大爷和大奶奶?你们不仅取而代之,还强占了他们的家业,这究竟是何道理?给我从实招来!”

    小田氏被陆判官的气势所慑,吓得浑身发抖,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容我从头讲起。”她的声音颤抖,似乎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在大田氏的高龄之下,她冒险诞下了一个儿子,却因此惹上了一身重病。她的妹妹小田氏,尽管已经出家为尼,但姐妹之情依旧深厚。得知姐姐病重的消息后,小田氏心急如焚,立刻赶往刘家探望。

    踏入刘家大门,她看到的却是姐姐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模样。周围也缺乏得力之人照顾,小田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她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承担起照顾姐姐的重任。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小田氏寸步不离地守在姐姐身边,目睹了她的不舍与痛苦,也见证了姐夫刘方遇对姐姐的一片深情。这些日子,小田氏的凡心被渐渐撩动,她开始对姐夫产生了异样的情感。

    大田氏去世后,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儿子无人照料。而姐夫刘方遇也因为失去爱妻而一病不起。小田氏不忍离去,她选择继续留下来,照顾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和病重的姐夫。

    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让小田氏对刘方遇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她发现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人,对她也充满了感激和尊重。渐渐地,小田氏对刘方遇芳心暗许,两人的关系也越发微妙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方遇对小田氏的情感也在悄然发生变化。从最初的感激,逐渐升华为了深沉的爱情。他鼓起勇气,劝小田氏还俗,希望她能嫁入刘家,成为他的继室夫人。小田氏心中本就情愫暗涌,面对刘方遇的深情邀请,她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在陆判官听来,小田氏的说辞虽然入情入理,但却更像是一个借口,一个为了日后与刘令遵暗通款曲的借口。他心中疑虑重重,对小田氏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随后,刘令遵也开口讲述了自己如何改名换姓,成为刘家大爷的过程。他提到,在大田氏去世后,姐夫刘方遇病重不起,作为家中的至亲,他自然是要前去探望的。然而,这一探望,却让他卷入了刘家的纷争之中,最终走上了改名换姓、继承家业的道路。

    某次,田令遵(尚未改姓)前往刘家探望病重的刘方遇,恰逢家中有人紧急询问生意上的事务。刘方遇正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处理。田令遵见状,便主动站了出来,越俎代庖地处理起这些紧急事务。他花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将那些繁琐的事情一一处理妥当。

    当刘方遇苏醒后,田令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告知。出乎意料的是,刘方遇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对他表示了赞赏,并让他以后代为管理家中的生意。从此,田令遵便频繁出入刘家,一方面协助管理生意,一方面聆听刘方遇传授家族生意的经营秘诀。

    在刘方遇生病的四年里,田令遵始终如一地替他打理刘家生意,将刘家产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赢得了刘家族人的广泛认可。

    当刘方遇离世后,田令遵原本打算将家业交还给年幼的小侄子,但遭到了族人的反对。他们认为一个四岁的孩子根本无法胜任管理家业的重任。于是,几位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请求田令遵继续执掌刘家产业。但前提是,他必须改姓刘,并穿上丧服,以刘家继承人的身份为刘方遇办理丧事。

    当时,刘家上下老的老小的小,确实无人能够顶替这个重任。田令遵无奈之下,只得答应改姓刘,并接手了刘家的门户。他向族人承诺,等小侄子成年后,会将刘家产业交还给他。

    说完这些,刘令遵望向陆判官,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大人,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我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何罪?”

    陆判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问道:“就算你所言属实,那你二人对外为何以夫妻相称?”

    刘令遵连忙解释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执掌刘家后,大家便称呼我为刘家大爷。我既然已经改姓刘了,这样的称呼并无不妥。而我二姐本就是刘家大奶奶,这样的叫法也并无错处。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与二姐之间并无任何苟且之事。大人若不信,我可请家中妻儿老小前来作证。”

    刘令遵本以为这番话能够打消陆判官的疑虑,然而,却只听陆判官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两个真是巧舌如簧。若非我有确凿证据,险些就被你们蒙蔽了。来人,将证人带上堂来!”

    话落,堂上缓缓走进两人。一位是刘府中的丫鬟,名唤小翠,另一位则是城里那家药铺里经验丰富的伙计。

    陆判官目光如炬,沉声问道:“你俩,昨日所言之事,现在再细细道来!”

