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幕 碧蓝之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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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你干得好啊！”格曼神采奕奕，对他竖起大拇指。
what？楚正凌疑心这老头怕不是在说反话，他何德何能得到如此夸赞？上岸后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迎宾哥崭新的西装染上了未消化完食物的味道……但格曼确实一脸高兴的样子，和他说完话就大步走到台上，把乐队指挥赶了下去，两手一拍：“上菜！”
只见刚刚还吹管拉弦的音乐家们立马脱掉燕尾服套上了挂脖围裙，呼啦啦地往厨房冲……楚正凌再一次震惊了，原来整支乐队都是厨子客串的，关键他还没听出来有啥不对，只能感慨一句老外时间真多爱好真特么宽泛。
他的感慨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一盆盆生猛海鲜转着圈儿上桌，什么海参牡蛎三文鱼，藤壶海胆象拔蚌，花螺赤贝皮皮虾，雪蟹龙虾和海带……楚正凌眼睛都看直了，当即对格曼的印象大为改观，敢情这是知道他刚吐完身子虚，铁了心要给他把缺失的营养找补回来啊！
好客，太好客了！尤其格曼宣布所有海鲜不限量供应的时候，楚正凌差点脱口而出铁骨铮铮吕奉先的名台词“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格曼不曾想过这个帮他报仇了的年轻人有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也没空去了解，此时的他左手高举酒杯，右手偷偷地抓起一只雪蟹……但还没揣进兜里就被“啪”得一下打掉在了桌子上。
“亲爱的，你忘了威廉博士制定的饮食计划么？”玛利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格曼想起自己接近危险线的尿酸数值，一咬牙，在饕餮盛宴前毅然而然地转身，一滴泪花从眼角飘过……但玛利亚却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手上，他低头一看，还是雪蟹，但只有半只。
“这是今天的量哦，再多就不允许了。”玛利亚吮了吮手指。
拐角里的楚正凌早就开始了闷头狂吃，就算告诉他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爱他也管不了了，在这种争分夺秒般的进食下面前很快就堆起一座残渣小山，高得似乎连阳光都遮挡住了，显得他坐的地方略显昏暗。
可餐厅的落地窗明明在他的身后，沉浸在食材鲜美中的楚正凌却迟迟没有发现问题，过了一会，他背后真正挡住阳光的几座大山等得不耐烦了，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
楚正凌一回头，拍他肩膀那兄弟明显吓一跳，在他视角里楚正凌变成了一个脸上长着触手的怪物，还在蠕动着……直到楚正凌把嘴里的章鱼嚼烂咽下去，世界才恢复正常。
“好久不见。”眯眯眼朝他打了个招呼。
楚正凌瞪大了眼睛，衬托得对方眼睛愈发渺小。面前的这张脸已经刻在了他的基因里，和另外三张叠放在一起，而这四位兄贵的名字加起来叫做……“所罗门小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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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路德维希从洗衣间里走出来，手上拎着的西装上衣还在滴水，但已经变回干干净净的样子。本来这种款式的衣服只适合干洗，但胸前的污渍实在太大，他只好在洗衣机洗完以后再用棉布压平一次，防止出现褶皱。
四下无人，晾好衣服后路德维希坐在岸边的长椅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轻轻转动起来。
还没等到他开始思考人生，身后就出现了高跟鞋磕地的声音。
“清理干净了？”宫崎英子看了眼晾衣绳。“你打算怎么样教训那个男生？”
路德维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女人好像笃定他会报复一样。“是你的话你怎么做？”
“我会告诉他基督山号附近有海怪出没，应该足够吓得他睡不着觉吧。”宫崎英子淡淡地说。
“很幽默，但没必要。”路德维希笑了笑，“他不是故意的，我曾经也晕船呕吐过，那感觉很糟糕，控制不了。”
“你跟着阿尔弗雷德号来的时候表现很正常。”
