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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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渐渐淡去的蓝色背影，慕容璟竟觉得有些无奈和无力。
他心中隐隐希望墨倾珞能够对自己表露真实情绪。
埋怨也好，质问也罢，他既然选择将两本书还给她，就已经做好了她可能与自己闹不愉快的准备。
可是，她竟然感谢自己。
这种感谢只让他感到疏离。
慕容璟何时揣度过别人的心思，他愈是去想，愈是胸口发闷，觉得憋屈。
可气又撒不出来。
他愤愤地坐在椅子上，想给自己倒一杯水。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子上还有血迹。
他突然想起来，墨倾珞在过来的途中，只是用手帕简单把伤口包扎一下。
到了书房，他满脑子都是把两本药书还给她，全然忘了她的右手还没好好止血。
这血迹一定是她的。
慕容璟虽然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可那都是为了算计别人，谋划事情。
加之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边疆，由一群五大三粗的将军汉子带着，一次次死里逃生。在他看来，除了死，其余什么伤都不碍事。
所以，慕容璟根本不会照顾人，更不晓得如何亲自照顾一位如花似柳的姑娘。
墨倾珞的手伤在慕容璟的潜意识里就是小事情，很容易就被忽略掉。
然而，此时的慕容璟满脑子都是墨倾珞，这种“小伤”也被放大了。
一想到他刚才还用力抓住她的腕子，把她摔得那么疼，此刻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
慕容璟进行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朝月华庭赶去。
踏进月华庭的院子，他便闻到一股奇特的药香，与今日墨倾珞衣服上的气味很是接近。
不过，他没有细究，而是径直来到墨倾珞的房间。
此时，墨倾珞正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万毒志，神态认真、全神贯注，好似要将书上的内容统统记下来似的。
全然不顾手上的伤痛。
旁边站着的两位丫鬟，一人捧着一个药箱，另一人端着一个放有瓷瓶的托盘。
慕容璟见女子如此沉静，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墨倾珞其实知道慕容璟正站在门口，但她就是不想抬眼看他，所以继续读着自己的药书。
好在下人是有眼力见的，一看见主子，忙着俯身行礼。
慕容璟顺势坐在桌边，也不打扰墨倾珞。
婢女把托盘放在桌上，接着给慕容璟倒水沏茶，奉到跟前。
慕容璟盯着那通体莹白的小瓶，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一婢女答道：“回王爷，这是墨姑娘昨夜里炼好的药丸，说是要献给玉贵妃娘娘的！”
“哦，是嘛！”慕容璟一挑眉，话语也有些舒畅了，“快拿来给本王瞧瞧!”
婢女拿起瓷瓶，正要毕恭毕敬地递过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秀禾，这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直接拿去扔了吧！”
唤作“秀禾”的丫鬟顿时左右为难，面色尴尬地立在原地。
慕容璟非但不生气，反而对于墨倾珞此刻的“耍性子”有了几丝难以言喻的愉悦。
这才是真实的墨倾珞。
慕容璟自己伸手，从丫鬟手中拿过小瓶，打开盖子一闻，竟是方才刚入院时飘来的那股奇特药香。
他不禁抬眸看向对面女子，却未得到回应。
墨倾珞身侧的丫鬟适时说道：“王爷，这药丸刚做好的时候味道极为难闻苦涩，墨姑娘担心玉贵妃娘娘难以下咽，就又熬制了一种极香的药液，将药丸浸泡其中，既有解毒的功效，这味道也变得清香了。”
慕容璟听后，表情不觉柔和许多。
另一个丫鬟自然看得出他们主子对墨倾珞的上心，又趁势补充道：“王爷，墨姑娘制药、熬药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事事亲力亲为，光是昨夜，她从药房出来时，已是浑身湿透，好似从水里泡过似的。”
慕容璟可以想象，在如此闷热的季节，却要在燃着火的房间待上那么久，定会热得难耐。
可墨倾珞为了自己的母亲竟毫无怨言。而他却欺瞒了她。
念及此，慕容璟的心更软了，看她的眼神也更温柔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缓和许多。
