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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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哥……”
一边的连浩言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喊他的名字，似乎是想让他不要意气用事。
邱余回身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头继续看向凯森特,尾音扬起，混着十足的挑衅：“怎么样？”
少年的眉目好看到了一种近乎于锋利的地步,在阳光下好看得灼人。
凯森特几乎都要被气笑了,他的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邱余勾了勾唇角,看着他的眼神却愈发冷淡。
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罢了。
这次回来，邱余本来就是憋着一股劲的,尤其是一大早上就被班主任奚落了一顿,心里不甘的火焰瞬间像是被浇进了热油一样，胸胸地燃烧着。
所以，他才立下了那个赌约。
所以，他才正面迎接了凯森特的挑衅。
邱余本来就想在回来之后找个方法证明自己,眼下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行，那一言为定。”
邱余爽快的回答让凯森特心里忽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只是来不及他细想，忽然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沉沉地压上了他的心头，凯森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跳了一瞬,之后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你……”
邱余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即使没有经过第三次涅槃,A+级的精神力在军校里面也仍属罕见。
邱余的精神力中所含的力量非常炽热，排山倒海地压上了凯森特。
等级与等级之间的压力是直接的，他只感觉仿佛一记重锤击打在头上,甚至感觉膝盖一软,浑身渗出了虚汗。
“你……”
凯森特挣扎着释放出了一点精神力。
不算是凯森特,就连他旁边的其他同学都愣了愣,目光忍不住看向这边。
凯森特的精神力也在A级，但是因为太过于自大没有抢占先机，他释放出来的精神力刚冒出点头，就被吞噬得彻彻底底。
他懵了。
明明之前邱余还是个没有精神力的废物，怎么短时间忽然就变得这么深不可测？被耍了？
凯森特的目光瞬间阴冷了起来，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浑身都颤抖着。
而另一边，邱余赢得也并没有表面上所显示出来的那么轻松。
他知道自己现在仍然没有学会如何操控自己的精神力，因此只能将体内的力量毫无章法地释放出来，力求速战速决。
终于，凯森特坚持不住了。
他“啪”地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够，够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上下牙都在打战，仿佛有千钧的威压都在身上。
太疼了。
在他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邱余收束了自己的精神力，手插着兜几步走到凯森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够了？”
凯森特点点头，邱余却只觉得好笑。
以前他欺凌弱小的时候，不见他说够了，以他人的痛苦取乐的时候，不见说够，如今却够了。
邱余觉得这远远不够。
可惜现在时间不对，经过了方才的斗争，眼下他的精神力显然是告急了。
虽然如此，邱余面上仍然不显慌乱：“那之前约定好的事情……”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似乎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凯森特的脊梁骨上，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凯森特抬起头看着邱余，目光里满是恶意，他阴冷着声音道：“我知道了。”
施加在他身上的精神力已经撤去，他却仍然腿软得无法站起来，旁边的小弟见状，连忙跑过来把他扶起来。
邱余这才算是满意，他点点头，刚要回头离开，却发现身后，包括连浩言在内的许多同学都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慢慢都是意外。
连浩言的嘴唇动了动：“他……”
因为太过于惊愕，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邱余……”旁边一个男生犹豫着开口问，“你这是生了什么病啊？能传染不。”
这下直接打破了场地里的僵局，又有三三两两的人笑着附和他，满脸都写着大快人心。
邱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确实是精神力突然出现了，但我现在也没有弄明白，等以后清楚了再来告诉你。”
星际社会，人类面临着更多的问题，因此疑难杂症更多，大家已经学会我以为常了。
