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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视野尽头是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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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春才听到响动,反应却是非常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便一个箭步奔出门口。同屋的妇人也赶紧跟了出去。

    一看,见一个女子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女子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却十分简单,身上没什么装饰,盘起的头发也很普通。她不是吕春才的夫人王氏是谁?

    吕春才冷道:“学会隔墙偷听了?”

    王氏忍痛站起来,一边微微摇头冷笑道:“我原知你好色寡义,但实在没想到你如此愚蠢!果真据有权势富贵之人,也并非都是人上之人,也有满脑肠肥之辈!”

    吕春才大怒,“你竟敢对丈夫如此说话?王家老头没教你规矩!”

    “休要骂我父母。”王氏道,“你不是要休我?为何要与你再论夫妻之别?”

    吕春才气得暴跳如雷:“老子现在就休了你,让你给我滚!”

    王氏笑得一脸苍白,却未落泪,“悉听尊便罢。”

    吕春才恼羞成怒,回屋想写休书,恨不得马上_将那女人扫地出门。但一时间没找到纸墨,一番折腾,他倒稍稍冷静下来。

    那王家,倒也没啥好担心的,已经没人了。但这王氏怎么着也是魏王的义女,有那么一层名义。若是说休就休,得罪了魏王可不好,至少得先打声招呼。

    在吕春才的世界里,只要不得罪魏王,一切都好办!

    吕春才强忍下一口恶气,翻看一本册子,“哗”地撕下一张纸,交给还没走的妇人:“你回去转告夫人,事成之后,这上面有名字的商铺产业,便是本将的一点薄礼。”

    那妇人拿了东西,悄悄看了王氏一眼,赶紧溜了。

    回到魏王府一说,张氏乍听也是大吃一惊,脱口道:“姓吕的疯了?”

    任谁听到这事儿,不用多想,直觉就很疯狂很不切实际……但就怕多想。张氏看了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听到“事成之后”都是她的,就忍不住多想了。

    “大名酒楼?”张氏脱口念了一个名字,眼睛也亮了几分。那酒楼地段好,铺面阔气,简直是日进斗金的一处产业!

    张氏立刻动摇了:“那事似乎不怎么像话,但再想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身边的妇人也道:“若是容易,吕将军恐怕舍不得下血本。”

    “这话说得好。”张氏戳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此事的关键是阿郎(符彦卿,阿郎是一家地位最高的男主人),只要阿郎点头,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妇人道:“夫人要先与大郎君商议么?”

    张氏摇头道:“肯定没用,夫君那么肉疼他大妹,什么都偏心着,哪能愿意?还得试试阿郎(符彦卿)那边。”

    符彦卿老迈,日渐昏庸,近年偶尔会做荒诞的事。张氏认为符彦卿更容易被说服。

    ……次日,一道月洞门后面,曹泰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金子不动声色地塞在一个李婶手里。李婶手都是一抖,“俺,俺咋敢?”

    曹泰小声道:“大娘子是符家的人,你心向着姓符的主人,便是忠于符家。你因忠心主家而得赏,有啥不敢的,拿着罢!”

    李婶的脸都笑烂了:“俺还是第一回拿钱,还拿得这么舒坦的。”

    不料曹泰脸色说变就变,立刻露出阴冷之气:“不过,嘴巴最好紧点。不然最倒霉的也是你自个!”

    李婶的笑立刻僵在脸上。

    曹泰一溜烟向内宅跑去,他的鬓发已经花白,但跑起路来却是如同突兔。

    桃花林的阁楼上,曹泰低头着走进来。符金盏停下拿着针线的手指,微微侧目,听到了曹泰压抑的喘气声,仿佛要窒息了似的。

    符六也看了他一眼,起身道:“大姐,我去更衣。”

    符六刚一走,曹泰便走到金盏跟前,俯首悄悄说起话来。

    金盏脸上的微笑一点点地消失。

    曹泰越说越激动,声音也稍大了点:“那姓吕的,算什么东西!而且听说他前后娶过四个妻子,这是什么品行?张夫人就算是妇人之见没什么见识,也不能把自家人往火坑里推呀!”

    金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道,“我竟轮到这等小人羞辱的田地了?”

    曹泰脱口道:“贵人一旦气运不好的时候,最怕的正是小人哩。同样高处的人,起码还会有起码的敬重。”

    金盏的眼睛里一阵颤动,羞愤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强忍着眼泪,冷笑道:“这世间蠢人太多,必须要真正有见识智慧的真命天子来统治!”

    曹泰急道:“现在可怎么办好,要不您赶紧出家?”

    金盏胸口一阵起伏,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我气得是被羞辱!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田地,父亲年纪虽大了,但心里还是明白的,我是他的亲女,我还看不出来?”

