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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柳才子写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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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真宗元年,汴京城内发生了一桩离奇诡异的命案:一名少妇在家中被残忍杀害,且死前曾遭侵犯。她那手持菜刀、醉倒在尸体旁的丈夫,看似是一场夫妻间因矛盾激化,借酒浇愁,最终酿成的家庭悲剧。据当时的推断,男子在酒后欲行房事遭到拒绝,心生怒火,愈饮酒愈愁,终至失控,在醉意朦胧中犯下滔天罪行。

    证据方面,凶器菜刀上的血迹和女子颈部伤口完全吻合,现场并无外人侵入痕迹,种种迹象均指向这是一起家庭内部争执引发的惨剧。

    这个看似圆满无缺的结案报告递送刑部后,却被质疑逻辑漏洞明显,难以自圆其说,因此被打回重审。

    世事难料,两位连续负责此案的府尹都因身体抱恙而相继告病还乡,使得这起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案件更加陷入了停滞状态,成为了一桩悬而未决的谜案,让全城上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一年之后,汴京府迎来了一位新任府尹,正值壮年且才智出众的他,乃科举两榜进士出身,因擅长破解各类疑难杂案而被民间誉为“鬼见愁”,因其姓张,百姓又亲切地称其为“鬼愁张”。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板斧”,这张府尹刚履新职,便决定以审理悬案作为自己的第一把火。此举既是为了彰显自己执政的决心——“做官一方,造福一方”,同时也是为了展现自身的才华,以此赢得民心,树立起威严的官声。

    恰恰在这时,张府尹挑中了那件蹊跷至极的少妇杀人案。他反复揣摩,总觉得现有结论不尽合理:哪有丈夫杀害妻子后,自己却无任何症状就离奇死亡的道理?这其中必有隐情未明。

    于是,张府尹下令重新开棺验尸,遗憾的是,由于时间久远,尸体早已腐朽不堪,无法从尸体上找出端倪。而且其夫死因也颇为诡异,既没有中毒迹象,亦无其他异常表现,实难解谜团。

    就在张府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死者家属突然来报,称今日清晨发现死者坟墓的碑石上贴着一块白纱布,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几行字迹,这无疑给案件带来新的转折。

    张府尹闻听此事,心头疑云密布,死者已矣,何人竟敢以咒文亵渎亡者?莫非是昔日仇家所为?他反复思量,仍无头绪。于是,急匆匆地率领衙役奔赴案发现场——那对不幸夫妻的合葬墓前。果不其然,只见墓碑上赫然贴着一方白纱布,上面洋洋洒洒题有一首诗,字迹苍劲有力,犹如龙蛇飞舞,令人惊骇:

    重山叠嶂远天边,烟水寒凉相思浓。

    枫叶丹红寄秋意,菊花盛开又凋零。

    塞雁高翔人未归,帘卷风月空寂寥。

    面对这首深情款款的诗句,张府尹心生感慨,分明是一男子对心中挚爱女子的深深怀念与绵绵相思之情,情深意切,铁骨柔肠。

    此诗出现在夫妇合葬墓上,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带有一种戏谑、嘲讽之感。张府尹敏锐洞察到,这首看似普通的情诗,实则揭示了凶手不仅逍遥法外,更是才情横溢的一位奇士。

    尤其是那手笔走龙蛇的好字,足以令鬼神动容,风雨变色。这一发现让张府尹灵光乍现,他断定凶手必是出自文人墨客之中,甚至是书法界的一方翘楚,这无疑大大缩小了搜查范围,并为破解这桩离奇血案提供了关键线索。

    犹如“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张府尹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命衙役将那块白纱巾取下,收入袖中,视若破案的重要物证。

    回到府衙后,张府尹深思熟虑,策划了一个计策。他决定在即将举行的踏青春游会上,召集全府所有文人墨客及书画大家展示才华,每人需作诗词一首,以此作为评定才子名次的依据,并将其载入府志流传后世。

    此举如同英雄排座次,消息传出,州府内的文化人个个跃跃欲试,无不渴望在这春游盛会上崭露头角,一举成名。

    现实总是比理想更为骨感。当春游会当天,两百多幅题诗作品如雪片般汇集于府衙之内,虽各具风采,文采斐然,但当张府尹缓缓从袖中取出那块白纱巾上的题诗时,所有人都不禁瞠目结舌。

    原来,这神秘笔迹出类拔萃,使得全州府那些才子佳作相比之下黯然失色,无法企及,更不用说从中找出与白纱巾上相同或相近笔迹的嫌疑人了。这一对比,确实大煞风景,也让原本热闹非凡的春游会平添了一层厚重而诡异的悬念。

    此刻,曾立下豪言壮志誓要破解这桩疑案的张府尹,深感才智枯竭,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禁慨叹为冤死之人洗雪沉冤谈何容易,似乎连上苍都闭上了公正的眼睛。

