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逐鸾 > 第122章 番外4:混世魔王的诞生

第122章 番外4:混世魔王的诞生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主神崛起全职高手大道有贼暗影神座创世棍王丑橘传奇大英雄暗黑破坏神之毁灭王者游侠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甩开一切来到鸣月塔后,谢兰胥越发觉得,夫人明智。

    现在,他再也不用熬夜批折子了,更不会因为不批折子,而收到更多折子。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荔夏的身形也愈加浮肿。谢兰胥待她却一如既往。

    每日晨起,他们会在床上抱抱。

    小鲤在床下坐着等待。

    每日晚间,他们会在床上抱抱。

    小鲤还在床下等待。

    连荔夏都不可思议,谢兰胥看着她这张浮肿的脸庞,依然满眼爱怜,甚至比以前更甚。

    一日清晨,两人醒来后,谢兰胥转身抱着她好一会,然后发出了满足地叹息。

    “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和你这样待一天。”

    荔夏忍不住笑了。

    “我们已经待了好多个这样的一天了。”

    “不够。”

    谢兰胥将脸贴向她肩膀和脖子之间的空间,喃喃道。

    “总也不够。”

    两人在床上抱着说了一会话——其实无非是一些有也可以,没有也行的闲话。终于,他们不慌不忙地起了床。

    因为荔夏如今行动不便,谢兰胥细心地为她穿上一件件衣裳。

    系腰带的时候,荔夏为自己如今的腰围略感尴尬,不禁努力收起自己的肚皮。

    她的小动作被谢兰胥发现,后者抬眼看了她一眼,轻轻拍拍她的肚皮。

    “放松——”他说。

    荔夏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肚皮,谢兰胥仔细地将腰带系得恰到好处。

    他从前并未照顾过谁,但自荔夏怀孕以来,他几乎一手包揽了所有照顾她的事情。

    为了能够顺利生产,他每日都会扶着荔夏外出散步。虽然京都的规矩是产妇要多吃多睡,但谢兰胥没受过什么传统的熏陶,他本能地认为,荔夏应该多走动,锻炼出可以生产的力气。

    荔夏生母也走得早,她也没有相关的经验,一向是道听途说。谢兰胥说的有道理,她便听从谢兰胥的建议,每日都跟着他外出散步晒太阳。

    眼看着这预产期越来越近,两个人虽然谁也不说,但心中同样紧张而期盼。

    为了避人耳目,两人住在雪山之下的圣子宫中。

    圣子宫自毛澄归顺以后便解散了,剩下一座富丽堂皇的豪宅,如今两人住在这豪宅里,由黑火派来的将士守护。

    上个月,黑火来探望的时候,特意送来了两个当地有名的产婆,随时准备着为荔夏接生。

    但眼瞧这预产期已经近在眼前了,荔夏还丝毫没有发动的迹象。

    谢兰胥抚摸着荔夏高高拱起的肚皮,担忧道:

    “……不会是怀了个哪吒吧?”

    荔夏眼睛一瞪,轻轻拍了他的脑门:

    “不许咒我!”

    谢兰胥复又用脸颊贴上她的肚皮:“快些出来吧,好孩儿……别折磨你爹娘了……”

    两人穿戴整齐后,谢兰胥就扶着荔夏出门了。

    说是出门,但也就是在圣子宫前后院转转而已。

    前几个月,谢兰胥斥巨资,派人千里迢迢搬回来了他种在荔宅的那棵桂花树。

    如今这桂花树就种在圣子宫门前,和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种在一起。

    说来也怪,这桂花树来了鸣月塔,就像鱼入了水,树冠眼看着便越长越大。从那蓬勃的身姿,便能想象到开花时的盛景。

    谢兰胥扶着荔夏在豪宅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桂花树前,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荔夏仰头注视着树冠中零星的金色花蕊,怅然道:

    “不知是否产期将近,这几日我总是会想起京都的人……也不知他们是否如信上所说如意。”

    谢兰胥无法体会她的心情,握住她的手,随口道:

    “你若想回去看看他们,等你坐完月子,我便陪你回去。”

    荔夏摇了摇头:“回去也只是多了一次离别,让他们徒增伤感罢了……”

    “既然如此,你便多写几封信回去问候。”

    “你呢?”荔夏忽然将话题抛向他,“你可想过回去?”

