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原文受想要顾元白给原文攻赐婚。

    无奈好笑之余,顾元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赐婚,除非薛府主动来请,否则他是不会主动赐下的。

    一纸婚姻,难为的是两个人。这种随手乱点鸳鸯谱的行为,顾元白不耐得做。

    上午刚说完薛远,下午时分,薛都虞侯便让人给顾元白送来了一封信,和一件巴掌大小的木雕。

    木雕是一把弯刀,弯刀表面削得光滑平整,刻有并不精细的花纹。因着小巧,所以刀刃很厚,无法伤人,如同哄着幼童的玩具一般。

    顾元白将木刀拿在手里看了看,没看出蹊跷,就把这木刀扔在了一旁,转而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信封。

    信纸洁白,有隐隐酒香味传来。顾元白这鼻子敏感得很,一闻到酒香味,脑中就浮现出了薛远似笑非笑,拎着酒壶从状元楼二楼扔下瓶子的画面。

    他哼笑一声,将信纸打开一看,上方只有一句话:臣之棋艺胜常玉言良多,已具局、茶汤,候圣驾临。

    字迹龙飞凤舞,整张纸都快要装不下薛远这短短一行字了。

    病了也能这么折腾。

    顾元白将信给了两旁人看,田福生看完之后便噗嗤一笑,乐了,“薛大人如此胸有成竹,想必棋艺当真是数一数二了。”

    顾元白原先没有察觉,此时一想,可不是?薛远自己夸自己,古代君子大多含蓄,这么一看,可不是脸皮厚到极致了。

    顾元白没忍住勾起了唇。

    侍卫长担忧道:“圣上,薛大人身体不适,想必是无法走动,才邀请圣上驾临薛府的。”

    “朕知道。”顾元白道。

    他的手指不由转上了玉扳指,这玉扳指换了一个,触手仍是温润。顾元白低头看了一眼莹白通透的玉块,想起了薛远落在水中的样子,眼皮一跳,道:“那就去瞧瞧吧。”

    *

    午后清风徐徐,厚云层层,天色隐隐有发黄之兆。

    避暑行宫大极了,内外泉山叠嶂,绿意带来清凉。王公大臣和百官的府邸就建在行宫不远处,鸟语花香不断,鸟鸣虫叫不绝。

    褚卫沉默不语地跟在圣上身旁,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偶然抬眸看着圣上背影的眼神,更是犹如失了意的人。

    虽然相貌俊美,如此样子也倍让人所疼惜。但若是让他“失意”的人是圣上时,这俊美也让人欣赏不来了。

    侍卫长突然朝褚卫道:“褚大人,有些错事,你最好要知错就改。”

    褚卫回过神,“张大人这是何意?”

    侍卫长硬生生道:“我与褚大人俱身为圣上的臣子,圣上是君,我等是臣。”

    “所以?”褚卫表情淡淡,含有几分疑惑。

    见他懂装不懂,侍卫长脸色涨红,“褚大人只记得,无论是我还是薛大人,都不会让心有恶意的人靠近圣上一步。”

    褚卫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中一冷,寒意如同尖冰。

    瞧瞧。

    褚卫看起来清风霁月,明月皎皎,实则心中晦暗,藏着各种大逆不道的肮脏想法。反观之薛远,虽然大胆狂妄得很,但至少光明磊落,表里如一。

    一说穿了他,褚卫脸色这不就变了?

    侍卫长对这样的文人印象又差了一分。

    褚卫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脸色正难看着,前方却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侄儿。”

    状元郎的眉头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去。这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他们竟已走到了褚府的门前,而在褚府门口,正有一个穿着干净衣袍、举止规矩的小童,小童见到了他,矜持地笑了起来,大声道:“子护侄儿!”

    褚卫半晌没有说话,圣上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倍觉有趣道:“这是状元郎的长辈?”

    褚府的门房见过圣上,此时被吓得站在一旁不敢乱动,忙低声提醒道:“叔少爷,这是圣上。”

    小童的眼睛慢慢睁大,随即就连忙跪地,给顾元白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小童见过圣上。”

    “快起,”顾元白,“能起得来吗?”

    小童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拘谨地两手抱在一起,目光扫过褚卫好几次,着急得想要侄儿教他怎么跟圣上说话。

    这小童莫约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却就像是一个小大人。顾元白走了过去,撩起衣袍坐在了褚府门前的台阶上,对着愣在一旁的小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肉手合在一块,又规规矩矩地弯了弯身,一板一眼道:“小童名褚议,家中父母唤小童为褚小四。”

    “议哥儿,”顾元白笑了笑,特意指了指褚卫,“你唤他侄儿?”

    “这是小童的子护侄儿,”褚小四,“子护侄儿厉害,得了状元!”

    褚卫的耳尖微不可见一红,在圣上说了一句“确实厉害”之后,红意加深,片刻功夫,两只耳朵已经泛起了清晰可见的红意。

    顾元白微微一笑,“你既是状元郎的长辈,若是状元郎犯了错,你可是要教训他?”

