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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施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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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志新说的也是事实。我与江汉签的合同时,人家明确表示,只能给你再租两年,单位要收回去。由于我把采油四厂的业务拿下来了,也给人家芮厂长表过态,自己有设备,有能力,会干好工作的,人家才把那么大的市场给了我。

    考虑到江汉的车合同期限一到,人家就要撤走,自己必须得提前物色压裂车,在江汉的车走之前,能够替补上去,换车不停业务。为此,我提前半年就考虑压裂车的事儿了,先与江汉那面联系,看能不能再给我续租一两年?估计江汉那面已经了掌握了长庆油田油井市场开放情况,他们想自己干,为此就做出了明确决定——年底必须交回来,自己要用。

    鉴于江汉那面没戏了,我就给袁海林打了电话,让他帮我联系一辆压裂车,说我租的车合同马上满了,如果不找车,整个业务就得停下来,请他无论如何帮帮忙。

    我给陈睿斯打工期间,由于车祸,陈睿斯的车被井下处收回去之后,我通过袁海林,给陈睿斯从四川给租了一辆车。但后来陈睿斯的合伙人孙子龙因为账务问题,扣押过四川的车,惹得人家几个处长都来了,袁海林被夹在中间,我俩光电话就来来往往通了好多次。鉴于有这么一档子尴尬事,按理说,我现在没法再找袁海林了。但是我没办法,我知道四川有车,而且我知道袁海林的人缘不错,就只能厚着脸又求人家。

    袁海林问什么时候要?我说:“只要有车,随时来都行,越快越好。”

    因为到了2003年中旬,我的压裂队伍在靖边和志丹两地已经独领风骚了,且有发酵之势头,联系到手的活儿很多。可以说,我们这套压裂车在加班加点地干,经常是人歇车不歇。

    鉴于时机、运势和业务都冲着我来了,这时候找车的欲望更强烈了。对我来说,只要能有车,不怕没有活干。所以,我才这样对袁海林说。当然也像上次给陈睿斯联系一样,只要把车联系下,肯定有笔信息费。

    袁海林说:“我单位的车你肯定租不去了,我可以在其他地方给你找。我有个朋友在四川测试中心工作,听说那里有车,我给你介绍一下,你自己去联系。”

    没过一个月,袁海林就从四川测试中心给我联系到了车。为了安置四川的人和车,给人家打预付款时,我就动用了本来准备支付给江汉的一笔资金,这才欠了江汉420万。至于职工福利方面,我是每到年底才发的,并且依照我往年的做事惯例,资金再紧张,我不会在职工工资和福利上扣钱。这个魏志新和我共事这么长时间,他是知道的。

    我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应该给我打个招呼呀,征得我的同意你去弄呀。但是你不打招呼就去弄这个事,说明你把我李小峰没当人啊。咱俩这一年相处得这么好,我对你的人品是没说的。但是咱们朋友归朋友,做事归做事。咱们干这个事儿,是什么性质?你心里应该清楚,工人们在荒原山沟里来回跑动,野得跟狼一样,我尽量铁腕管理,都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你这个当领导的,都带头揽私活,你叫我以后咋管人?”

    魏志新不敢正视我的目光,手支撑着下巴,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意。

    “别看我平时跟你嘻嘻哈哈的,一旦触及我的底线,我肯定不行。我是拖欠了你们的管理费,但在合同结束之前,我肯定会想法兑现的,所以,我没有违反咱们合同条款啊。但你明知故犯,虽然钱不多,但性质很差,影响很坏,因此,这个官司我必须打。为了把这个事情尽早了断,我准备马上起诉。”

    魏志新就给我解释,下话,声声说他错了,意思让我别计较了,也别让他的单位知道了。我说:“我能不计较吗?我问你,你老婆被人偷去睡一晚上,你同意吗?我的东西让你偷偷拿去用了,我肯定不高兴啊。你这是给我弄了个心病,我现在心里有病了,你知道吗?你能做出这个事情,说明你把我手底下的人买通了,你工作做到位了,是不是?”

    魏志新被我说得支吾其词,嘴里一个劲儿地说:“不是不是,与你手下人没关系。”

    我只管发泄自己的情绪,还故意抬高声音说道:“魏志新,你知道吗?这不是几口井的问题,是你蓄意破坏我的管理团队的问题!你不把我们的人买通,我的人敢把车放出去吗?我还给你加油,买养路费,给你管饭,到头来是给你干活,挣下钱你拿走了,怪糗事!”

