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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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没有来吗？”靳劭低头看着被无形的空气压趴在地上的三个青年。
三个青年睁着发红的眸子恨恨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你们昨天就知道我来了？还是刚刚才知道的？”
“你们很恨我？”
“你们和这对夫妇是什么关系？”
靳劭不顾地上三个小青年丝毫没有要屈服意味的表情，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然后开始自问自答。
“还有人藏着没有出来是吗？是不敢出来,还是不愿参与你们的行动？你们配合这么默契，肯定是提前有过商量——昨晚就知道我来了吧,今天才发动攻击是因为晚上黑,怕出意外？其实没必要那么谨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靳劭话音一顿,他的意思显然是在说，无论他们什么时候动手，结果都是失败。
听到最后这一句，地上三个青年的表情更扭曲了几分。
靳劭见他们还是没有人有要说话的意思，慢慢朝前走了几步，随意在一个老太太面前蹲下来，啧了一声：“老太太身体不错啊,这么多青壮年,竟然争得过他们。不容易吧？您之前是一个人生活？有亲人么？比如刚上小学的嫩乎乎的孙子孙女之类的。”
老太太原来仇恨的目光暗了暗,接着就化为更为愤恨的目光,像是想要从他身上削下两块肉来。
靳劭目光扫过被压趴在地上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几乎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只有愤恨。
“就这么恨我么,我做了什么，值得你们这么一致地恨我……”靳劭轻声喃喃,身侧悄无声息地跟着他走来走去的沈括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
靳劭心中一暖,回握住沈括微凉的手掌,不动声色地走向一个削瘦的男人。
再场的人大多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只有他,几乎从头到尾目光都贪婪地黏在他身后的食物上。
“为什么攻击我？”靳劭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方便沈括也跟着蹲下。
沈括也专注地看着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靳劭觉得他会回答自己。
男人的目光被动回到靳劭身上，眼里闪过仇恨，然后垂下了眼皮，一副麻木的样子。
“谁来你们都会攻击吗？哪怕这个人是带着食物来帮助你们的？昨晚你们应该还没有确定我是谁吧？就凭知道了有人进来，你们就这么一致地决定好来伏击我了？要不是我起得早——不，你们都等着我出来，看到我手里有枪，所以才犹豫了，才决定换个方式偷袭我是吗？”
他捏住这个耷拉着眼皮的男人的下巴，身子让开一点，让他看得到沈括刚刚放出来的食物：“即使知道了我是谁，即使看到了我带来的食物，即使发现了我没那么好攻击，你们还是决定攻击我——我和你们有什么仇？”
“咔嚓——”是下颌骨被捏破的声音，靳劭躲过男人蓄力已久的一咬，对上男人充血的眼睛。
他笑了。
“好吧。我知道了。”他慢吞吞地站起来，领着沈括往大门处走。
大门合着，插在锁上的铁杠昨天被他强行弄断，此时只有半截，但也被靳劭捡起来插在了锁上，显得可怜巴巴的。
他打开门，又退后几步，对身边从头到尾都在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沈括小声说了句：“再拿点食物出来吧，凑够他们一年的份。”
沈括没有说话，无声地配合。
大门之前的地上再次出现了堆成小山的食物。
靳劭走到了门外，回望不远处那被他控制着空气压趴在地上的一百来人，看着他们毫无波动的脸。靳劭平淡地说了一句：“一百零六个人，这是你们一年的食物。”然后大门自动关闭。
直到两分钟过去，城里被死死压在地上不得动弹的人们才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有人一脸迷茫地爬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的食物，禁不住着迷地朝前走了几步，想去拿。
“吴明！别拿！”有人厉喝一声，“毒死你活该！”
叫吴明的年轻人一惊，伸出的手又收回来。
“是啊，”他怔怔地说，小声呢喃：“肯定有毒的，他们肯定是又拿我们做实验了。静静死了，王妈死了，陈婶子也死了。我们就是他们的小白鼠，他们有新产品了，又来找我们了……”
他无神地盯着面前无比诱人的食物，萝卜，土豆，白菜，大米……
这些都是食物啊，都是命啊……