那个男生点点头，走过来拍拍邱余的肩膀：“那就……恭喜邱哥？”
“对啊对啊，”一个平时就正义感很强的女生顺势附和道，“正好教训教训某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对啊邱哥，”连浩言这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说，“那你肯定能通过期中考核了！我早上还担心你来着。”
邱余略微松了一口气，感觉心里被暖意填满了。
他语气轻快道：“行啦，我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先回去啦，拜拜。”
“拜拜拜拜！”
“那祝邱哥早日痊愈，快点回到我们身边啊！”
杂七杂八的声音在邱余身后响起。
邱余转过身，手朝身后摆了摆，做了一个很潇洒的道别之后，转身离开了。
只是刚一走过拐角，邱余的步伐就匆忙了些，最终他一闪身，进入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只白白软软的小鸟崽，扑腾起小翅膀东倒西歪地飞到楼上，在封燃出来的时候径直撞到了他的怀里面。
“啾啾！”
因为刚刚教训了讨厌的人，邱余现在非常高兴，连头顶上的小绒毛都支棱着，整只小鸟蜷缩在封燃的口袋里面，乖得不像话。
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封燃也能感受到小鸟崽的情绪，他勾了勾唇角，声音柔和了几分：“先跟我回教室。”
跟之前的几天一样，邱余缩进了封燃桌洞里的小窝。
因为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力，小鸟崽趴进软乎乎的小窝里之后就眯起了眼睛，用洁白的翅膀抱住自己，把外头的光一挡，睡得一脸满足。
如果仔细听，还能从桌洞里听到极其细微的鼾声，这让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笑意，手指顺势rua了rua小鸟崽的头顶。
……
还在梦里血虐凯森特，就在这时，邱余忽然感受到了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
小鸟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拿了几页资料塞进来，放在了自己旁边。
因为睡得太香，小鸟崽头上的小绒毛东倒西歪地耷拉着，就连翅膀都无精打采地铺开在两边，朱红色的jiojio蜷缩着垫在自己身子底下。
看到身边多出来的学习资料，小鸟崽有些疑惑道：“啾啾？”
此时正值课间，封燃压低声音，在嘈杂教室里面格外清晰：“这是之后期中考核的笔试内容，你先在这里面背一背。”
封燃说得有道理，课后他们要花更多时间争分夺秒地在实战上，所以现在他得花时间来背题。
邱余郑重其事地把资料叼到自己身边，低着头借外面的光光认认真真地背书。
一边背，邱余一边在心里面夸自己。
很好，凿壁偷光，真·学习鸟。
上课的间隙，封燃低下头就看到了小鸟崽认真背题的模样，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写着努力。
他勾了勾唇角，又觉得桌洞里面的灯光好像有点昏暗，觉得明天应该买个小台灯放在里面。
如同一个操心的老父亲。
下节课是政.治理论课。
教授这门课程的老师是个老教授了，语速非常慢，讲话口音严重，鲜少有学生能清晰地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催眠效果奇佳。
封燃向来不听这种课程，他随手翻了两页书，手却在旁边写写画画起来，给小鸟崽接下来的学习做计划。
但是邱余却被周围同学们连天的哈欠传染了。
他今天本来就耗费了许多的精神力，再加上背的东西枯燥，老师念咒一样地讲着课——
封燃随手写了两笔，若有所觉地低下头，就看到小鸟崽的头重重点了一下，差点磕在桌子上。
他连忙伸出手去拦。
“啾——”
小鸟崽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发出了细细弱弱的声音，他无意识地蹭了两下封燃的手心，然后用小翅膀努力把自己的脑袋撑起来继续学习。
学习鸟学习魂，学习都是人上人！
邱余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结果没看两分钟，他的头又克制不住地垂了下去，头上的小绒毛耷拉在一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学习□□了一百遍的小可怜。
封燃连忙伸手再一次扶住他，防止小鸟崽被书页硌到。
今天他午睡的时间似乎有点不够，那就再多睡一会吧，小孩子嘛，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封燃满怀老父亲心思地想。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把随意写在纸上的训练计划加重了点。
毕竟现在的时间用来睡觉，肯定要在之后追回来。
枕着书睡觉似乎会更加香甜一些，等到小鸟崽从书海里把自己挣脱出来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了，他睡得脑袋懵懵的，茫然地看着四周，又看着自己垫在身子底下用来睡觉的书。
他有点惶恐。
球适之啊球适之，你不能再鸽下去了！现在赶紧爬起来，好好学习！
小鸟崽在心里面给自己打了个气，继续让自己沉浸在学习当中。
一下午过去，他好歹也背了点东西，总算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很好，今日份学习任务已打卡！