“倾珞，药书何时看都可以，可你的手需要上药，留疤就不好了。让本王为你上药，可好？”只见慕容璟身子前倾，微微侧低着头，双手搭在腿上，语气似讨好、似亲昵。
见佳人仍不言语。
他继续轻声道：“倾珞，莫要看了，先给你上药。好么？”
一旁的下人各个大眼瞪小眼，惊得简直忘了呼吸，他们何时看到过严酷冷冽的王爷竟会展露出如此含情脉脉、温柔体贴的模样。
尽管那次墨倾珞喝醉酒时，慕容璟对她也是照顾有加，但他们依旧可以看出来，那个时候主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和不习惯的。
可今日，他仿佛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地就说出这般轻声细语、满含柔情的话。
想必在这屋子里，除了慕容璟自己没有意识到他此刻有多么“不正常”，其他人早已惊掉下巴了。
当然，也包括墨倾珞。
她自是听到了慕容璟的话，却不知如何回应。最初，她是不想理他。可现在，他以那般“奇怪”的口吻对她说话，她实属有点无措了。
尽管她依旧保持着面色平静，甚至是有些疏离，可心中只想尽快将慕容璟打发掉。她甚至不敢抬头，因为她晓得，慕容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慕容璟毫不掩饰地看着墨倾珞，也不恼她的冷漠无言，饶是颇有兴致地自得其乐。
“倾珞，你若不说话，本王就当你答应了？”
“倾珞，你的手那么精贵，可不能有一点疤痕。”
“倾珞，本王不该瞒着你，本王向你道歉，莫要生气了！”
“倾珞，本王为你解开手上的帕子，可好？”
说罢，慕容璟果真抬手伸向墨倾珞，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触碰到那抹挂着血迹的丝帕一角时，一道高挑的身影莫地出现在门边。
“王爷！”说话者正是剑虹。
他看到此刻的慕容璟正抬着左手，仿佛要抚上对面女子的脸颊，心中一顿，嘴边的话竟生生咽了回去。
墨倾珞心中深深舒了一口气，悄悄收回左手的银针。
她是真打算，慕容璟如果还不依不饶地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就要他好看，让他好好受受苦。
剑虹算是让慕容璟躲过一劫。
慕容璟亦是一愣，而后很快调整好坐姿，收回左手，放在腿上，沉声道：“什么事？”
“回王爷，太子正朝月华庭赶来，说是要找墨姑娘医治脸伤，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就能到！”剑虹面色微红，语气急迫。
“什么！”慕容璟“嚯”地站起身。
顿了顿，剑虹继续说道：“方才在前厅，太子已在一怒之下斩杀了王府的几名大夫！”
“哐当！”一声，慕容璟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晃荡了几下，险些滑落掉地。
“好你个慕容玦，居然得寸进尺！”慕容璟愤愤道。
而后他转向墨倾珞，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倾珞，你不要出去，只管把手伤处理好。”他又嘱咐了下人几句，就带着剑虹匆匆离开了。
墨倾珞看得出，慕容璟与那太子之间必是水火不容的，否则，他也不会想到要用“幻境幽蓝”去毒害他。
至于那个太子，一看就是阴险狠毒之人，还是不要与他扯上关系比较好。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墨倾珞赶到月华庭的院门时，慕容璟正与慕容玦对峙而站，双方都不让步，眼看就要刀剑相向。
“我可以帮太子医治。”墨倾珞声音不大不小，正入了慕容璟与慕容玦的耳朵。
“哦？墨姑娘答应得这样爽快，可是有何条件？”慕容玦轻轻摆手，示意手下收回武器。
墨倾珞来到慕容璟身侧，看向慕容玦的右脸，刀口又长又深，如是用寻常的医治方法定然会留下不小的疤痕，想到方才剑虹口中所说的被太子一怒之下杀死的御医，心中不免同情。
“我会保证太子脸上不会留下伤疤，只要日后可许我一件事即可。”墨倾珞答道。
“一件事？”慕容玦思忖片刻，“好，本太子答应你，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会帮你办成！”
对于慕容玦来说，他作为储君的脸面是最重要的，日后登基称帝时，脸上绝不能留下任何影响他英俊容貌的痕迹，而他向来心狠手辣、利益至上，不知已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对于墨倾珞这种一看就是医者父母心之人，慕容玦丝毫不担心她将来会让自己做什么，甚至已经默认了将来墨倾珞所求之事对他来说肯定小菜一碟。