“因为我克服了它。”路德维希盯着水面的波浪。“在我十一岁那年知道自己有晕动症之后，每个周末都会跟着叔叔的捕鱼船出海……直到身体习惯了这种眩晕感为止。”
“一根筋。”宫崎英子作出犀利点评。
路德维希摊了摊手，从小到大类似的评价他收到过不少，已经不想再争辩了。但宫崎英子说完并没有离开，而是从他眼前绕到长椅的正面，坐在他旁边。
“站着很累。”
宫崎英子踢掉高跟鞋，盘坐在长椅上，又把随身携带的饭盒打开，里面躺着四五个夹着海苔的饭团和好几种日式小菜。
“不小心做多了，扔了又可惜。”
虽然理由牵强的和没有一样，但路德维希还是接过递来的饭团。他原本是打算跳过这一顿，回住处穿好衣服再去餐厅有些太麻烦了，宫崎英子好像猜中的他的心思，带着饭盒出现在了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两个人正对着远方植被茂密的克拉肯岛，默默地啃着饭团。
“不尝尝么？”宫崎英子说。
路德维希顺从地夹起一块玉子烧，口感细密，鸡蛋风味浓郁，牛奶和酱油的比例也恰到好处，正对他的胃口。不知为何，还在咀嚼着的他突然产生一种悸动，并不是饥饿感被消除的满足，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跳逐渐加快的感觉。
宫崎英子这样的人只是表面上忽冷忽热，深处从来都是滚烫的熔炉，触碰过的人都会觉得温暖，只是……路德维希放下筷子，不易察觉地叹了一气。
“怎么了？盐放多了么？”
宫崎英子疑惑地看着他，路德维希苦笑了一下，伸手把粘在她脸上的饭粒拿了下来。“不是……我在想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原谅我？”
“不知道，这种事情要自己想。”宫崎英子脸颊红了一下，立刻又翻了个白眼。“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我先走了。”
她抬起包裹在丝袜里的小腿，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高跟鞋被重新穿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适应性地踩了踩，又检查了一下袖口和衣领有没有饭粒，最后抱起空饭盒“嗒嗒嗒”地小跑开了，像一只远去的羚鹿。
在她离开后，路德维希重新拿起钢笔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娴熟，越转越快，就在快到要失控飞出去的时候，手腕一抖，钢笔被他紧紧握住……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年轻人，你干得好啊！”格曼神采奕奕，对他竖起大拇指。
what？楚正凌疑心这老头怕不是在说反话，他何德何能得到如此夸赞？上岸后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迎宾哥崭新的西装染上了未消化完食物的味道……但格曼确实一脸高兴的样子，和他说完话就大步走到台上，把乐队指挥赶了下去，两手一拍：“上菜！”
只见刚刚还吹管拉弦的音乐家们立马脱掉燕尾服套上了挂脖围裙，呼啦啦地往厨房冲……楚正凌再一次震惊了，原来整支乐队都是厨子客串的，关键他还没听出来有啥不对，只能感慨一句老外时间真多爱好真特么宽泛。
他的感慨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一盆盆生猛海鲜转着圈儿上桌，什么海参牡蛎三文鱼，藤壶海胆象拔蚌，花螺赤贝皮皮虾，雪蟹龙虾和海带……楚正凌眼睛都看直了，当即对格曼的印象大为改观，敢情这是知道他刚吐完身子虚，铁了心要给他把缺失的营养找补回来啊！
好客，太好客了！尤其格曼宣布所有海鲜不限量供应的时候，楚正凌差点脱口而出铁骨铮铮吕奉先的名台词“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格曼不曾想过这个帮他报仇了的年轻人有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也没空去了解，此时的他左手高举酒杯，右手偷偷地抓起一只雪蟹……但还没揣进兜里就被“啪”得一下打掉在了桌子上。
“亲爱的，你忘了威廉博士制定的饮食计划么？”玛利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格曼想起自己接近危险线的尿酸数值，一咬牙，在饕餮盛宴前毅然而然地转身，一滴泪花从眼角飘过……但玛利亚却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手上，他低头一看，还是雪蟹，但只有半只。
“这是今天的量哦，再多就不允许了。”玛利亚吮了吮手指。