……
蹭在封燃身边吸了一下午精神力，邱余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因此晚上回去之后就缠着封燃，希望他能教自己如何把精神力打通。
把精神力打通，是每个人都需要经历的过程，只是大多在年幼时候就能完成。
现如今他虽然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但到底是散的，用起来耗费太大，而且缺乏攻击性。等把精神力打通之后，他就能够把那种强大的力量汇集在一处，更好地运用出去。
这对未来操控机甲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吃完饭之后邱余就变回了人形，他穿着家居服不规矩地盘腿坐在凳子上，等着封燃给他讲解。
封燃侧头看了眼他赤着的脚，并没有开口讲解，而是从旁边的衣柜里找出了一双崭新的地毯袜：“穿着点，要不然会着凉。”
“呀，好！”
少年晃荡着小腿拿过袜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之后一点点把毛茸茸的袜口提到精致脚踝上，调笑道：“没想到啊，封哥你还挺贤惠的。”
这话他之前一直就想说了。
封燃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清清冷冷：“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吧。”
少年连忙恢复了严肃，点点头，语气却很欢快：“好耶！”
“平时，你的精神力是积聚在这个地方的，能感受得到吧。”
封燃点了一下自己小腹的位置。
随着他的动作，少年清瘦漂亮的手也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然后点点头，看着封燃的目光中满是信任：“嗯呐。”
乖得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他柔软的头发。
封燃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之后继续说：“但是如果想要运用精神力，你就要尝试着把他提起来，让精神力的力量分散着进入你的身体当中……”
尝试学着他所说的方法试了试，邱余感觉周遭似乎都静谧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引导身体里面的力量。
如同石子被投进湖里，发散出一圈一圈的波纹，精神力似乎也在这种状态下被发散了出去。
没有控制好的一部分混入了空气当中，不自觉地缠绕在了封燃身上，绕着他快乐地打转。
封燃这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契合度百分之百。
不仅是他的精神力能够让小鸟崽恢复状态，当邱余把精神力释放出来的时候，也不会让他觉得有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就好像是被开着花的藤蔓缠在了身体上，反而会让他觉得鼻尖都满溢着清新的气息。
他很喜欢。
封燃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少年渐渐成功地引导了自己的精神力，他几步走上前，微凉的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那么现在，尝试着把精神力汇集在这个地方。”
他要引导邱余，让他的精神力破开阻滞。
邱余点点头，小小地“嗯”了一声，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看起来漂亮极了。
“可以吗？”封燃的嗓音里含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头好疼……”
邱余终于忍受不住了，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却被封燃强硬着扣住：“忍一忍，继续尝试着引导自己的力量，突破了才行。”
“唔……”
少年闷哼出声，牙紧紧咬着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在下唇留下了一道深陷的牙印。
封燃感觉呼吸一滞，手却还是牢牢地扣住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扳开他的下巴：“不要伤害自己，要是真的疼，可以咬我。”
看着少年痛苦的模样，封燃也是心疼的。
但这个过程对于每个尝试要引导自己精神力的人来说，都是必经之路，精神力等级越高，这个过程就越为痛苦。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经过的这个过程，疼痛和混沌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远去，可此刻却在自己最在意的人身上卷土重来。
他亲眼看着邱余在疼痛中辗转，却无计可施，觉得心脏仿佛都被戳了一个洞。
少年的身份不一般，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暗处觊觎着他，即使是封燃也无法保证能时刻陪在邱余身边守护着他，只能希望他自保的能力再强一点。
少年被他掰开了下唇，里面嫩红色的舌尖隐约可见，他没有再尝试着去咬自己，只是口中“唔唔”地叫着，这是疼得狠了的反应。
封燃只感觉心如刀绞。
这种疼痛，他舍不得让少年经受，却是他的必经之路。