    夜幕降临,张府尹在室内设下一桌供品,摆上瓜果,并点起一炷清香,面朝天际虔诚祈祷,请求神灵显圣,助他解开此案谜团,让死者得以安息,真相大白于世……

    三拜九叩之后,张府尹突然察觉一阵旋风突兀而起,瞬间又消散无踪,令他心中五味杂陈,自嘲道凶手真是福星高照,连鬼神都不敢欺侮。

    就在张府尹独自哀叹、心绪低落之时,倦意渐渐侵袭全身,他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恍惚间,一道流星划破天际,梦境中一位身着道袍的神尊现身,向他昭示近日文曲星将路过此地,而这桩血案必将揭开神秘面纱,真相定会公之于众。话音未落,清风徐来,神尊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张府尹情急之下慌忙从床上起身欲行大礼致谢,不料心急之下竟失足跌下床榻,惊醒后方知这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然而那梦境中的启示,却在他心头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此时,张府尹右手抚额,对梦境中的神尊深深一拜,感谢指引的同时,也不禁感叹因果报应的必然性:人若种下恶因,必食恶果,这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随后数日,张府尹派遣衙役四处查访隐居文士,搜集诗词作品,以期尽快找出那杀人案背后的神秘才子。

    就在这个当口,一封来自省府学政的信函递至府衙。信中提到省试第一名柳才子即将赴邻县任职,并且还是学政的女婿,希望张府尹能多多关照,助其在仕途上树立声望、积累人脉。

    张府尹虽不愿卷入这类世俗事务,但深知得罪不起这位门生遍天下的学政大人,毕竟官场常将其比作卿相之师。权衡之下,他只好回信表示定会厚待学政的乘龙快婿,令学政十分满意。

    约摸半月之后,柳大才子驾临汴京府衙,张府尹携同僚出府热情迎接,虚情假意地奉承一番,双方皆心照不宣地欢笑应对。

    进入客厅,只见柳才子头戴金冠,身披蟒袍,风度翩翩,儒雅潇洒,十足的名流风采令人钦羡。

    宴席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府尹正为修缮州府学库并题写“文学阁”牌匾而犯愁,忽见柳才子气度非凡,认定他是个人物,有意结交,便有了主意。

    张府尹抱拳道:“久闻柳兄才华横溢,今日得见,真是幸甚!既然有缘相遇,岂能错过机会?柳兄能否赐墨宝,为本州府学库题写‘文学阁’三字?”

    众人皆知“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柳才子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扬名立万的机会,于是朗声笑道:“承蒙张兄看得起,在下怎敢推辞,就献丑了。”

    说罢,接过小厮递来的笔墨,凝神提笔,一挥而就,“文学阁”三个大字跃然纸上,笔力雄健,如行云流水般飘逸洒脱,犹如神助。

    在场众官员无不赞不绝口,连身为两榜进士出身的张府尹都难免升起“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在欣赏柳才子神来之笔之际,张府尹心头陡然一震,总觉得这三个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仔细回想,张府尹暗自欣喜,这泣鬼神惊风雨的书法,与被害人坟头题字确是出自同一手笔,无法比拟。

    半晌,柳才子见张府尹对自己所写的字观之入迷,心中得意却故作谦逊:“不知拙劣之作,是否入得了张兄法眼?”

    张府尹则借机拉近关系,笑言道:“要不是亲眼目睹柳兄挥毫,真疑是天人之作!今晚,我等不妨共宿一室,深入探讨切磋,方不负此番邂逅。”

    夜色深沉,月光斑驳地洒在柳才子的脸上,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听到那番话,心中狂喜不已,仿佛看到了仕途上的一盏明灯。他此番招摇过衙,本意便是结交权贵,以助自己飞黄腾达。如今,这等机缘竟不期而遇,他岂能错过?于是他忙不迭地笑着迎合道:“张兄,一切全凭您做主,我客随主便便是。”

    张府尹闻言,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他忙命人取来上等好酒,两人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仿佛多年的至交。酒过三巡,两人的话题越发热络,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夜色渐深,三更天的钟声敲响,柳才子已是不胜酒力,他摇摇晃晃地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梦中,他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张府尹微薰着酒意,坐到床边,侧耳倾听。他隐约听到柳才子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伤心之事,但却又听不真切。张府尹心中一动,暗想该如何套出他的话来,却又苦于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窗外吹入,吹得张府尹一个激灵。他凝神望去,只见柳才子在床上倦了倦身子,脸上露出痛苦之情。突然,他脱口吟出一首诗来: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张府尹听到这首诗,心中猛地一震。这不正是那日被害人坟头所题之诗吗?他顿时感到一阵狂喜,抚额感叹神灵相助。他望着柳才子,心中却暗骂不已,想不到这看似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柳才子,竟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人神共愤之事,真是一个十足的衣冠禽兽!