“可是我能怎么办啊！我他么不想吃人肉，我他么饿啊！”他突然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拿起一个看起来水嫩嫩的大白萝卜一口咬下去，一边流泪一边大口咀嚼。
“吴明！”一个中年男人暴喝一声，上前打掉他手里的萝卜，“你想死吗？”
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去拉他手：“明儿啊，明儿啊，你傻啊……”
“把他捆起来！”中年男人喊一声，几个刚刚只是无言地站在一边看着的人立马来了精神，无比熟练地掏出绳索，像是已经做过了几百次几千次，动作灵活地上前把叫吴明的青年绑起来。
后面的人群中，有人擦了把嘴角的口水。
中年男人回头，目光威严地扫过蠢蠢欲动的人群：“不怕死的就试吧，反正还有十分之一的食物是正常的不是吗？我等着你们吃光了有毒的，到时候我荤素两全。”
男人话里的深意让某些快要忍不住的人浑身一冷，压下了对食物狂热的渴望。
有人坐在地上哭起来。
还有人一脸麻木地看着地上堆挤如山的食物，冷淡地陈述。
“可是，总要有人去吃的。”
“等现在那批人吃完了，总要有人去试的。”
……
车子平稳地在杨树林里滑行，沈括拿着一个萝卜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
摆弄了一阵仍然没有结果后，他偏头打量了一下从三号临时基地出来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靳劭，纠结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那帮人很不对劲吗？我拿了那么多食物出来，也不见他们有多渴望的样子。我记得之前在那些临时基地，那些人一看到食物，一个个都狂热得不成样子，恨不得直接冲进食物堆里埋着，刚刚那些人表现地太平淡了吧？而且他们对你无缘无故的敌意也很值得深思啊……”
靳劭手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头都没偏一下。
沈括忧心忡忡地说了一阵三号临时基地的可疑，转过头来发现他一脸平淡，顿时急了。
“你不担心吗？基地市不对劲啊。”
靳劭终于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靳劭车技显然很好，单手操方向盘也开得稳稳的。
“别担心，”他低声道，沉稳的声音莫名让人觉得心安，“我心里有数。”
沈括皱眉：“心里有数？你知道基地市为什么放弃那些人？”
“大概猜到一点。”说到这里，靳劭眼里闪过冷厉的光，“应该是研究院另一派人干的好事。”
他看一眼抱着萝卜目光专注认真听他说话的沈括，忍不住又装作随意地在他头上揉了两下，耐心解释：“你只注意到他们对我们带来的食物无动于衷，却没意识到，他们对食物凭空出现也表现地一脸自然。”
“还有他们第一次攻击我的时候，我用能力挡住了他们丢过来的暗器，但是他们也没有一个表现地有多惊讶，并且还有人藏在暗处，让人缠住我他们暗中攻击。这显然是知道最初的那一次攻击不会有建树，已经准备好分散我的注意，趁我放松警惕之后再搞突袭——”
“你说，他们怎么知道我能挡住他们四面八方丢过来的菜刀斧头？蛇多还咬死象呢，他们这么不自信，觉得一百多个暗器都上不了我？”
“他们明显是接触过有特异能力的人，知道在我有防备的情况下，没法攻击到我。”
沈括眼睛睁大了：“可是我使用豆荚不算特殊能力吧？天哪，难道基地市的人也能进入那个空间？”
“唉，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空间能力了解一下。”靳劭无奈地摇摇头，“你真该恶补一些异能小说的套路，觉醒空间能力能凭空现物是很常见的事情。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几千万人的大城，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人觉醒了特殊能力。基地市里肯定还有别人有了特殊能力。”
他苦笑：“恐怕别人有了特殊能力都在私下里藏着，只有我，本来就是在机动队队员面前觉醒的，又觉得可能对基地市里的人有益，一回去就高高兴兴地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了。我当时是想着给大家一点信心，没想到……”
他有些愧疚地看了沈括一眼，道：“抱歉，这回是我欠考虑了。基地市可能确实情况有变。之前基地市是由在我哥所属的温和派那群人手里，他们主张在尽量保住人口的情况下尽快研制出新的食物，虽然对基地市施行严管，但是至少不会主动放弃基地市里任何一个人。
但是另一派人比较激进，主张放弃大多普通人，不计投入集中资源迅速攻克难题，甚至包括你之前提过的，进行一些人体试验……现在看来，三号临时基地的人只剩那么点的原因恐怕不知是因为断了粮食那么简单。”
沈括也早就觉得三号临时基地的人少得太异常了，这可是个据靳劭说之前有几百万人的大城，就算突然断了粮食，人们被逼入绝境不得不互相残杀，那也不至于几百万人一下子变一百来人。