此时，邱余只感觉头脑中的血脉就像是要崩开了一样，连着一路的疼痛，大脑里“嗡嗡”地响着，让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了。
在极端的痛苦下，邱余的心里仍然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恨意，他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不想让这个人再压制着自己。
他挣脱了眼前的人禁锢着自己的手，然后一口咬在了封燃的虎口上。
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他连忙收了力，又把嘴唇松开，但是那个人清冷却坚定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没事，疼就咬着，不要害怕，继续尝试着把力量灌输到头顶。”
他是在为我好。
模糊的意识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少年咬了咬牙，继续尝试按照他所说的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如同潮水一般慢慢褪去，他终于听到了钟表的“滴答滴答”声，眼前白光一闪，一切都乍然归于清明。
最后脑海中只剩下了嗡嗡作响的轰鸣声，慢慢地，就连那样的轰鸣声都减弱了。
他就好像是站在海边，终于从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邱余终于有了力气睁开自己的眼睛，因为太过于疼痛，汗水从额角滑下，蛰得眼睛生疼。
“我……”
看到封燃虎口上面的伤疤，邱余哑着嗓子刚要开口道歉，却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眼角不自觉滑落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封燃低头看着少年，那副脆弱的模样一瞬间让他的心被狠狠地揪痛，封燃伸手拭去了少年眼角的泪珠，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对待什么宝物一样。
邱余也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太没出息了，他开口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不是，没事……”
但是紧接着，少年眼角的泪珠却像是断了线一样，接二连三地滚落了下来，他似乎是觉得有点尴尬，一边自己狠狠抹眼泪，一边说：“好像是汗流进眼睛里了，嘶——”
封燃微凉的指尖把他脸上的泪都擦干净，他半蹲下身仰视着少年：“怎么了，我看看。”
声音太过于温柔，以至于邱余恍惚了一瞬，心想这是我不花钱就可以得到的吗。
邱余向来坚强，自从长大之后他就没有再在别人面前哭过，眼下这场景让他觉得异常尴尬，就好像自己这么脆弱一样。
封燃就耐心地帮他擦眼泪，也没有说什么话。
可是一旦开启了这个头，他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样，即使到后来眼睛里的刺痛没有那么强烈，邱余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少年泄愤似的用手背狠狠地把眼泪拂去，可语气还是哽咽着的：“我……”
封燃半蹲着仰头看他，忽然开口：“你很厉害。”
封燃说的是实话，少年学习得非常快：“之后我会尝试着教你运用机甲。”
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转移了话题。
封燃抿了抿唇，手指轻柔地帮他把不受控制涌出来的眼泪都擦干净：“在我心目中，无论你有没有精神力，都不会比别人差什么。”
因为他刚刚粗暴的动作，少年的眼尾红了一片，就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了一样。
他……
邱余心念一动，眼睛看着封燃。
他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看到了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模样。
“但是……”封燃瞬间笑开，“恭喜你，变得更强了，你离那个你想要的自己更近了一步”
一瞬间，邱余方才忍下去一点的泪意几乎瞬间涌了上来，他感觉鼻头一酸，这次却是真真切切地想哭了。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方才没头没脑地哭了一阵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封燃一开口，邱余就忽然意识到，原来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深的心思，竟然在他心目中无处遁形。
封燃站起身，摸了摸邱余柔软的发顶，少年却垂下了眼睛，有些脆弱似的移开目光，控诉一般开口：“他们总是说我比不过那些人。”
“嗯？”
封燃愣了一下，却忽然感觉腰间一紧，少年白皙的胳膊直接把他圈了起来，一如小时候依赖他一样：“可谁又愿意承认自己天生愚钝呢？于是，我就耗费了千百倍的力量去苦练。”
“自从学校里有了跟精神力有关的课程之后，连那些平日里最不认真的人都能排到我面前，封燃，有时候我真的挺难过的。哥哥们都很优秀，可我却连最糟糕的那一批人也比不上。”
少年似乎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可封燃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戳得漏了气，软得一塌糊涂。