拐角里的楚正凌早就开始了闷头狂吃，就算告诉他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爱他也管不了了，在这种争分夺秒般的进食下面前很快就堆起一座残渣小山，高得似乎连阳光都遮挡住了，显得他坐的地方略显昏暗。
可餐厅的落地窗明明在他的身后，沉浸在食材鲜美中的楚正凌却迟迟没有发现问题，过了一会，他背后真正挡住阳光的几座大山等得不耐烦了，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
楚正凌一回头，拍他肩膀那兄弟明显吓一跳，在他视角里楚正凌变成了一个脸上长着触手的怪物，还在蠕动着……直到楚正凌把嘴里的章鱼嚼烂咽下去，世界才恢复正常。
“好久不见。”眯眯眼朝他打了个招呼。
楚正凌瞪大了眼睛，衬托得对方眼睛愈发渺小。面前的这张脸已经刻在了他的基因里，和另外三张叠放在一起，而这四位兄贵的名字加起来叫做……“所罗门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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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路德维希从洗衣间里走出来，手上拎着的西装上衣还在滴水，但已经变回干干净净的样子。本来这种款式的衣服只适合干洗，但胸前的污渍实在太大，他只好在洗衣机洗完以后再用棉布压平一次，防止出现褶皱。
四下无人，晾好衣服后路德维希坐在岸边的长椅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轻轻转动起来。
还没等到他开始思考人生，身后就出现了高跟鞋磕地的声音。
“清理干净了？”宫崎英子看了眼晾衣绳。“你打算怎么样教训那个男生？”
路德维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女人好像笃定他会报复一样。“是你的话你怎么做？”
“我会告诉他基督山号附近有海怪出没，应该足够吓得他睡不着觉吧。”宫崎英子淡淡地说。
“很幽默，但没必要。”路德维希笑了笑，“他不是故意的，我曾经也晕船呕吐过，那感觉很糟糕，控制不了。”
“你跟着阿尔弗雷德号来的时候表现很正常。”
“因为我克服了它。”路德维希盯着水面的波浪。“在我十一岁那年知道自己有晕动症之后，每个周末都会跟着叔叔的捕鱼船出海……直到身体习惯了这种眩晕感为止。”
“一根筋。”宫崎英子作出犀利点评。
路德维希摊了摊手，从小到大类似的评价他收到过不少，已经不想再争辩了。但宫崎英子说完并没有离开，而是从他眼前绕到长椅的正面，坐在他旁边。
“站着很累。”
宫崎英子踢掉高跟鞋，盘坐在长椅上，又把随身携带的饭盒打开，里面躺着四五个夹着海苔的饭团和好几种日式小菜。
“不小心做多了，扔了又可惜。”
虽然理由牵强的和没有一样，但路德维希还是接过递来的饭团。他原本是打算跳过这一顿，回住处穿好衣服再去餐厅有些太麻烦了，宫崎英子好像猜中的他的心思，带着饭盒出现在了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两个人正对着远方植被茂密的克拉肯岛，默默地啃着饭团。
“不尝尝么？”宫崎英子说。
路德维希顺从地夹起一块玉子烧，口感细密，鸡蛋风味浓郁，牛奶和酱油的比例也恰到好处，正对他的胃口。不知为何，还在咀嚼着的他突然产生一种悸动，并不是饥饿感被消除的满足，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跳逐渐加快的感觉。
宫崎英子这样的人只是表面上忽冷忽热，深处从来都是滚烫的熔炉，触碰过的人都会觉得温暖，只是……路德维希放下筷子，不易察觉地叹了一气。
“怎么了？盐放多了么？”
宫崎英子疑惑地看着他，路德维希苦笑了一下，伸手把粘在她脸上的饭粒拿了下来。“不是……我在想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原谅我？”
“不知道，这种事情要自己想。”宫崎英子脸颊红了一下，立刻又翻了个白眼。“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我先走了。”
她抬起包裹在丝袜里的小腿，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高跟鞋被重新穿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适应性地踩了踩，又检查了一下袖口和衣领有没有饭粒，最后抱起空饭盒“嗒嗒嗒”地小跑开了，像一只远去的羚鹿。
在她离开后，路德维希重新拿起钢笔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娴熟，越转越快，就在快到要失控飞出去的时候，手腕一抖，钢笔被他紧紧握住……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