    端详了柳才子半晌,张府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心中暗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柳才子的真面目,终于要被我揭穿了。”

    第二天清晨,张府尹一早就召集了手下,吩咐他们击鼓升堂,准备审理案件。随后,他特意命人将柳才子请了过来。张府尹的脸色凝重,声音低沉,故意向柳才子描述了府城中发生的血杀案,以及那桩诡异的坟头墓碑题诗案。他紧盯着柳才子,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逼人的压力,问道:“柳才子,对于这两起案件,你可有破案之法?”

    柳才子听到张府尹的询问,脸色顿时变得青一阵紫一阵,显得异常心虚和慌乱。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竭力掩饰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张府尹见状,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了那条题有诗词的白纱。他命令手下取来柳才子之前亲笔题写的“文学阁”三字,然后将它们一并放在柳才子面前。他盯着柳才子,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戏谑和挑衅:“柳兄,你可识得此物?”

    柳才子已经摇摇欲坠,他望着那条题诗,听到张府尹的质问,双腿一软,跪倒在堂前。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种了恶因,就要食恶果。罢了,自造孽,不可活。我招供!”

    张府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冷厉。他立刻命令文书开始笔录,准备将柳才子的招供记录下来,备案留存。这场悬疑重重的案件,终于有了关键的突破……

    柳才子如同崩溃的堤坝,泪水汹涌而出,他哽咽着说道:“媚娘,虽然你们并非我亲手所杀,但你们的死,却与我有莫大的关联!”

    一切罪孽的源头,都源于那场不该发生的孽缘。两年前,一个年轻的书生来到繁华的汴京游玩,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由于口渴难耐,他走进了一户人家,打算讨口水喝。没想到,这家的娘子容貌如花似玉,美得令人心颤。当她为书生送来清凉的水时,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书生的一颗心也仿佛被紧紧揪住。那种突如其来的情感冲动,让书生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名叫媚娘的女人。

    在冥冥之中,媚娘似乎也对这个书生有了些许情愫。分别之时,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姿,差点勾走了书生的魂魄。面对这样的际遇,书生怎么可能放过?所有的欲望和贪婪,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于是,他借宿在附近,每天都去找媚娘讨水喝。两人一来二去,感情迅速升温,最终做出了有悖人伦的事情。他们一个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一个忘了自己是熟读伦理道德的功名之身。

    好景不长。在几天的交往中,媚娘的丈夫经商归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书生饱受相思之苦,无法再与媚娘相见,更无法与她结为秦晋之好。

    那位年轻的书生,绞尽脑汁想要与媚娘的丈夫结识。他见媚娘丈夫生性喜欢饮酒,便顺水推舟,与他结成了酒友。生活中的因果,往往都隐藏在一念之间。正是这一念之差,让书生走上了邪路。他忘记了那句古训:“自古人命出于奸情”,每每与媚娘丈夫饮酒作乐时,他都会慷慨解囊,买好酒让男人痛饮至醉。待男人烂醉如泥后,他便趁机与媚娘偷情。

    然而,他疏忽了那句老话:“色字头上一把刀”。有一次,当他再次灌醉媚娘丈夫,与媚娘行苟且之事时,男人突然惊醒,怒不可遏,随手抄起菜刀就砍了过来。也许是书生命不该绝,他急中生智侧身一躲,菜刀却狠狠地砍在了媚娘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四溅,她当场丧命。

    也许是因为误伤了自己的妻子,媚娘丈夫惊吓过度,又或者是怒火攻心,他一口气没上来,也倒地身亡。书生惊恐万分,生怕自己卷入这场祸事,于是他迅速清理了现场,伪造了夫妻矛盾导致的血案假象,这才得以逃脱法网。

    因果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朗朗乾坤之下,千百年来又有谁能逃脱得了因果的纠缠?书生的罪孽终究会暴露在阳光下,接受应有的惩罚。

    一场追逐美色的冒险,一场违背伦理的孽缘,最终引发了一场血腥的惨案,而那个自毁前程的柳才子,即便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也无法逃脱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墓所带来的天谴!

    张府尹在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不禁为柳才子的旷世奇才感到惋惜。虽然媚娘夫妇的死并非他亲手所为,但一切的祸端都是由他而起,他难辞其咎。

    尽管柳才子才华横溢,但法律是无情的。最终,刑部以他诱奸有夫之妇,导致两人丧命的罪名,判处他前往边关做苦役,永不录用。这已经是对他法外开恩了,毕竟他的罪行实在是太过严重。

    柳才子只能在边关的苦难中度过余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这场悬疑重重的案件,也终于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