他心疼。
“邱哥……”
一边的连浩言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喊他的名字，似乎是想让他不要意气用事。
邱余回身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头继续看向凯森特,尾音扬起，混着十足的挑衅：“怎么样？”
少年的眉目好看到了一种近乎于锋利的地步,在阳光下好看得灼人。
凯森特几乎都要被气笑了,他的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邱余勾了勾唇角,看着他的眼神却愈发冷淡。
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罢了。
这次回来，邱余本来就是憋着一股劲的,尤其是一大早上就被班主任奚落了一顿,心里不甘的火焰瞬间像是被浇进了热油一样，胸胸地燃烧着。
所以，他才立下了那个赌约。
所以，他才正面迎接了凯森特的挑衅。
邱余本来就想在回来之后找个方法证明自己,眼下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行，那一言为定。”
邱余爽快的回答让凯森特心里忽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只是来不及他细想，忽然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沉沉地压上了他的心头，凯森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跳了一瞬,之后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你……”
邱余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即使没有经过第三次涅槃,A+级的精神力在军校里面也仍属罕见。
邱余的精神力中所含的力量非常炽热，排山倒海地压上了凯森特。
等级与等级之间的压力是直接的，他只感觉仿佛一记重锤击打在头上,甚至感觉膝盖一软,浑身渗出了虚汗。
“你……”
凯森特挣扎着释放出了一点精神力。
不算是凯森特,就连他旁边的其他同学都愣了愣,目光忍不住看向这边。
凯森特的精神力也在A级，但是因为太过于自大没有抢占先机，他释放出来的精神力刚冒出点头，就被吞噬得彻彻底底。
他懵了。
明明之前邱余还是个没有精神力的废物，怎么短时间忽然就变得这么深不可测？被耍了？
凯森特的目光瞬间阴冷了起来，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浑身都颤抖着。
而另一边，邱余赢得也并没有表面上所显示出来的那么轻松。
他知道自己现在仍然没有学会如何操控自己的精神力，因此只能将体内的力量毫无章法地释放出来，力求速战速决。
终于，凯森特坚持不住了。
他“啪”地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够，够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上下牙都在打战，仿佛有千钧的威压都在身上。
太疼了。
在他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邱余收束了自己的精神力，手插着兜几步走到凯森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够了？”
凯森特点点头，邱余却只觉得好笑。
以前他欺凌弱小的时候，不见他说够了，以他人的痛苦取乐的时候，不见说够，如今却够了。
邱余觉得这远远不够。
可惜现在时间不对，经过了方才的斗争，眼下他的精神力显然是告急了。
虽然如此，邱余面上仍然不显慌乱：“那之前约定好的事情……”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似乎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凯森特的脊梁骨上，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凯森特抬起头看着邱余，目光里满是恶意，他阴冷着声音道：“我知道了。”
施加在他身上的精神力已经撤去，他却仍然腿软得无法站起来，旁边的小弟见状，连忙跑过来把他扶起来。
邱余这才算是满意，他点点头，刚要回头离开，却发现身后，包括连浩言在内的许多同学都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慢慢都是意外。
连浩言的嘴唇动了动：“他……”
因为太过于惊愕，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邱余……”旁边一个男生犹豫着开口问，“你这是生了什么病啊？能传染不。”
这下直接打破了场地里的僵局，又有三三两两的人笑着附和他，满脸都写着大快人心。
邱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确实是精神力突然出现了，但我现在也没有弄明白，等以后清楚了再来告诉你。”
星际社会，人类面临着更多的问题，因此疑难杂症更多，大家已经学会我以为常了。
那个男生点点头，走过来拍拍邱余的肩膀：“那就……恭喜邱哥？”