    小翠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回大人,我名小翠,是刘府里的丫鬟,也是田氏大奶奶的随嫁丫鬟。大奶奶生病时,她的饮食用药都是我亲自伺候的。可自从二奶奶进了门,她就说要自己亲自侍奉姐姐,把我打发去了厨房。我心里放心不下,几次偷偷躲在厨房角落窥看,竟发现二奶奶每次在药煎到一半时,都会往药里加些东西。我并不知道那是何物,也不敢多问。但大奶奶的病却日渐沉重,最后竟撒手人寰。我本欲向大爷禀报此事,但二奶奶很快成了当家主母,我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后来遇见大小姐和二小姐,我才偷偷告诉了她们此事。”

    陆判官听后微微点头,赞许道:“小翠,你所言是否句句属实?”

    小翠泪眼婆娑,坚定地说:“大人,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我只是想为大奶奶伸冤啊!”言罢,她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接着,陆判官又将目光转向那位药铺的伙计,示意他也将昨日所言之事复述一遍。

    那伙计恭敬地回答道:“大人,我是城南药铺的伙计,已经在这里抓药十几年了。四年前,这位田大爷曾来店里买药,点名要马钱子和雷公藤,而且要的量还不小。这两味药若是用量过大,可是会中毒的。我当时没敢轻易给他,他解释说是用来杀虫灭鼠的,还额外给了我二两银子。我当时也是被那二两银子迷了心窍,就卖了给他。后来听说刘家大爷死了,我心里害怕,想去刘家看看他死前是什么样子,但没能进得去。在门口转悠时,我碰见了小翠,她知道了这件事后,就让我告诉大小姐和二小姐。”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那二两银子,颤声道:“大人,这银子我一直没敢用,现在还在这儿。”说着,他走到刘令遵面前,将银子放下,然后又迅速退回到原位。

    田令遵和小田氏听完两人的陈述,顿时目瞪口呆,两人面面相觑,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似乎完全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是怎么回事。

    陆判官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如雷霆般炸响:“你二人究竟还要嘴硬到何时?若再敢隐瞒不报,本官定要大刑伺候,让你们尝尝苦头!”

    这声怒喝如当头棒喝,让田令遵似乎从梦中惊醒。他急忙辩解道:“大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他所说我去买药之事,若是四年前发生的,他又怎会记得如此清晰?这明显是他们在编造谎言啊!”

    陆判官冷笑一声,反驳道:“四年前的事又如何?即便是十年、二十年前的旧事,也有人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田令遵仍不甘心,继续申辩道:“可是大人,我姐姐姐夫已病入膏肓,这家业他们本就是要托付给我的,我又何必下此毒手呢?”

    陆判官眉头一挑,厉声问道:“你说他们要将家业托付给你?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田令遵急忙答道:“有,有,我有契约文书和见证人。”

    陆判官闻言,立即下令将证人和文书带来。不一会儿,文书和见证人便被带到了堂上。

    文书上字迹清晰,白纸黑字地写着:立田令遵为刘方遇的家产继承人,但需在继承家产前改姓刘。关于子女的安排也写得明明白白:只要家中尚有财力,每月需给两个女儿各两万文钱;儿子年满十四岁时,是否接管家业,由刘令遵自行决定。此外,刘令遵还需负责儿子的婚事,即便将来分家单过,也需每月足额给付两万文钱。

    契约的一方是刘方遇,另一方则是刘令遵,而见证人和书信人则是安美。这份文书似乎为田令遵的辩解提供了一些有力的证据,但陆判官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深知在这错综复杂的案件中,真相往往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

    安美,一个当地的穷酸秀才,家境贫寒,为了生计,常沿街为人书写书信、契约等文书,赚取微薄的生活费。

    陆判官审视着安美,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安美,你说你能为此事作证?这份文书,是不是你和刘令遵二人联手伪造的?”

    安美急忙辩解道:“大人,我绝对没有伪造。这文书确实是我亲笔所写,当时刘方遇也在场,他签字画押,全程清醒且精神。文书立下之后,他才因病去世的。”

    陆判官眉头紧锁,继续追问:“既然写文书时他尚且清醒,为何不久后便离世了?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安美,你如此积极地为刘令遵作证,莫非你也牵涉其中?”

    安美一听此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冤枉啊!此事真的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代人写文的穷秀才,哪里敢牵涉这种大案!”