    “没有。”谢兰胥回答得毫不犹豫,“当初既然召凤王回来摄政,就没有想过再回去的一日。”

    “你对皇权就没有一丝留恋?”

    “没有。”谢兰胥顿了顿,想起自己已决心完全坦诚,遂又补充道,“只有做决定的时候,有过片刻犹豫。但那也只是担心放弃皇位后,能否保护你和我的安全。”

    那日他坐在未央宫的书桌前,望着空白的圣旨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神。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要的是什么。

    从前,他只是想掌握至高无上的皇权,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如愿以偿了之后呢?

    当皇权和所爱只能择其一的时候,他思之后做下了决定。

    人这一生,有许多渴望的东西。

    它们可能无法比较。

    但幸好,在谢兰胥心中,有一样东西比其他任何事物都要突出,都要沉甸甸。

    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般般。

    他写下那张召凤王回京摄政的圣旨,除此以外,还有一句口谕。

    “若君有意,可自取也。”

    自离宫那日,他便没有想过再回去。

    偶尔听见遥远的京都传来的时事,他的心中也无甚波澜,最多感叹一句,望凤王批折子批得快乐。

    看完桂花,谢兰胥扶着荔夏回屋。下人已经准备好朝食,是一碗馄饨。

    谢兰胥扶着行动不便的荔夏在桌前坐下,拿起她面前的馄饨轻轻吹着。

    荔夏笑道:“我又不是残废,可以自己来——”

    “不行,你坐着。”谢兰胥正色道,“万一没拿稳,瓷片伤到你怎么办?”

    荔夏反对无效,谢兰胥硬是像对岁小孩那样,喂她吃完一碗馄饨。

    等她的馄饨吃完了,他那一碗也就凉了。

    谢兰胥下两口地吃完。

    荔夏又困了,他便扶她回去小睡。

    原以为只是和平常无异的一个小睡,荔夏却被阵痛生生痛醒。

    两个产婆连忙各就各位。

    毫无征兆地,荔夏进入了分娩过程。

    亲身经历,荔夏才知道分娩之痛究竟有多痛。

    几乎要将她身体撕裂的疼痛贯穿她的五脏六腑,在阵痛产生的一开始,她还暗下决心要保住体面,最好像流放时挨鞭子那样一声不吭。

    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再过一会,她的呻/吟变成了惨叫。

    她知道自己的叫喊会使门外的谢兰胥紧张不安,但她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人在最恐惧的时候,会想起什么?

    对荔夏而言,她想起的是荔知惨白的脸庞,床上洇开的大片血迹。

    她一边叫喊,一边哭泣,如风浪之中即将倾覆的小舟上的一名渔人。

    谢兰胥就是在这个时候,踢开阻拦的下人,一个箭步冲入产房。

    他几乎是踉跄着跪到了床边,神色惶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哪怕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

    此刻的荔夏面如白纸,浑身大汗,就连身下的被褥也被汗水浸湿。

    他看着她的模样,灭顶的恐惧涌了上来,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敢说不出来。

    “夫人,忍住叫喊,省下力气来听我喊用力的时候你就用力——”产婆严肃道。

    荔夏用全身力气点了点头。

    配合着产婆的指示,她一遍遍用力。

    兴许是身体一直在锻炼的缘故,她还没有忘记使力的方法。

    她忍着剧烈的疼痛,意识已经模糊,只是不断按指示用力——直到一声啼哭,终于打破了产房的寂静。

    “哇!哇!哇!”