“对啊对啊，”一个平时就正义感很强的女生顺势附和道，“正好教训教训某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对啊邱哥，”连浩言这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说，“那你肯定能通过期中考核了！我早上还担心你来着。”
邱余略微松了一口气，感觉心里被暖意填满了。
他语气轻快道：“行啦，我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先回去啦，拜拜。”
“拜拜拜拜！”
“那祝邱哥早日痊愈，快点回到我们身边啊！”
杂七杂八的声音在邱余身后响起。
邱余转过身，手朝身后摆了摆，做了一个很潇洒的道别之后，转身离开了。
只是刚一走过拐角，邱余的步伐就匆忙了些，最终他一闪身，进入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只白白软软的小鸟崽，扑腾起小翅膀东倒西歪地飞到楼上，在封燃出来的时候径直撞到了他的怀里面。
“啾啾！”
因为刚刚教训了讨厌的人，邱余现在非常高兴，连头顶上的小绒毛都支棱着，整只小鸟蜷缩在封燃的口袋里面，乖得不像话。
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封燃也能感受到小鸟崽的情绪，他勾了勾唇角，声音柔和了几分：“先跟我回教室。”
跟之前的几天一样，邱余缩进了封燃桌洞里的小窝。
因为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力，小鸟崽趴进软乎乎的小窝里之后就眯起了眼睛，用洁白的翅膀抱住自己，把外头的光一挡，睡得一脸满足。
如果仔细听，还能从桌洞里听到极其细微的鼾声，这让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笑意，手指顺势rua了rua小鸟崽的头顶。
……
还在梦里血虐凯森特，就在这时，邱余忽然感受到了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
小鸟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拿了几页资料塞进来，放在了自己旁边。
因为睡得太香，小鸟崽头上的小绒毛东倒西歪地耷拉着，就连翅膀都无精打采地铺开在两边，朱红色的jiojio蜷缩着垫在自己身子底下。
看到身边多出来的学习资料，小鸟崽有些疑惑道：“啾啾？”
此时正值课间，封燃压低声音，在嘈杂教室里面格外清晰：“这是之后期中考核的笔试内容，你先在这里面背一背。”
封燃说得有道理，课后他们要花更多时间争分夺秒地在实战上，所以现在他得花时间来背题。
邱余郑重其事地把资料叼到自己身边，低着头借外面的光光认认真真地背书。
一边背，邱余一边在心里面夸自己。
很好，凿壁偷光，真·学习鸟。
上课的间隙，封燃低下头就看到了小鸟崽认真背题的模样，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写着努力。
他勾了勾唇角，又觉得桌洞里面的灯光好像有点昏暗，觉得明天应该买个小台灯放在里面。
如同一个操心的老父亲。
下节课是政.治理论课。
教授这门课程的老师是个老教授了，语速非常慢，讲话口音严重，鲜少有学生能清晰地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催眠效果奇佳。
封燃向来不听这种课程，他随手翻了两页书，手却在旁边写写画画起来，给小鸟崽接下来的学习做计划。
但是邱余却被周围同学们连天的哈欠传染了。
他今天本来就耗费了许多的精神力，再加上背的东西枯燥，老师念咒一样地讲着课——
封燃随手写了两笔，若有所觉地低下头，就看到小鸟崽的头重重点了一下，差点磕在桌子上。
他连忙伸出手去拦。
“啾——”
小鸟崽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发出了细细弱弱的声音，他无意识地蹭了两下封燃的手心，然后用小翅膀努力把自己的脑袋撑起来继续学习。
学习鸟学习魂，学习都是人上人！
邱余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结果没看两分钟，他的头又克制不住地垂了下去，头上的小绒毛耷拉在一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学习□□了一百遍的小可怜。
封燃连忙伸手再一次扶住他，防止小鸟崽被书页硌到。
今天他午睡的时间似乎有点不够，那就再多睡一会吧，小孩子嘛，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封燃满怀老父亲心思地想。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把随意写在纸上的训练计划加重了点。
毕竟现在的时间用来睡觉，肯定要在之后追回来。
枕着书睡觉似乎会更加香甜一些，等到小鸟崽从书海里把自己挣脱出来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了，他睡得脑袋懵懵的，茫然地看着四周，又看着自己垫在身子底下用来睡觉的书。
他有点惶恐。
球适之啊球适之，你不能再鸽下去了！现在赶紧爬起来，好好学习！
小鸟崽在心里面给自己打了个气，继续让自己沉浸在学习当中。
一下午过去，他好歹也背了点东西，总算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很好，今日份学习任务已打卡！
……
蹭在封燃身边吸了一下午精神力，邱余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因此晚上回去之后就缠着封燃，希望他能教自己如何把精神力打通。
