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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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劭的话让沈括一下子就被消了音。
他就不应该问的,让一个满心无私的人去想他的亲人和几千万人的生命那个更重要——这太幼稚了，他想，也太狭隘了。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的想法,也许，靳劭也很痛苦,他难道不爱自己的亲人吗,他刻意忽略掉自己亲人的安危的时候是不是也心如刀割呢？让人做这样的选择本就是残酷的，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残忍的选择,最后做出了血淋淋的决定，错的并不是他，而是这个该死的末世……
沈括知道自己是魔怔了，他就不该提这件事的。沈括摇了摇头，迅速揭过这一段：“翟伍被关在哪里你哥告诉你了吗？地方你熟悉吧？给我讲一讲吧。”
他随手拿出纸笔，连带一张小桌子一起放在了靳劭面前。
靳劭被他的小桌子惊了一下，从自己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你连这个也带了。”
沈括蹭了蹭鼻尖,垂下眼睑：“出门的时候想着,难保不会用上嘛。”
靳劭画图的水平一般,但是该标明的东西也都画出来了。
“自从那批民间异能者出现，他们就建了很多关你的这种‘安全屋’,地点都在地下,只有一个出口，单间,看守的士兵倒是不多,只是隐秘性很强。整个基地市下面有几百个这样的‘安全屋’,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周围埋了炸药,纯粹是用来钓鱼，看看那个能钻地的民间异能者会不会来送死。”
“市长让人放消息出去说翟伍就住在其中一间‘安全屋’里，那批民间异能者恨翟伍恨得要死，很是送了一批人头。后来他们就想清楚了，翟伍这种重要人物，怎么可能出来给他们当诱饵，肯定是住在科研大楼最深处，有异能者和大量战士守卫着的地方。傻子才整天去闯。”
沈括朝他投去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意思是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他们哪里想得到啊，”靳劭拿着笔用笔记在一个距离科研大楼那片地方不远处标记的一处安全屋点了两下，不紧不慢道：“翟伍，真的就在这里。”
沈括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一点，没有问为什么把翟伍关在这儿，而是道：“里面有红外感警报器之类的玩意儿吗？别一闯进去就被机/关枪扫射了。”
说到这个，靳劭忍不住咧了咧嘴：“这就是我要找你的缘故了。我哥说了，翟伍不肯见人，被关在那间安全屋已经很久了。其实翟伍到底关在哪里也不重要，因为我没打算带你直接闯。市长在他住的屋子里安了监控器，咱们摸到市长那里去，你看清楚了翟伍住的地方，直接从这里进去就是了。然后我们直接出城，往北方逃。”
听到这里，沈括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么简单？”
“对啊。不然还要怎么样？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什么误解？你觉得我们俩这么强大的能力是吃干饭的吗？”靳劭无辜地回瞪他。
沈括想了想，好像也是。
隐身，加上他这古怪的空间穿梭能力，打架如何还不好说，但是用来偷东西逃跑那还不是作弊一样的神技啊。
他们俩要逃，神仙也拦不住啊。
“好吧，”再次重新认识了自己的沈括勉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你前面叽叽咕咕和我说一堆安全屋和那帮民间异能者是为了什么？”
靳劭无辜的脸色一僵，讪讪道：“当然是……你不觉得他们藏翟伍的方式还挺厉害的吗？”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夸那帮疯子？”沈括皱眉。
“不是啊……”靳劭涨红了脸，突然有点别扭地低下了头。
“那是什么？”
“你不觉得，虽然市长很厉害，”靳劭的声音变小了，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这时候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但是轻易就能救走翟伍的你，加上我，更厉害吗？”
沈括突然失笑，理解了他的意思：“说这么多，是为了夸自己。”
靳劭尴尬地扯扯嘴角，没有接话。沈括就当是他默认了。
好吧，沈括点点头，再次重新认识了一番靳劭，原来沉稳如他，也会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不对，沈括又在心里反驳自己，靳劭的幼稚早有端倪了不是吗？早在他说出自己“脆弱的心灵已经饱受伤害”、“无法再次信任普通民众”这样中二之言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结论了吧。
可是——想到这个，沈括的心又重重地沉了下来。