    魏志新当即说把他挣的十几万元还回来,我说:“不要,我就用你这十几万万,顶江汉400多万的账哩,咱们慢慢来。”

    魏志新听我这么一说,不跟我说了,起身就气呼呼地走了。这一走,我一连三天都没看到他。第四天看到他时,我吃了一惊,可能是他的思想负担太大了,人看上去都变形了,脸色憔悴,嘴唇干裂,像几天没吃饭似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加上头发没收拾,乱蓬蓬的,看上去,整个儿一个落魄的样子。

    我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魏大,咱们中午一块吃饭。”

    魏志新忙点点头:“好,好好,李总,好!”

    中午在饭馆里,我要了两凉两热四菜一汤,知道他爱吃红烧肉,特意要了一盘。但我发现魏志新口味不佳,不太动筷子,就说道:“你今天把饭吃好。吃好了,事情还好说;吃不好,像你这个怂势,我就不高兴了。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我做了错事似的,赶紧吃!”

    我训了两句,特意要了一瓶白酒,给他把酒倒上之后,我说:“你必须把这盘肉吃完,酒喝完,然后再说咱们的事。”

    我这么一说,魏志新就放开吃肉喝酒了,渐渐的,酒精发生化学作用了,魏志新苍白的脸变得红润了起来,借着酒劲,说话的胆子也正了,频频跟我碰杯,三下五除二,一瓶酒就要完了。这时候,他说道:“李总,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已经处成朋友了,你现在就是把我做死,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我是油田干部,闹了这个事,看来这班也上不成了,无所谓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豁出去了!你想咋整就咋整吧!倒在你手里我不后悔!我带队伍出去干,是因为你把我们的费用拖欠太长了,我是为了收点现金,给职工弄点福利,才做出了那个事情。现在,你因这个事还要跟单位打官司,我想通了,即便官司打输了,单位把我魏志新开除了,又能咋样?我不怕了!”说完这些话,他猛然朝我举来了酒杯,差点把我手里的杯子碰掉。

    这时我发现魏志新发威了,像变了个人似的,精气神都来了,而且看上去还挺可爱。这时我想起一个人说过的话:当一个人想发疯又疯不了的时候,酒精能把他弄疯。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说道:“对,就要你这话,这气魄哩。”

    魏志新听了这话,更狂了,喊再来一瓶酒。我说:“来就来,谁怕谁哩。”

    我俩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渐渐地,他大了,我也有点晕乎,但在这个时候,我说道:“兄弟,咱们合作得够好的了,算是铁打的朋友了,至于你吃黑食挣的十几万,你拿上算了,就当是你发的奖金。但这件事情,也不要公开了,不能让你的工人和我的员工知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把那笔压裂费补交给我了。反正,你给我写了检讨,工人们是知道的,对他们来说,也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至于我欠你们单位的420万,你就不用管啦,我该付的,肯定会往过付的,这是单位跟单位之间的事情,就这么个事,你从此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魏志新听到这里,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酒杯向我伸来,意思要跟我碰杯。我见他想说话,又出不了声,一副像要哭的样子,就按住他的手,同他碰杯。饭后离开时,我见他身体左右摇晃,步履蹀躞,就搀扶着他,出了饭馆。

    这是我与江汉的合同期限结束前发生的一件事,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对魏志新这个人,我还是有着诸多的留恋,毕竟,他在业务上的舞弊行为与我们两年的合作情分比起来,是很小很小的一个错误。我不能因为今后不再合作了,就过河拆桥,断了这个人情。

    包括江汉那面的黄处长,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估计我早被老姜撬杠子了。

    送走魏志新时,我和送走姜兴平、李盛凌一样,除了工资外,还有其他方面奖励,譬如提成补贴什么的,每来一个合作者,都有一段故事,每走一个人,都有一份情义。生命中的来来往往,尽管带着人性的纷争和生活的烟火,但是,没有这个过程,就没有我的发展。没有与他们在思想和心灵上的碰撞,就没有我驾驭事业、征服困难的信心。

    说起来,人生也很奇妙,送走魏志新没有几天,我接到了高翔的电话,说张欣悦跟他联系,意思想要回来。我早都想请他回来,只是不好意思跟他谈。既然他开口了,我就对高翔说道:“你问一下张欣悦回来要啥条件,要多少工资?”

    高翔问了后说:“张欣悦说一月8000元工资。”

    我说:“这样,我一个月给他一万,他回来吧。”

    没有几天,张欣悦就来上班了。这次回来,完全成打工的了,年薪12万。张经理年龄比我大,修养好,技术能力强,这样的人才,我也是求之不得的。他的回归,意味着我们在2004年的压裂大战,有了更坚实的后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