把精神力打通，是每个人都需要经历的过程，只是大多在年幼时候就能完成。
现如今他虽然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但到底是散的，用起来耗费太大，而且缺乏攻击性。等把精神力打通之后，他就能够把那种强大的力量汇集在一处，更好地运用出去。
这对未来操控机甲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吃完饭之后邱余就变回了人形，他穿着家居服不规矩地盘腿坐在凳子上，等着封燃给他讲解。
封燃侧头看了眼他赤着的脚，并没有开口讲解，而是从旁边的衣柜里找出了一双崭新的地毯袜：“穿着点，要不然会着凉。”
“呀，好！”
少年晃荡着小腿拿过袜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之后一点点把毛茸茸的袜口提到精致脚踝上，调笑道：“没想到啊，封哥你还挺贤惠的。”
这话他之前一直就想说了。
封燃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清清冷冷：“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吧。”
少年连忙恢复了严肃，点点头，语气却很欢快：“好耶！”
“平时，你的精神力是积聚在这个地方的，能感受得到吧。”
封燃点了一下自己小腹的位置。
随着他的动作，少年清瘦漂亮的手也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然后点点头，看着封燃的目光中满是信任：“嗯呐。”
乖得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他柔软的头发。
封燃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之后继续说：“但是如果想要运用精神力，你就要尝试着把他提起来，让精神力的力量分散着进入你的身体当中……”
尝试学着他所说的方法试了试，邱余感觉周遭似乎都静谧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引导身体里面的力量。
如同石子被投进湖里，发散出一圈一圈的波纹，精神力似乎也在这种状态下被发散了出去。
没有控制好的一部分混入了空气当中，不自觉地缠绕在了封燃身上，绕着他快乐地打转。
封燃这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契合度百分之百。
不仅是他的精神力能够让小鸟崽恢复状态，当邱余把精神力释放出来的时候，也不会让他觉得有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就好像是被开着花的藤蔓缠在了身体上，反而会让他觉得鼻尖都满溢着清新的气息。
他很喜欢。
封燃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少年渐渐成功地引导了自己的精神力，他几步走上前，微凉的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那么现在，尝试着把精神力汇集在这个地方。”
他要引导邱余，让他的精神力破开阻滞。
邱余点点头，小小地“嗯”了一声，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看起来漂亮极了。
“可以吗？”封燃的嗓音里含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头好疼……”
邱余终于忍受不住了，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却被封燃强硬着扣住：“忍一忍，继续尝试着引导自己的力量，突破了才行。”
“唔……”
少年闷哼出声，牙紧紧咬着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在下唇留下了一道深陷的牙印。
封燃感觉呼吸一滞，手却还是牢牢地扣住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扳开他的下巴：“不要伤害自己，要是真的疼，可以咬我。”
看着少年痛苦的模样，封燃也是心疼的。
但这个过程对于每个尝试要引导自己精神力的人来说，都是必经之路，精神力等级越高，这个过程就越为痛苦。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经过的这个过程，疼痛和混沌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远去，可此刻却在自己最在意的人身上卷土重来。
他亲眼看着邱余在疼痛中辗转，却无计可施，觉得心脏仿佛都被戳了一个洞。
少年的身份不一般，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暗处觊觎着他，即使是封燃也无法保证能时刻陪在邱余身边守护着他，只能希望他自保的能力再强一点。
少年被他掰开了下唇，里面嫩红色的舌尖隐约可见，他没有再尝试着去咬自己，只是口中“唔唔”地叫着，这是疼得狠了的反应。
封燃只感觉心如刀绞。
这种疼痛，他舍不得让少年经受，却是他的必经之路。
此时，邱余只感觉头脑中的血脉就像是要崩开了一样，连着一路的疼痛，大脑里“嗡嗡”地响着，让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了。