现在听了靳劭的话，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还有人没有来吗？”靳劭低头看着被无形的空气压趴在地上的三个青年。
三个青年睁着发红的眸子恨恨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你们昨天就知道我来了？还是刚刚才知道的？”
“你们很恨我？”
“你们和这对夫妇是什么关系？”
靳劭不顾地上三个小青年丝毫没有要屈服意味的表情，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然后开始自问自答。
“还有人藏着没有出来是吗？是不敢出来,还是不愿参与你们的行动？你们配合这么默契，肯定是提前有过商量——昨晚就知道我来了吧,今天才发动攻击是因为晚上黑,怕出意外？其实没必要那么谨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靳劭话音一顿,他的意思显然是在说，无论他们什么时候动手，结果都是失败。
听到最后这一句，地上三个青年的表情更扭曲了几分。
靳劭见他们还是没有人有要说话的意思，慢慢朝前走了几步，随意在一个老太太面前蹲下来，啧了一声：“老太太身体不错啊,这么多青壮年,竟然争得过他们。不容易吧？您之前是一个人生活？有亲人么？比如刚上小学的嫩乎乎的孙子孙女之类的。”
老太太原来仇恨的目光暗了暗,接着就化为更为愤恨的目光,像是想要从他身上削下两块肉来。
靳劭目光扫过被压趴在地上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几乎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只有愤恨。
“就这么恨我么,我做了什么，值得你们这么一致地恨我……”靳劭轻声喃喃,身侧悄无声息地跟着他走来走去的沈括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
靳劭心中一暖,回握住沈括微凉的手掌,不动声色地走向一个削瘦的男人。
再场的人大多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只有他,几乎从头到尾目光都贪婪地黏在他身后的食物上。
“为什么攻击我？”靳劭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方便沈括也跟着蹲下。
沈括也专注地看着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靳劭觉得他会回答自己。
男人的目光被动回到靳劭身上，眼里闪过仇恨，然后垂下了眼皮，一副麻木的样子。
“谁来你们都会攻击吗？哪怕这个人是带着食物来帮助你们的？昨晚你们应该还没有确定我是谁吧？就凭知道了有人进来，你们就这么一致地决定好来伏击我了？要不是我起得早——不，你们都等着我出来，看到我手里有枪，所以才犹豫了，才决定换个方式偷袭我是吗？”
他捏住这个耷拉着眼皮的男人的下巴，身子让开一点，让他看得到沈括刚刚放出来的食物：“即使知道了我是谁，即使看到了我带来的食物，即使发现了我没那么好攻击，你们还是决定攻击我——我和你们有什么仇？”
“咔嚓——”是下颌骨被捏破的声音，靳劭躲过男人蓄力已久的一咬，对上男人充血的眼睛。
他笑了。
“好吧。我知道了。”他慢吞吞地站起来，领着沈括往大门处走。
大门合着，插在锁上的铁杠昨天被他强行弄断，此时只有半截，但也被靳劭捡起来插在了锁上，显得可怜巴巴的。
他打开门，又退后几步，对身边从头到尾都在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沈括小声说了句：“再拿点食物出来吧，凑够他们一年的份。”
沈括没有说话，无声地配合。
大门之前的地上再次出现了堆成小山的食物。
靳劭走到了门外，回望不远处那被他控制着空气压趴在地上的一百来人，看着他们毫无波动的脸。靳劭平淡地说了一句：“一百零六个人，这是你们一年的食物。”然后大门自动关闭。
直到两分钟过去，城里被死死压在地上不得动弹的人们才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有人一脸迷茫地爬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的食物，禁不住着迷地朝前走了几步，想去拿。
“吴明！别拿！”有人厉喝一声，“毒死你活该！”
叫吴明的年轻人一惊，伸出的手又收回来。
“是啊，”他怔怔地说，小声呢喃：“肯定有毒的，他们肯定是又拿我们做实验了。静静死了，王妈死了，陈婶子也死了。我们就是他们的小白鼠，他们有新产品了，又来找我们了……”
他无神地盯着面前无比诱人的食物，萝卜，土豆，白菜，大米……
这些都是食物啊，都是命啊……
“可是我能怎么办啊！我他么不想吃人肉，我他么饿啊！”他突然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拿起一个看起来水嫩嫩的大白萝卜一口咬下去，一边流泪一边大口咀嚼。