就这样，墨倾珞为慕容玦列出医治脸伤的药材清单，并详细写下了如何熬制、涂抹。当然，作为对慕容玦残忍暴力的惩罚，墨倾珞故意加了几味会引起疼痛、刺痒的药物，在不影响疗效的基础上，让慕容玦每日都要忍受很长时间的痛苦。
望着渐渐淡去的蓝色背影，慕容璟竟觉得有些无奈和无力。
他心中隐隐希望墨倾珞能够对自己表露真实情绪。
埋怨也好，质问也罢，他既然选择将两本书还给她，就已经做好了她可能与自己闹不愉快的准备。
可是，她竟然感谢自己。
这种感谢只让他感到疏离。
慕容璟何时揣度过别人的心思，他愈是去想，愈是胸口发闷，觉得憋屈。
可气又撒不出来。
他愤愤地坐在椅子上，想给自己倒一杯水。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子上还有血迹。
他突然想起来，墨倾珞在过来的途中，只是用手帕简单把伤口包扎一下。
到了书房，他满脑子都是把两本药书还给她，全然忘了她的右手还没好好止血。
这血迹一定是她的。
慕容璟虽然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可那都是为了算计别人，谋划事情。
加之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边疆，由一群五大三粗的将军汉子带着，一次次死里逃生。在他看来，除了死，其余什么伤都不碍事。
所以，慕容璟根本不会照顾人，更不晓得如何亲自照顾一位如花似柳的姑娘。
墨倾珞的手伤在慕容璟的潜意识里就是小事情，很容易就被忽略掉。
然而，此时的慕容璟满脑子都是墨倾珞，这种“小伤”也被放大了。
一想到他刚才还用力抓住她的腕子，把她摔得那么疼，此刻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
慕容璟进行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朝月华庭赶去。
踏进月华庭的院子，他便闻到一股奇特的药香，与今日墨倾珞衣服上的气味很是接近。
不过，他没有细究，而是径直来到墨倾珞的房间。
此时，墨倾珞正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万毒志，神态认真、全神贯注，好似要将书上的内容统统记下来似的。
全然不顾手上的伤痛。
旁边站着的两位丫鬟，一人捧着一个药箱，另一人端着一个放有瓷瓶的托盘。
慕容璟见女子如此沉静，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墨倾珞其实知道慕容璟正站在门口，但她就是不想抬眼看他，所以继续读着自己的药书。
好在下人是有眼力见的，一看见主子，忙着俯身行礼。
慕容璟顺势坐在桌边，也不打扰墨倾珞。
婢女把托盘放在桌上，接着给慕容璟倒水沏茶，奉到跟前。
慕容璟盯着那通体莹白的小瓶，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一婢女答道：“回王爷，这是墨姑娘昨夜里炼好的药丸，说是要献给玉贵妃娘娘的！”
“哦，是嘛！”慕容璟一挑眉，话语也有些舒畅了，“快拿来给本王瞧瞧!”
婢女拿起瓷瓶，正要毕恭毕敬地递过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秀禾，这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直接拿去扔了吧！”
唤作“秀禾”的丫鬟顿时左右为难，面色尴尬地立在原地。
慕容璟非但不生气，反而对于墨倾珞此刻的“耍性子”有了几丝难以言喻的愉悦。
这才是真实的墨倾珞。
慕容璟自己伸手，从丫鬟手中拿过小瓶，打开盖子一闻，竟是方才刚入院时飘来的那股奇特药香。
他不禁抬眸看向对面女子，却未得到回应。
墨倾珞身侧的丫鬟适时说道：“王爷，这药丸刚做好的时候味道极为难闻苦涩，墨姑娘担心玉贵妃娘娘难以下咽，就又熬制了一种极香的药液，将药丸浸泡其中，既有解毒的功效，这味道也变得清香了。”
慕容璟听后，表情不觉柔和许多。
另一个丫鬟自然看得出他们主子对墨倾珞的上心，又趁势补充道：“王爷，墨姑娘制药、熬药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事事亲力亲为，光是昨夜，她从药房出来时，已是浑身湿透，好似从水里泡过似的。”
慕容璟可以想象，在如此闷热的季节，却要在燃着火的房间待上那么久，定会热得难耐。
可墨倾珞为了自己的母亲竟毫无怨言。而他却欺瞒了她。
念及此，慕容璟的心更软了，看她的眼神也更温柔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缓和许多。
“倾珞，药书何时看都可以，可你的手需要上药，留疤就不好了。让本王为你上药，可好？”只见慕容璟身子前倾，微微侧低着头，双手搭在腿上，语气似讨好、似亲昵。
见佳人仍不言语。
他继续轻声道：“倾珞，莫要看了，先给你上药。好么？”