    产婆在红通通的婴儿身上一拍,小小的婴儿就中气十足地大哭了起来。

    产婆笑嘻嘻地对谢兰胥说:“恭喜老爷,喜得千金。”

    谢兰胥却毫无反应。

    他一眼也没有看孩子,而是抱着被汗水湿透,只剩下喘息力气的荔夏,将头埋在被子上一动不动。

    只有荔夏知道,他的眼泪流到了她的手心里。

    荔夏疲惫至极,只记得自己对谢兰胥嘟囔了一句“我没事”,便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明月高悬的深夜。

    她还没有睁开眼,却听到一旁传来谢兰胥低低的声音。

    “……要不是我孩子,我真想杀了你。”

    荔夏一个激灵,连忙睁开了眼。

    谢兰胥抱着一个襁褓坐在床边,发现荔夏醒来,立即将正熟睡的孩子放到她的枕边。

    “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他柔声道。

    变脸速度之快,恐怕连专业人员也望尘莫及。

    荔夏想坐起来,但一身疲软得紧。只能侧过头观看新生的孩子。

    皱皱巴巴的,脸上还有浅浅的绒毛,像个小猴子。

    “你觉得孩子像谁?”她问。

    “像谁都行。”谢兰胥握住了她的手,“都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荔夏出乎意料地朝他看去。

    “就这一个。”谢兰胥说,“我不愿再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荔夏在这一瞬间有许多话想说,但她最后只是笑了起来。

    “好,就这一个。”

    这世上不该让女人来生孩子。

    这是谢兰胥旁观荔夏生产之后所得出的唯一结论。

    他天生没有痛感,为什么不能帮荔夏承受这生育之痛?

    如果可以由他来生产,他愿意和她有许多个孩子,可这生育之痛只能她独自承受。

    那么,一个就够了。

    荔夏生下孩子后,按照产婆的吩咐,规规矩矩地休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谢兰胥在做。

    她从没想过,谢兰胥会是这样一个细心的人。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一个能够在阴谋阳谋里都得心应手的人,即便只是给孩子换一张尿布,自然也会细心至极。

    孩子快一个月的时候,荔夏想好了她的名字。

    “谢知盈。”她说,“这个名字如何?”

    “不错。”谢兰胥说。

    “再取个小名吧。”荔夏说,“你来想一个。”

    谢兰胥看着眼前皱皱巴巴的小猴子,怎么冥思苦想,那些美妙的词语都和这猴子沾不上关系。

    他想了半天,昧了一半良心说:

    “就叫红毛丹吧,红润润的长得和她有几分像。”

    “……这也太草率了。”荔夏断然拒绝,“你再想一个,不能太难听了。”

    ……红毛丹难听吗?谢兰胥不服气,但还是依言重新想了一个。

    “那就叫猕猴桃吧。”

    “……算了,”荔夏说,“还是我来取吧。你看她这模样,像不像一只小老虎?”

    “哪里像?”谢兰胥狐疑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不是更像红毛丹和猕猴桃吗?”

    荔夏闻若未闻,继续说道:

    “反正我希望她能像小老虎一样,强大有力量,不被任何人所掌控。”

    “罗罗就罗罗,反正家里有一只般般了,还怕罗罗吗?”谢兰胥不以为意。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出海航行。”

    “只要你身体休养好了,什么时候都行。”

    谢兰胥俯下身,将床上的两人一齐揽入怀中。

    “……现在的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做什么梦呢?”荔夏问。

    “美梦。”他喃喃道,“千金不换的美梦。”

    荔夏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

    “我也是。”

    ……

    两个月后,荔夏身体基本上恢复如常了。

    她告别了黑火,带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登上了远洋的海船。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大海。脱离了想象中愁苦的那片海洋,在阳光下闪动着金色的波澜。

    童年时候的梦想,终于在兜兜转转之后实现了。

    这一路上,她虽然失去了无数,但也收获了一份笨拙但可爱的无价之宝。

    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将会永远活在她的记忆中。

    陪伴着她的余生。

    “阿鲤。”

    站在甲板上,她忽然出声。

    “嗯?”

    “我觉得,现在的我是世上最幸福的那个人。”

    “你错了。”

    谢兰胥握紧她的手,含着微笑看向前方广阔的大海。

    “我才是。”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