    褚小四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子护侄儿若是做错事,小童不会偏护他。书上说:子不教,父之过。”

    褚小四呆住了,他看看圣上,再看看褚卫,最后还是端起了长辈架势,教训道:“子护侄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褚卫不由朝着圣上看去,圣上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含笑朝他眨了眨眼。褚卫便知道圣上只是在逗他这个四叔玩了,他不由溢出笑,跟着垂下了头。

    褚小四应当很少有机会用上长辈的派头,等他教训完了褚卫之后,小脸上已经兴奋得红了一片,强自压着激动,行礼回道:“圣上,小童教训完了。”

    顾元白沉吟一番,“哦?那状元郎可知错了?”

    褚卫无奈挑唇,“臣知错了。”

    “那便看在你四叔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这一回,”顾元白笑着道,“莫要浪费了你小叔这番心。”

    褚小四脸红得更厉害了。

    田福生忍笑忍得厉害,他拿着软垫来,轻声细语道:“圣上,小的给您放个垫子,地上太凉,对您不好。”

    顾元白索性起了身,“不坐了,走吧。”

    褚卫刚要继续跟上去,顾元白就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既然这处到了褚卿的府中,褚卿便带着议哥儿回府去吧,不必再陪着朕了。”

    褚卫没说话,他的小四叔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褚卫弯腰把小童抱在怀里,看着圣上,没忍住道:“圣上,瞧着这个天色,应当过一会儿就会有雨,圣上不若先在臣府中歇歇脚?”

    顾元白往天边一看,泛黄的湿气浓重,带着冷意的风卷着绿树晃荡不止,确实像是有雨的模样。

    顾元白思索,但还没思索出来,他便感觉脸颊一凉,伸手拂过脸侧后,便蹭到了一抹水意。

    干燥的地面有了点点的湿痕,开始下雨了。

    *

    雨滴一滴一滴,从缓到密地落在了棋盘上。

    棋盘两侧放着糕点、茶水还有酒壶,酒壶敞开着,里头的酒香和一旁的茶香交织,而这些东西,此时也被雨水一滴滴浸入。

    石桌旁,等在这儿的薛远还在笔直的坐着。他身外披着一件黑衣。高发束起,静默得宛若一座雕像。

    一滴雨水从他额前落下,再从下颔滑落。

    廊道之中的小厮拿过油纸伞匆忙就要朝院中奔来,薛远这才开了口,他道:“别过来。”

    小厮的脚步倏地停下,“大公子,下雨了!”

    “你家爷还少淋了雨?”薛远将酒壶拿在手中,拎着壶口转了几圈,配着雨水,扬起脖子大口灌了几口。

    小厮急忙道:“大公子,大夫说了,你可千万不能饮酒,也不能淋了雨。”

    “已经淋了,”薛远晃着酒壶,“已经喝了。”

    他站起身,柔软的雨滴落在他的面容上。夏末这会儿,雨水都好像温柔了许多,但再温柔的雨水,淋在身上还是冷的。

    面上惯会骗人,其实心比谁都要来得狠。

    薛远走到了廊道底下。

    廊道之中的奴仆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拿巾帕的拿巾帕,拿姜汤的拿姜汤,唯独薛远一个人站在廊道边不动,看着雨幕从稀疏逐渐变得密集了起来。

    他站得笔直,外头的袍子一披,一个人便占了一大片地,薛远的眼神好,他只要稍微眯一眯眼,就能看到石桌上精心准备的糕点被雨水一点点给打散。

    薛远又饮了一口酒,侧头问:“人呢?”

    他刚问完,雨幕之中就跑进来了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大公子,小的看见圣上在巷头拐进褚府之中了。”

    避暑行宫周围的这些王公大臣的府邸,都是三三两两地靠在了一块。褚府和薛府很有缘,一个在前头,一个在尾头,只是薛远刚来避暑行宫,他就挨了五十大板,也没怎么在府门前露过面。

    这句话一说,奴仆们屏住了气,生怕薛远发脾气。但薛远倒是笑了,“还真的来了。”

    薛远的心情好多了,他扯唇一笑,朝着身后伸出手,“把伞给老子。”

    小厮将油纸伞给了他,薛远又问:“鸟呢?”

    另一个小厮又跑去将廊下挂着的鸟笼提了过来,鸟笼里面关着的不是稀少珍贵的名鸟,而是一身灰羽的小麻雀。

    薛远提起鸟笼到面前,看着里头的小麻雀,兴致一来,轻笑着问:“你说,圣上手中的玉扳指被叼走的时候,是圣上故意让你叼走的,还是你当真自己抢走的?”

    鸟雀自然听不懂他说的话,鸟头左转右转,又去啄身上的羽毛。

    薛远咧嘴一笑,打着伞拎着鸟笼悠悠走出了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