他现在还能相信靳劭在村子里说表现的一切吗？也许，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在表演，都是装的，目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最后成功骗他离开村子，到基地市来……
靳劭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可信。
信任的桥梁一旦出现了裂痕，一切建立在这之上的东西都会蒙上阴影，逐渐崩塌，湮灭。
作为他认识靳劭的基础工具的那些记忆，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看着靳劭还在兀自羞涩着的脸庞，觉得这个人是如此陌生，复杂，自己好像从来也不曾认识他。
靳劭完全没有发现这些异常，他正为自己的一点小进步感到心满意足。
这样子，不知道沈括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他不确定地想着，应该是有的吧。
沈括轻轻吸了一口气，把那些混杂的念头都抛到深海，站起来对靳劭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啊？不是不是。”靳劭赶紧拉着他，犹豫了一下，他道：“在去救翟伍之前，我想先去找一下王耀武将军。”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沈括的表情，解释道：“有些事我还想问问他……”
沈括却没什么特殊表示，只是很自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去，还是我先到哪里等着你？王老将军现在的住处在哪里你确定了吧？”沈括问道。
靳劭看着他好似已经彻底放下了被他欺骗的记恨的样子，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烦躁不安。
沈括的作用很大，在人类存亡的关头，他心里自然是希望沈括能够先放下他之前对他的欺骗，与自己合作解决了当前的危机再说，事后沈括要恨他，要报复他，他都随他去。
事实上，在进城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自己一开始就是对不起沈括的，他也没资格被原谅。
做错了，就得认。
两人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些天，说没有一点情谊你肯定是假的，与其到基地市内还要沈括纠结这些，不如自己恶人做到底，把他得罪干净。
反正他回了基地市无非就是再回机动队里做事，他是奉王将军命令去做任务的人，就算没法再做回队长，也不会归不了机动队。到时候哪里有任务派下来他就去哪里，和机动队那些兄弟在一起出生入死，又是以前的生活。
而沈括是那么特殊又重要的人物，进了基地市肯定是要被研究所保护起来的，到时候研究所无论是要主动进攻异界还是防守，都少不了他的帮助。研究所那些人他知道，虽然搞起研究来是疯了点，但是该有的规则还是遵守的，他们不会伤害沈括，相反，沈括会是研究所里的贵客。
到时候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和沈括唯一的联系无非是问起的时候能从他哥那里听得一点他的消息，不会有其他的了。
他那时候把事情想得简单，脑子深处乱哄哄的一片他不愿意去深想那是些什么，直接一刀斩断，所以他就那么坦然地破罐子破摔了。
谁能想到呢，这一切的想象在他真正见到了基地市的人之后被破碎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想有骨气地和沈括切断联系，接过二十四个小时还没过呢，他就带着他哥的殷切叮嘱来找他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大义，为了一个基地市无辜人民的生命，那些私下的关系现在都得抛到一边。
来的时候他还满心担忧地想沈括这个人貌似满记仇的，自己把沈括伤得太狠了他会不会记仇不肯帮自己。他暗自盼望着沈括可不要那么小气才好啊，可现在，沈括看起来真的热血正义，为了大义把对他的恨意都抛之脑后了，他又好像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欣慰。
“放心，我问过了，王将军的住处没有变。至于你，我们……”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和我一起去吧。让你一个人呆在外面才不安全。我可以开隐身，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好。”在这种事情上，沈括没有反驳他。
“先出去吧，还记得你进来前外面街道什么样子吧？选个小巷。”
靳劭张开了手臂，沈括便顺从地让他抱住自己，肉眼不可见的银光闪过，两人从这片没有生物痕迹的荒漠消失。
异界的风卷起荒漠的黄沙，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出现过。
空间泛起无形的波纹，漆黑的夜空下，早就不运转的路灯旁响起一点微弱的脚踏足地面的声音。
一队巡逻士兵不紧不慢地从不远处的街上走过，领头的手里拿着探照灯，时不时就往小巷子里照一照。
“我们现在怎么走？”沈括捉着靳劭的手臂小声问。靳劭太高了，他不得不踮起脚尖和他说话。