    曹泰听罢稍稍松一口气:“王府上,终究还是魏王做主。”

    金盏沉吟片刻,想起符六说过的话“一切但凭父兄作主”,一种命运完全被人操_纵的感觉叫金盏十分不安心,不是连父兄都信不过,实在是她离开符家太久了。她便又道:“但未防万一,还是提前准备,你想法找个尼姑庵,若是事有权宜,便先剃度了再说。”

    就在这时,闻得楼下的声音道:“闲杂人等请留步。”

    另一个妇人粗声粗气的声音道:“大娘子果然派头不小,在深宅内院,一般人还近不了身?”

    刚才那女子的声音:“来者何人?”

    粗声粗气的妇人道:“咱们是大夫人派来的,有点事想问问。”

    金盏沉声道:“你去放她们上来,且问什么事。”

    “遵命。”曹泰躬身下去。

    没一会儿,便见曹泰脸色难看地先走进门口,接着进来了一群妇人。除了几个穿袍服幞头的女子,别的都是符家的奴婢,当前一个胖妇,脸上的肉特别厚,很凶悍的样子。

    金盏的面前摆着针线,她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地从她们身上扫过,停留在一个战战兢兢的中年妇人身上,她的神情最不一样。

    “李婶,当着大娘子的面,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罢。”胖妇道。

    金盏听到这里,转头看向曹泰。曹泰一脸难看,十分愧疚地看了金盏一眼,一声不吭。

    “他……他……”李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十分害怕,“给俺钱,叫俺知道大夫人的事就告诉他,不论巨细都说。还说出了事就得俺顶着,俺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那么大块金子拿着怕睡不着觉,就告诉告诉大夫人了……”

    “服你!”曹泰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顾不得什么直接骂出声来。

    胖妇把金子拿出来,“人证物证俱在,大娘子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来了?连阿郎都给气出病了。”

    曹泰冷冷道:“屎盆子不能乱扣!魏王不是几天前就病了?”

    胖妇道:“现在气得更严重了。在自家里,还来这么一出,啥意思?这是把大夫人当贼防着么?”

    金盏皱眉,没有说话。但凡说不清楚的话,她都不想说。

    曹泰急忙道:“都是杂家一个人自作主张,与大娘子何干?”

    胖妇道:“你不是大娘子的人?”

    曹泰道:“杂家只是服侍大娘子,杂家一个大活人,爱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金盏终于开口道:“曹泰……”

    曹泰忙道:“大娘子,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自作聪明,自作自受,可不敢让您的清誉受损。”

    胖妇听罢说道:“也好,既然如此。大伙儿都听到了,这阉人自己承认的,带走!”

    “我同意了么?”金盏冷冷道。

    胖妇顿时一愣:“大娘子,您的奴婢也是符家的奴婢,大夫人主内……”

    符金盏正眼也不看她,也不与她说话,侧目道,“我的人,我知道管教。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宦官往死里打,打到大夫人的人满意为止!”

    两个穿圆领袍的女子进耳房,拿了两根粗木_棍出来。曹泰见状,躬身道:“谢大娘子赏罚!”

    他说罢撩起袍服咬在嘴里,趴在地上。

    俩女子二话不说,挥起棍子“啪、啪、啪……”便往曹泰臀上、大腿上猛打,声音十分响。曹泰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汗水都从额上浸出来,哼哼着愣是没叫喊一声。

    进来的那些奴婢见如此阵仗,一个个面无血色,脸上的皮肉随着那沉重的响声直跳。

    过得一会儿,胖妇伸出手指在脸颊上一抹,脸色一变,指尖上是溅起来的血迹!再看那曹泰时,臀_部已经粘了!

    旁边有人心惊肉跳结巴道:“万一出了人命可不好,咱们就是跑腿的,谁来担人命?”

    胖妇听到担人命,忙道:“行了……”她有些敬畏地看着面不改色的金盏,“大娘子真是……管教有方,奴婢这就去回禀大夫人。大夫人但愿以后不再有这样的事,都是一家人。”

    金盏轻轻说道:“是不是一家人还不好说。”

    胖妇愣了愣,赶紧屈膝行礼告退。

    人一走,金盏立刻起身,走到曹泰面前唤道:“曹泰……”

    曹泰睁开眼睛,放开嘴里的衣角,脸皮一阵抽搐,露出一个强笑:“奴婢跟着大娘子见过阵仗,这点皮肉之苦没事……大娘子……”

    “你们快去找金疮药,不能让他有事。”金盏道。

    曹泰缓了一口气,笑道:“有大娘子这句话,奴婢什么都值了……奴婢一条贱命,自作自受,大娘子何必在意奴婢死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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