    审讯持续了一整天,夜色渐浓,仍无新的进展。陆判官无奈地宣布退堂,将刘令遵、小田氏和安美三人暂时关入大牢,择日再审。

    几天后,三人再次被提讯,然而审讯依旧没有新的突破。就在三人感到绝望之际,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陆判官竟然当庭宣判,判处三人死刑!

    三人顿时如遭雷击,哭作一团,连连喊冤。然而,陆判官却面无表情,对他们的哭诉置若罔闻。几天后,三人被押往刑场,在闹市之上,三颗人头瞬间落地,鲜血染红了青石街道,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这起离奇的案件,仿佛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真相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在这起扑朔迷离的案子里,既无确凿证据,又无犯人供词,何以判得如此迅速,刑罚又如此严酷?这其中,自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缘由,而那个缘由,竟是一个字——钱。

    刘家两位千金,可不是心血来潮才去的官府报案,她们背后有着周密的计划和深远的图谋。

    她们先是呈上了一份详尽的诉状,附带着人证和案情经过,使得整个犯罪过程看似铁板钉钉,无懈可击。然而,这只是她们的第一步棋。紧接着,她们暗中调动大笔银钱,四处打点,疏通关节,使得案情迅速朝她们期望的方向发展。

    这两位千金,大女儿嫁给了富甲一方的石家,二女儿则嫁入了显赫的李姓门第。这两户人家,在当地都是权势滔天,家财万贯的大家族。

    白日里,她们在衙门里状告不已;夜幕降临,她们便带着丰厚的银钱,秘密拜访府衙里的各级官员,上下打点,毫不吝啬。数千贯银钱如流水般花出,只为了能让这案子按照她们的意愿迅速了结。

    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便是那成德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李从敏。他不仅是当地的军政要员,手握重权,更因着其特殊的背景——唐明宗李嗣源宠妃淑妃的亲侄子,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他的态度,直接关系到这起案子的走向。

    在金钱的魔力与李从敏的暗中操控下,府衙上下对这起案子的态度出奇地一致:涉案之人必须严惩不贷,最好让他们永远闭嘴,免得再生事端。

    于是,刘家兄妹二人弑亲夺财的案子,便在一片风声鹤唳中迅速了结。刘家姐妹如愿夺回了家业的管理权,所有人都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

    行刑那天,镇州城的街头人头攒动,围观的人群中隐藏着一个特殊的身影,他就是当朝御史赵都。赵都此行原本只是路过镇州,但偶然间听闻了这起轰动一时的案件,他心生疑惑,决定私下里深入调查。经过一番走访和探寻,他不仅逐渐揭开了案情的真相,还发现了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当三人被判处重刑时,赵都并未立即站出来揭露真相。他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和野心。赵都一直渴望名垂青史,至少也希望能够再升一层官位。他知道,要实现这些目标,就必须有所建树,赢得一个好名声。而扳倒朝中的几个大员,无疑是获取名声和地位的最佳途径。

    那么,该扳倒谁呢?赵都在心中将朝廷里的重臣一一筛选,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李从敏身上。李从敏身为成德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权势滔天,横行无忌,早已引起了赵都的不满。如果能够将李从敏扳倒,不仅可以除掉一个恶霸,赢得民心,还能彰显自己刚直不阿、不惧权贵的品质,可谓一箭双雕。

    有了这个念头后,赵都对李从敏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当他看到镇州府的这起冤案后,心中不禁暗喜,他知道机会来了。三个人头落地时,赵都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满是欢喜。这起冤案不仅彻底坐实了李从敏的罪行,还为他扳倒这个大员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回到住处后,赵都连夜奋笔疾书,将这起案子从头到尾详细记录,写成了一封奏折。他在奏折中并没有过多关注刘家的事情,而是重点揭露了李从敏如何收受贿赂、指挥下属官员帮助两个女子从亲眷手中谋夺家业、害死三条人命的罪行。赵都深知,这封奏折一旦呈上朝廷,必将引起轩然大波,而他也将借此机会一举成名,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

    唐明宗接过赵都呈递的奏折,随意扫了一眼开头,心中并未起多少波澜。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地方上一起小小的家族纠纷,不值得他过多关注。于是,他便将奏折随手放置一旁,打算稍后处理其他更为紧急的事务。

    赵都老谋深算,早已料到皇帝可能会对此事不以为意。他担心皇帝会悄无声息地将事情抹平,于是心生一计。在奏折送出之前,他特意誊抄了几份,暗中递送到一些文职官员手中。他谎称自己不太擅长写奏折,请对方帮忙出出主意,看看奏折中是否有何不妥之处。就这样,一份原本不起眼的奏折,开始在文官之间悄然流传。

