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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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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教官听说过顾时俊的性子,也有些忌惮他的家世,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顾名俊则笑道:“大哥,邓兄再怎么有急才,做一篇文章也不是须臾可就。今日咱们不是还要商议正事么?”

    顾时俊一撇嘴:“也罢,文章可以改日请教。”邓源刚松了一口气,忽听顾时俊继续道:“对个对子,用不了多长时间,邓兄不介意吧?”

    学习对联在这个年代不算不务正业。事实上,科考废除了诗赋之后,对联因其以韵文和对偶见长、追求平仄对仗工整与声律和谐,已经成为训练启蒙阶段儿童熟悉对仗、用典、组织词语的重要工具。各类学堂在对儿童进行各种知识的传授的同时,也通过对联对儿童进行伦理道德的教化及良好习惯的养成教育。

    邓源若是连个对联都对不上来,那可真丢了大脸了。

    好在他小时候读过《笠翁对韵》之类国学读本,虽然已经记不完全,但好歹不至于像写时文那般茫然无措。便硬着头皮道:“顾兄请出题,我试试。”

    顾时俊起身一拱手:“得罪了。”

    邓源觉得他这架势有些像过去电视上看过的小日子的空手道选手,客客气气,却暗藏杀机。

    只见顾时俊一指桌上的糯米藕:“藕产于七八月,为秋冬进补之物。而现在是春三月,不知这东西是如何保存的——因荷而得藕?”

    邓源一怔,反应过来这便是上联了。

    因荷而得藕,一语三关。既是疑问,又是回答,还暗含了“因何得偶”的疑问。众人皆称妙。

    邓源微微一笑:好难啊···

    要不是以前看过《铁齿铜牙纪晓岚》,还真就被难住了。

    很是装逼地咳嗽了一声,邓源也指了指桌上的一盘蜜饯,众人看去,是一盘杏脯。

    “有杏(幸)不需梅(媒)。”

    众人咂摸片刻,轰然叫好。

    邓源窃喜,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装逼果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邓源的表现显然超出了顾时俊的预计,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奇,马上出了第二道:“邓兄客居昆山,这上联便有了。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众人听了窃窃私语。这个上联,多少有些私人恩怨在里面。人家是客居不假,可你也没必要这么强调啊。还“空寂寞”,那不是写小女儿之态吗?

    这个上联难处在字字都是宝盖头,下联至少也得同一部首,仓促之间如何凑得出?

    这个有些难了···

    邓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别人以为他是在思考,其实他是在回忆。

    这个对联也是见过的。

    字数有点多,得慢慢想···

    顾时俊悠然将目光转向别处,他不信邓源短时间内能对得出来。就算勉强凑出下联,也未见得十一字都是同一部首。

    但邓源并未让他悠然太久:“迷途远避,退返莲迳遂逍遥。”

    顾时俊面上讶异之色更甚。这两幅对子,其实都是他在书中看来的,但都是只有上联,而无下联。

    这些所谓“孤对”、“绝对”,流传不广。创作者往往敝帚自珍,没有满意的下联,便轻易不拿来示人。而顾时俊家中藏书颇丰,刚好从一些孤本里看到这样的对联,便拿来出题。换做别人,就算对上来也未见得有上联这么巧妙,但谁知他遇到的是个挂逼。

    那就···换个书上没有的。

    “昆山三月,鸡冠花未放。”

    邓源又笑了,这回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娄江五更,狗尾草先生。”说完,向顾时俊做了一揖。

    上下联看似字面工整,而意思则各不相干,这是邓源上大学时在闲书里看到的一种文字游戏,叫做无情对。特征是要求字面对仗越工整越好,两边对的内容则越远越好。“狗尾草先生”可以理解为鸡冠花还未开放的时候,狗尾草先长出来;但邓源的一揖,则明晃晃换了个重音,说顾时俊这位先生是“狗尾草”。

    此番不但众人哗然,顾名俊也有些忍俊不禁。

    而顾时俊面色一红,道:“再来一联。”

    邓源见他气势弱了,趁火打劫:“顾兄出了三道题目,也让小弟出一个上联如何?”

    顾时俊正要反对,忽然觉得人家说得有理,便把脖子一梗:“来就来。”

    邓源“嗯”了一声,沉吟了起来。

    过去春联倒是常见,只不过像什么“一年四季春常在、万紫千红永开花”难登大雅之堂。而读书人的对子,他能记住的不多,满打满算两只手都数得清。思量片刻,笑着向外一指:“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说完,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个对联是从清末流传下来的,不知明朝有没有南北二通州的叫法。

    不过大家没有在意地名,反倒都认真地思考起下联来。

    顾时俊对得很快:“东运河,西运河,东西运河运东西。”

    不知时下有没有东西两条运河,但最后半句“东西运河运东西”则比邓源的上联高了三分。因“东西”既指两个方向,也可以指“物品”,多了一层含义。

    正经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有点东西。

    邓源眼珠一转,又出了一题:“五月黄梅天。”

    原文也是无情对,乃是民国时候某大酒店的广告:“三星白兰地,五月黄梅天。”因为这个年代的人没见过白兰地,说出来太突兀,他便使坏将下联拿来做上联。

    虽说严格来讲,他这样便坏了对联的平仄,但相较于意境,平仄倒在其次,故而众人都没有计较。

    黄梅天是两淮一带常见的气候现象,身为昆山人,大伙儿自然都不陌生。但细细一品味,这五个字拆开来意蕴丰富,情趣盎然。“五”是数字,“月”是天象,“黄”是颜色,“梅”是植物,“天”又是天象。

    顾时俊脑中闪过数条下联,都自己给否定了。勉强对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毕竟贻笑大方。

    沉思良久,躬身一揖:“邓兄大才,此联容小弟回家慢慢思量,对上来之后再登门求教。”说完,转身下楼,竟是没和旁边任何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