“时间急，我们抄近路去。先顺着这马路一直朝前，等到了那个路口左转，再……算了，走到那里再说吧。”同样屏着气小声交流了几句，靳劭拉着他无声又迅速地离开这里。
夜格外黑，正适合干些隐秘之事。
靳劭的话让沈括一下子就被消了音。
他就不应该问的,让一个满心无私的人去想他的亲人和几千万人的生命那个更重要——这太幼稚了，他想，也太狭隘了。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的想法,也许，靳劭也很痛苦,他难道不爱自己的亲人吗,他刻意忽略掉自己亲人的安危的时候是不是也心如刀割呢？让人做这样的选择本就是残酷的，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残忍的选择,最后做出了血淋淋的决定，错的并不是他，而是这个该死的末世……
沈括知道自己是魔怔了，他就不该提这件事的。沈括摇了摇头，迅速揭过这一段：“翟伍被关在哪里你哥告诉你了吗？地方你熟悉吧？给我讲一讲吧。”
他随手拿出纸笔，连带一张小桌子一起放在了靳劭面前。
靳劭被他的小桌子惊了一下，从自己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你连这个也带了。”
沈括蹭了蹭鼻尖,垂下眼睑：“出门的时候想着,难保不会用上嘛。”
靳劭画图的水平一般,但是该标明的东西也都画出来了。
“自从那批民间异能者出现，他们就建了很多关你的这种‘安全屋’,地点都在地下,只有一个出口，单间,看守的士兵倒是不多,只是隐秘性很强。整个基地市下面有几百个这样的‘安全屋’,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周围埋了炸药,纯粹是用来钓鱼，看看那个能钻地的民间异能者会不会来送死。”
“市长让人放消息出去说翟伍就住在其中一间‘安全屋’里，那批民间异能者恨翟伍恨得要死，很是送了一批人头。后来他们就想清楚了，翟伍这种重要人物，怎么可能出来给他们当诱饵，肯定是住在科研大楼最深处，有异能者和大量战士守卫着的地方。傻子才整天去闯。”
沈括朝他投去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意思是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他们哪里想得到啊，”靳劭拿着笔用笔记在一个距离科研大楼那片地方不远处标记的一处安全屋点了两下，不紧不慢道：“翟伍，真的就在这里。”
沈括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一点，没有问为什么把翟伍关在这儿，而是道：“里面有红外感警报器之类的玩意儿吗？别一闯进去就被机/关枪扫射了。”
说到这个，靳劭忍不住咧了咧嘴：“这就是我要找你的缘故了。我哥说了，翟伍不肯见人，被关在那间安全屋已经很久了。其实翟伍到底关在哪里也不重要，因为我没打算带你直接闯。市长在他住的屋子里安了监控器，咱们摸到市长那里去，你看清楚了翟伍住的地方，直接从这里进去就是了。然后我们直接出城，往北方逃。”
听到这里，沈括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么简单？”
“对啊。不然还要怎么样？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什么误解？你觉得我们俩这么强大的能力是吃干饭的吗？”靳劭无辜地回瞪他。
沈括想了想，好像也是。
隐身，加上他这古怪的空间穿梭能力，打架如何还不好说，但是用来偷东西逃跑那还不是作弊一样的神技啊。
他们俩要逃，神仙也拦不住啊。
“好吧，”再次重新认识了自己的沈括勉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你前面叽叽咕咕和我说一堆安全屋和那帮民间异能者是为了什么？”
靳劭无辜的脸色一僵，讪讪道：“当然是……你不觉得他们藏翟伍的方式还挺厉害的吗？”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夸那帮疯子？”沈括皱眉。
“不是啊……”靳劭涨红了脸，突然有点别扭地低下了头。
“那是什么？”
“你不觉得，虽然市长很厉害，”靳劭的声音变小了，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这时候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但是轻易就能救走翟伍的你，加上我，更厉害吗？”
沈括突然失笑，理解了他的意思：“说这么多，是为了夸自己。”
靳劭尴尬地扯扯嘴角，没有接话。沈括就当是他默认了。
好吧，沈括点点头，再次重新认识了一番靳劭，原来沉稳如他，也会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不对，沈括又在心里反驳自己，靳劭的幼稚早有端倪了不是吗？早在他说出自己“脆弱的心灵已经饱受伤害”、“无法再次信任普通民众”这样中二之言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结论了吧。
可是——想到这个，沈括的心又重重地沉了下来。
他现在还能相信靳劭在村子里说表现的一切吗？也许，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在表演，都是装的，目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最后成功骗他离开村子，到基地市来……
