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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金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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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行二十里,无风过桃林。桃林苍茂,郁郁葱葱。桃山上,桃林深林深几许?山桃肥,压弯枝弯枝几枝?

    叶苍垫着脚把桃枝拉低,另一只手上拿着不知在哪里拾捡的枯桃木,枯木另一头有着一个倒勾,刚好把摘不到的通红山桃勾下来。

    叶苍抬头看着桃树顶上的山桃微微叹气,长得越是高的山桃越是鲜红,越不涩口。

    叶苍长叹了口气道:“它也不知跑哪去了?以往得心应手的事,一时也难了起来。”

    就像夫子说:“有时便是这样,在你身边时当作平常,一时离别,周遭的事便不称心起来。”

    叶苍看了看桃树,摇了摇头:“桃枝太脆,可不能上去,老住持说桃山坟包三千,不可踩,不可惊,怕扰了先辈。”

    叶苍起身,背着背篓,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是比往些时日累了许多,背篓也轻了许多。

    叶苍微微蹙眉,但却生不起气来,猴子最是跳脱,是天性。

    叶苍也是不由一笑:“夫子说的顺天命,秉天性,是本心,可以近道,可能就是说的这罢。”

    叶苍背着背篓向前,喃喃道:“可什么又是道呢?”

    桃林外两三里处,在叶苍看不到之处,一只身着紫金甲的神武金猿立在那,着叶苍的方向已经许久。

    金猿身着紫金甲,头戴金冠,踏着云靴,金猿肩膀上站着一只金色小猴,那不是每日与叶苍相伴而行的金毛猴又是谁?

    金毛猴拉扯着神武金猿耳鬓的金发,不停地叽叽叫着。

    小金猴的眼睛也透过很远,也看见了叶苍,或许也正是如此,在山中时,小金猴总能找到叶苍。

    神武金猿的双眸如火,又溢出点点金芒,目光如炬,透过山林沉声道:“还不是时候......”

    神武金猿面容平静,不悲不喜,看不出什么来,转身背对着叶苍的方向远去,肩头上的小金猴有些急了,扯着神武金猿的金色鬓发。

    神武金猿摇了摇头,微微安抚了一番,如炬金眸望向桃山上空,在金猿眼里,一道道粗壮的树干出现在神武金猿双眼。

    巨大无比的蟠桃树扎根在桃山之顶,根系盘根错节地将桃山上半包裹,老杆龙鳞斑驳,如一头老龙盘踞。

    枝丫交错,整颗蟠桃树显得比整个桃山上半山还要巨大,蟠桃树上挂着三千颗果。

    那并不是蟠桃果的模样,有者如剑如刀;若火如冰;有者更是神秘难喻。

    三千颗桃果散发着氤氲仙光,古老的气息在果上弥漫,果上勾勒着繁奥的纹路符文,很是深邃,像是鬼斧天成。

    氤氲仙光不增不减,不消不灭,难以想象与言喻,三千果中只有一颗金色的果符文暗淡,氤氲气息残碎,像是一颗枯果。

    蟠桃树上,坐落着一座乌巢,乌巢上隐隐有些痕迹纹路,但比不上三千颗果,其上的纹路早已磨灭,只留得淡淡痕迹。

    乌巢中突然流露出点点瘆人的寒芒,那是一头老猿睁眼!

    老猿生有六耳,身形枯槁干薄,身上穿着古老的战甲,战甲破碎开裂,染着暗红的血。

    老猿从乌巢中缓缓站起身来,破碎的战甲叮铃作响,像是从古墓中爬出来的一般,老猿目光深寒,死死盯着神武金猿的方向。

    “同源同根,我不想杀你,当年你从乌巢将采桃人带走时,我未阻你,那年你出桃山时,我劈开一线大势助你离去。”

    老猿的思绪像是拉得很长,回到老猿死在大雷音寺时。

    老猿闭上双眸,立马又睁开,眼中露出寒光,苍黄的老牙在这一刻也像是锋利起来,轻轻抚摸着蟠桃树枝干,无比小心,像是抚摸爱人一般。

    老猿声音低喃道:“我欠的,我还了;欠我的,我也不追,她是我仅存的夙愿,这巫川的三千因果,我无惧,纵万劫不复,或粉身碎骨。”

    ......

    桃林之中,叶苍看向四周,呼喊着小金猴的名字,但,但周遭还是那么安静,过了片刻后,叶苍咕噜道:“听错了?应是听错了罢。”

    可若他向天上望去,便会发现天空上闪着光的小金点,桃山的天啊,除了日月,便没了其他,只有日月化作轮回,只有日月分这天时。

    ......

    待到叶苍背着背篓,回到桃山村,老瞎子的摊子还在那,老瞎子也还靠着他那躺椅。

    只是桌子上多了一根烟杆,只是叶苍不认识罢了,但也未多问,依旧恭敬地把山桃放在了摊子上,只是走的时候叮嘱了老瞎子早些回去。

    叶苍不是太过忧心老瞎子,老瞎子本来便是瞎的,哪管他天黑天亮,老瞎子虽看不见,但心里透亮,什么也都看得见看得清。

    叶苍以前问过他,老瞎子总说用心看,比什么都看得清,是心眼透明。

    桃山夜里也不凉,只是叶苍觉着,老瞎子一把老身子骨了,回去躺着歇息,总是要好上许多。

    老瞎子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依旧躺在椅子上,喃喃道:“那老猴子回来咯~也是时候了,再不来,采桃人便老了。”

    老瞎子闭着眼睛,抬着头,像是在眺望:“昨日窃取的一丝因,今日便被补上了。可是欠我的,欠我这一脉的,不仅仅是这些!”

    说着说着老瞎子有些生气,把烟杆在摊子上重重地磕了一磕。

    学堂与戏楼早已关了门,老憨子大概也睡去了。

    老叫花还是那个样子,不见首尾,叶苍轻轻敲了三下门,也不待他开门,只是把山桃放在木头窗口上便离去了。

    只有老住持还盘坐着礼佛,只是寺院中没有一尊佛像。

    叶苍也不知寺庙中应有佛像,也听信老住持的,修佛在于修心,心成佛,人便是佛了,哪需其他?

    老住持曾说:“由空说无,说有见空,佛法虽分大成与小成,但却无高低,皆是法,皆可成佛,根本在于悟心,明悟得真,那便离佛不远了。”

    叶苍也听不明白,但总是向好的那方向去做,在他看来,或许佛和学堂夫子说的先贤是一样。

    待叶苍回木屋时,背篓中只剩下两个半青半红的桃和两个红桃,叶苍坐在木床上,扭了扭腰,今天累得紧了,但对叶苍来说没什么,他更多的是怕村中老人等他回来饿得紧了。

    叶苍将两个红桃放在木桌上,那是为小金猴留的,顺手拿起个半青半红的山桃皱着眉头便啃了起来,虽早有意料,但那股辛辣感还是炽烈。

    待到半夜,桃山村外,一晃晃悠悠的人影慢慢走进了村子。

    那瘦如竹竿的人影手里拿着一圆的物件不断摆弄,口中不断地念叨着什么,突然一声咳嗽将那人影吓得一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