    李从敏作为地方主政官员,朝中自然有他的眼线。几个御史言官看到赵都的奏折后,心知事关重大,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李从敏。李从敏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他深知一旦此事被皇帝重视起来,自己的前途将岌岌可危。于是,他急忙让妻子去找淑妃说情,希望能通过淑妃的关系,让皇帝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是他这一举动,反而坏了大事。原本唐明宗对赵都的奏折并未太过在意,但见李从敏如此紧张地动用关系,心中不禁起了疑云。他开始怀疑:这到底是怎样的案子,竟然会让李从敏如此紧张地找人说情?而且,朝臣呈递给自己的奏折,李从敏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基于这两个疑点,唐明宗开始意识到此案可能关系重大。同时,他也对李从敏感到恼恨,一个地方节度使居然敢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实在是大不敬。于是,他重新将奏折翻出来,细细阅读起来。读完之后,他下定决心要彻查此事,于是下旨让李从敏的副手符蒙重审此案,并暗中调查李从敏。一场围绕这起案子的风波,就此在朝中悄然掀起。

    符蒙开始着手调查这起看似错综复杂的案件。他首先找来了两个证人,经过严刑拷问,二人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吐露了真相。他们承认自己在庭上作了伪证,原来这一切都是受到了刘家两位小姐的胁迫。她们不仅以亲人的性命相逼,还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钱财,让他们配合说谎。

    符蒙心中有了底,他又找来了刘家的管家,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这起案件的内情。他询问管家,为何舅爷会变成了刘家的大爷,小姨子又怎么成了大奶奶。管家的回答与刘令遵和小田氏之前的供述如出一辙,这让符蒙更加确信,二人所说确实是事实。

    接下来,符蒙果断地将刘家两位女儿拘押到案。一开始,她们还嘴硬,坚称自己无罪,不断喊冤。但符蒙并不为所动,他将之前收集到的证人证言一一摆在她们面前。看到这些铁证如山,两位小姐顿时傻眼了,知道再也无法抵赖。在符蒙的逼问下,她们终于交代了背后的实情。

    原来,起初刘家将家业交给田令遵管理时,两位小姐是认同的。但她们的丈夫对此却极为不满,觉得家业应该交给自己来继承,而不是一个外人。刘令遵按照遗嘱的规定,每月付给二人各二万文钱作为生活费。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姐妹俩开始不满足于这些钱,她们隔三差五就找刘令遵要钱,而且要的越来越多。

    刘令遵渐渐无法忍受这种无休止的勒索,于是他找到小田氏商量对策。小田氏告诉他,要多为小儿子考虑,以后该给多少给多少,多一文也不给。两位小姐得知这个消息后,恼羞成怒,在她们丈夫的挑唆之下,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出二女告状的戏码,企图通过法律手段夺回原本属于她们的家业。

    案件的真相虽然已大白于天下,但符蒙却陷入了另一重困境。他深知,要查明李从敏是否有谋反之心,以及在朝中勾结的势力、暗藏的内线,还有他如何将手伸进后宫的阴谋,这无疑是一项艰巨而危险的任务。

    符蒙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他既不想得罪权势滔天的李从敏,也不敢忤逆皇帝的旨意。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巧妙的办法——找李从敏商议。

    李从敏这才如梦初醒,他这才明白自己为何会惹怒皇帝。原来,问题并不在于那起案子,而是自己过于急躁和冒进。

    于是,他连夜赶回京城,找到唐明宗,如实交代了自己与后宫的来往,以及与朝中言官的勾结。他坦诚地陈述了一切,甚至一再保证自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唐明宗听了李从敏的陈述,心中的疑虑总算消除了。他决定罚李从敏一年俸禄,以示惩戒。

    刘家的案子却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遗憾。无辜的人已经死去,他们的冤屈该如何昭雪呢?

    唐明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后做出了裁定:将刘家那两个诬告的小姐就地正法,以示公正。同时,他命令朝廷划拨抚恤金赔偿刘家,以安抚他们的家属。对于镇州府衙内那些受贿的官员,唐明宗更是毫不留情,下令将他们全部处决。

    这起案件真是一波三折,有人心怀不轨,有人居心叵测。但值得欣慰的是,亡魂们终于得到了清白之身,他们的冤屈也得以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