靳劭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可信。
信任的桥梁一旦出现了裂痕，一切建立在这之上的东西都会蒙上阴影，逐渐崩塌，湮灭。
作为他认识靳劭的基础工具的那些记忆，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看着靳劭还在兀自羞涩着的脸庞，觉得这个人是如此陌生，复杂，自己好像从来也不曾认识他。
靳劭完全没有发现这些异常，他正为自己的一点小进步感到心满意足。
这样子，不知道沈括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他不确定地想着，应该是有的吧。
沈括轻轻吸了一口气，把那些混杂的念头都抛到深海，站起来对靳劭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啊？不是不是。”靳劭赶紧拉着他，犹豫了一下，他道：“在去救翟伍之前，我想先去找一下王耀武将军。”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沈括的表情，解释道：“有些事我还想问问他……”
沈括却没什么特殊表示，只是很自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去，还是我先到哪里等着你？王老将军现在的住处在哪里你确定了吧？”沈括问道。
靳劭看着他好似已经彻底放下了被他欺骗的记恨的样子，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烦躁不安。
沈括的作用很大，在人类存亡的关头，他心里自然是希望沈括能够先放下他之前对他的欺骗，与自己合作解决了当前的危机再说，事后沈括要恨他，要报复他，他都随他去。
事实上，在进城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自己一开始就是对不起沈括的，他也没资格被原谅。
做错了，就得认。
两人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些天，说没有一点情谊你肯定是假的，与其到基地市内还要沈括纠结这些，不如自己恶人做到底，把他得罪干净。
反正他回了基地市无非就是再回机动队里做事，他是奉王将军命令去做任务的人，就算没法再做回队长，也不会归不了机动队。到时候哪里有任务派下来他就去哪里，和机动队那些兄弟在一起出生入死，又是以前的生活。
而沈括是那么特殊又重要的人物，进了基地市肯定是要被研究所保护起来的，到时候研究所无论是要主动进攻异界还是防守，都少不了他的帮助。研究所那些人他知道，虽然搞起研究来是疯了点，但是该有的规则还是遵守的，他们不会伤害沈括，相反，沈括会是研究所里的贵客。
到时候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和沈括唯一的联系无非是问起的时候能从他哥那里听得一点他的消息，不会有其他的了。
他那时候把事情想得简单，脑子深处乱哄哄的一片他不愿意去深想那是些什么，直接一刀斩断，所以他就那么坦然地破罐子破摔了。
谁能想到呢，这一切的想象在他真正见到了基地市的人之后被破碎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想有骨气地和沈括切断联系，接过二十四个小时还没过呢，他就带着他哥的殷切叮嘱来找他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大义，为了一个基地市无辜人民的生命，那些私下的关系现在都得抛到一边。
来的时候他还满心担忧地想沈括这个人貌似满记仇的，自己把沈括伤得太狠了他会不会记仇不肯帮自己。他暗自盼望着沈括可不要那么小气才好啊，可现在，沈括看起来真的热血正义，为了大义把对他的恨意都抛之脑后了，他又好像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欣慰。
“放心，我问过了，王将军的住处没有变。至于你，我们……”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和我一起去吧。让你一个人呆在外面才不安全。我可以开隐身，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好。”在这种事情上，沈括没有反驳他。
“先出去吧，还记得你进来前外面街道什么样子吧？选个小巷。”
靳劭张开了手臂，沈括便顺从地让他抱住自己，肉眼不可见的银光闪过，两人从这片没有生物痕迹的荒漠消失。
异界的风卷起荒漠的黄沙，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出现过。
空间泛起无形的波纹，漆黑的夜空下，早就不运转的路灯旁响起一点微弱的脚踏足地面的声音。
一队巡逻士兵不紧不慢地从不远处的街上走过，领头的手里拿着探照灯，时不时就往小巷子里照一照。
“我们现在怎么走？”沈括捉着靳劭的手臂小声问。靳劭太高了，他不得不踮起脚尖和他说话。
“时间急，我们抄近路去。先顺着这马路一直朝前，等到了那个路口左转，再……算了，走到那里再说吧。”同样屏着气小声交流了几句，靳劭拉着他无声又迅速地离开这里。
夜格外黑，正适合干些隐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