一旁的下人各个大眼瞪小眼，惊得简直忘了呼吸，他们何时看到过严酷冷冽的王爷竟会展露出如此含情脉脉、温柔体贴的模样。
尽管那次墨倾珞喝醉酒时，慕容璟对她也是照顾有加，但他们依旧可以看出来，那个时候主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和不习惯的。
可今日，他仿佛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地就说出这般轻声细语、满含柔情的话。
想必在这屋子里，除了慕容璟自己没有意识到他此刻有多么“不正常”，其他人早已惊掉下巴了。
当然，也包括墨倾珞。
她自是听到了慕容璟的话，却不知如何回应。最初，她是不想理他。可现在，他以那般“奇怪”的口吻对她说话，她实属有点无措了。
尽管她依旧保持着面色平静，甚至是有些疏离，可心中只想尽快将慕容璟打发掉。她甚至不敢抬头，因为她晓得，慕容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慕容璟毫不掩饰地看着墨倾珞，也不恼她的冷漠无言，饶是颇有兴致地自得其乐。
“倾珞，你若不说话，本王就当你答应了？”
“倾珞，你的手那么精贵，可不能有一点疤痕。”
“倾珞，本王不该瞒着你，本王向你道歉，莫要生气了！”
“倾珞，本王为你解开手上的帕子，可好？”
说罢，慕容璟果真抬手伸向墨倾珞，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触碰到那抹挂着血迹的丝帕一角时，一道高挑的身影莫地出现在门边。
“王爷！”说话者正是剑虹。
他看到此刻的慕容璟正抬着左手，仿佛要抚上对面女子的脸颊，心中一顿，嘴边的话竟生生咽了回去。
墨倾珞心中深深舒了一口气，悄悄收回左手的银针。
她是真打算，慕容璟如果还不依不饶地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就要他好看，让他好好受受苦。
剑虹算是让慕容璟躲过一劫。
慕容璟亦是一愣，而后很快调整好坐姿，收回左手，放在腿上，沉声道：“什么事？”
“回王爷，太子正朝月华庭赶来，说是要找墨姑娘医治脸伤，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就能到！”剑虹面色微红，语气急迫。
“什么！”慕容璟“嚯”地站起身。
顿了顿，剑虹继续说道：“方才在前厅，太子已在一怒之下斩杀了王府的几名大夫！”
“哐当！”一声，慕容璟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晃荡了几下，险些滑落掉地。
“好你个慕容玦，居然得寸进尺！”慕容璟愤愤道。
而后他转向墨倾珞，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倾珞，你不要出去，只管把手伤处理好。”他又嘱咐了下人几句，就带着剑虹匆匆离开了。
墨倾珞看得出，慕容璟与那太子之间必是水火不容的，否则，他也不会想到要用“幻境幽蓝”去毒害他。
至于那个太子，一看就是阴险狠毒之人，还是不要与他扯上关系比较好。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墨倾珞赶到月华庭的院门时，慕容璟正与慕容玦对峙而站，双方都不让步，眼看就要刀剑相向。
“我可以帮太子医治。”墨倾珞声音不大不小，正入了慕容璟与慕容玦的耳朵。
“哦？墨姑娘答应得这样爽快，可是有何条件？”慕容玦轻轻摆手，示意手下收回武器。
墨倾珞来到慕容璟身侧，看向慕容玦的右脸，刀口又长又深，如是用寻常的医治方法定然会留下不小的疤痕，想到方才剑虹口中所说的被太子一怒之下杀死的御医，心中不免同情。
“我会保证太子脸上不会留下伤疤，只要日后可许我一件事即可。”墨倾珞答道。
“一件事？”慕容玦思忖片刻，“好，本太子答应你，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会帮你办成！”
对于慕容玦来说，他作为储君的脸面是最重要的，日后登基称帝时，脸上绝不能留下任何影响他英俊容貌的痕迹，而他向来心狠手辣、利益至上，不知已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对于墨倾珞这种一看就是医者父母心之人，慕容玦丝毫不担心她将来会让自己做什么，甚至已经默认了将来墨倾珞所求之事对他来说肯定小菜一碟。
就这样，墨倾珞为慕容玦列出医治脸伤的药材清单，并详细写下了如何熬制、涂抹。当然，作为对慕容玦残忍暴力的惩罚，墨倾珞故意加了几味会引起疼痛、刺痒的药物，在不影响疗效的基础上，让慕容玦每日都要忍受很长时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