“吴明！”一个中年男人暴喝一声，上前打掉他手里的萝卜，“你想死吗？”
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去拉他手：“明儿啊，明儿啊，你傻啊……”
“把他捆起来！”中年男人喊一声，几个刚刚只是无言地站在一边看着的人立马来了精神，无比熟练地掏出绳索，像是已经做过了几百次几千次，动作灵活地上前把叫吴明的青年绑起来。
后面的人群中，有人擦了把嘴角的口水。
中年男人回头，目光威严地扫过蠢蠢欲动的人群：“不怕死的就试吧，反正还有十分之一的食物是正常的不是吗？我等着你们吃光了有毒的，到时候我荤素两全。”
男人话里的深意让某些快要忍不住的人浑身一冷，压下了对食物狂热的渴望。
有人坐在地上哭起来。
还有人一脸麻木地看着地上堆挤如山的食物，冷淡地陈述。
“可是，总要有人去吃的。”
“等现在那批人吃完了，总要有人去试的。”
……
车子平稳地在杨树林里滑行，沈括拿着一个萝卜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
摆弄了一阵仍然没有结果后，他偏头打量了一下从三号临时基地出来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靳劭，纠结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那帮人很不对劲吗？我拿了那么多食物出来，也不见他们有多渴望的样子。我记得之前在那些临时基地，那些人一看到食物，一个个都狂热得不成样子，恨不得直接冲进食物堆里埋着，刚刚那些人表现地太平淡了吧？而且他们对你无缘无故的敌意也很值得深思啊……”
靳劭手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头都没偏一下。
沈括忧心忡忡地说了一阵三号临时基地的可疑，转过头来发现他一脸平淡，顿时急了。
“你不担心吗？基地市不对劲啊。”
靳劭终于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靳劭车技显然很好，单手操方向盘也开得稳稳的。
“别担心，”他低声道，沉稳的声音莫名让人觉得心安，“我心里有数。”
沈括皱眉：“心里有数？你知道基地市为什么放弃那些人？”
“大概猜到一点。”说到这里，靳劭眼里闪过冷厉的光，“应该是研究院另一派人干的好事。”
他看一眼抱着萝卜目光专注认真听他说话的沈括，忍不住又装作随意地在他头上揉了两下，耐心解释：“你只注意到他们对我们带来的食物无动于衷，却没意识到，他们对食物凭空出现也表现地一脸自然。”
“还有他们第一次攻击我的时候，我用能力挡住了他们丢过来的暗器，但是他们也没有一个表现地有多惊讶，并且还有人藏在暗处，让人缠住我他们暗中攻击。这显然是知道最初的那一次攻击不会有建树，已经准备好分散我的注意，趁我放松警惕之后再搞突袭——”
“你说，他们怎么知道我能挡住他们四面八方丢过来的菜刀斧头？蛇多还咬死象呢，他们这么不自信，觉得一百多个暗器都上不了我？”
“他们明显是接触过有特异能力的人，知道在我有防备的情况下，没法攻击到我。”
沈括眼睛睁大了：“可是我使用豆荚不算特殊能力吧？天哪，难道基地市的人也能进入那个空间？”
“唉，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空间能力了解一下。”靳劭无奈地摇摇头，“你真该恶补一些异能小说的套路，觉醒空间能力能凭空现物是很常见的事情。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几千万人的大城，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人觉醒了特殊能力。基地市里肯定还有别人有了特殊能力。”
他苦笑：“恐怕别人有了特殊能力都在私下里藏着，只有我，本来就是在机动队队员面前觉醒的，又觉得可能对基地市里的人有益，一回去就高高兴兴地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了。我当时是想着给大家一点信心，没想到……”
他有些愧疚地看了沈括一眼，道：“抱歉，这回是我欠考虑了。基地市可能确实情况有变。之前基地市是由在我哥所属的温和派那群人手里，他们主张在尽量保住人口的情况下尽快研制出新的食物，虽然对基地市施行严管，但是至少不会主动放弃基地市里任何一个人。
但是另一派人比较激进，主张放弃大多普通人，不计投入集中资源迅速攻克难题，甚至包括你之前提过的，进行一些人体试验……现在看来，三号临时基地的人只剩那么点的原因恐怕不知是因为断了粮食那么简单。”
沈括也早就觉得三号临时基地的人少得太异常了，这可是个据靳劭说之前有几百万人的大城，就算突然断了粮食，人们被逼入绝境不得不互相残杀，那也不至于几百万人一下子变一百来人。
现在听了靳劭的话，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