在极端的痛苦下，邱余的心里仍然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恨意，他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不想让这个人再压制着自己。
他挣脱了眼前的人禁锢着自己的手，然后一口咬在了封燃的虎口上。
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他连忙收了力，又把嘴唇松开，但是那个人清冷却坚定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没事，疼就咬着，不要害怕，继续尝试着把力量灌输到头顶。”
他是在为我好。
模糊的意识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少年咬了咬牙，继续尝试按照他所说的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如同潮水一般慢慢褪去，他终于听到了钟表的“滴答滴答”声，眼前白光一闪，一切都乍然归于清明。
最后脑海中只剩下了嗡嗡作响的轰鸣声，慢慢地，就连那样的轰鸣声都减弱了。
他就好像是站在海边，终于从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邱余终于有了力气睁开自己的眼睛，因为太过于疼痛，汗水从额角滑下，蛰得眼睛生疼。
“我……”
看到封燃虎口上面的伤疤，邱余哑着嗓子刚要开口道歉，却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眼角不自觉滑落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封燃低头看着少年，那副脆弱的模样一瞬间让他的心被狠狠地揪痛，封燃伸手拭去了少年眼角的泪珠，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对待什么宝物一样。
邱余也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太没出息了，他开口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不是，没事……”
但是紧接着，少年眼角的泪珠却像是断了线一样，接二连三地滚落了下来，他似乎是觉得有点尴尬，一边自己狠狠抹眼泪，一边说：“好像是汗流进眼睛里了，嘶——”
封燃微凉的指尖把他脸上的泪都擦干净，他半蹲下身仰视着少年：“怎么了，我看看。”
声音太过于温柔，以至于邱余恍惚了一瞬，心想这是我不花钱就可以得到的吗。
邱余向来坚强，自从长大之后他就没有再在别人面前哭过，眼下这场景让他觉得异常尴尬，就好像自己这么脆弱一样。
封燃就耐心地帮他擦眼泪，也没有说什么话。
可是一旦开启了这个头，他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样，即使到后来眼睛里的刺痛没有那么强烈，邱余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少年泄愤似的用手背狠狠地把眼泪拂去，可语气还是哽咽着的：“我……”
封燃半蹲着仰头看他，忽然开口：“你很厉害。”
封燃说的是实话，少年学习得非常快：“之后我会尝试着教你运用机甲。”
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转移了话题。
封燃抿了抿唇，手指轻柔地帮他把不受控制涌出来的眼泪都擦干净：“在我心目中，无论你有没有精神力，都不会比别人差什么。”
因为他刚刚粗暴的动作，少年的眼尾红了一片，就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了一样。
他……
邱余心念一动，眼睛看着封燃。
他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看到了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模样。
“但是……”封燃瞬间笑开，“恭喜你，变得更强了，你离那个你想要的自己更近了一步”
一瞬间，邱余方才忍下去一点的泪意几乎瞬间涌了上来，他感觉鼻头一酸，这次却是真真切切地想哭了。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方才没头没脑地哭了一阵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封燃一开口，邱余就忽然意识到，原来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深的心思，竟然在他心目中无处遁形。
封燃站起身，摸了摸邱余柔软的发顶，少年却垂下了眼睛，有些脆弱似的移开目光，控诉一般开口：“他们总是说我比不过那些人。”
“嗯？”
封燃愣了一下，却忽然感觉腰间一紧，少年白皙的胳膊直接把他圈了起来，一如小时候依赖他一样：“可谁又愿意承认自己天生愚钝呢？于是，我就耗费了千百倍的力量去苦练。”
“自从学校里有了跟精神力有关的课程之后，连那些平日里最不认真的人都能排到我面前，封燃，有时候我真的挺难过的。哥哥们都很优秀，可我却连最糟糕的那一批人也比不上。”
少年似乎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可封燃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戳得漏了气，软得一塌糊涂。
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