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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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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清谙一路不语的走到了柳帆亭,径自坐下。

    竹三坐过来问:“怎么了,兄长可是被刚才的事影响到了?”

    清谙沉默了一下,缓缓问:“平心而论,兵法,清恪与清萚谁更胜一筹?”

    清玉在一旁脱口而出:“似乎六妹妹学的灵活些。”说完也愣了一下,“对啊,六妹妹前些日子和五妹妹闹了许多不快,怎么会让她传答案呢。何况六妹妹兵法学的挺好的啊...”

    清谙看向正在思索的竹三:“你看,玉儿都看出不对来了。”

    “六妹这冤,就这样一直冤着吗?”竹三不喜欢看着旁人受冤。

    “胡夫子若真看不到,我们该给她提个醒才是。晏晓蒲,你去寻岑夫子,一五一十告诉她。玉儿、陆纯,去寻小六的卷子和那个纸条,咱们回学堂去。”清谙轻声道。

    她本不愿掺和,却不知怎么脑中不经意闪过今日韩夫子说的话。

    ‘身在棋局之中,没有人能观棋不语。’

    她刚刚走回学堂门口,就听见韩夫子的声音传来。虽然依旧冷静温柔,却有几分急促:“恪儿那么好一个孩子,若不是被嫡女威胁怎会坏了规矩。我知道你不愿掺和后宫杂事,可到底应该顾忌孩子。”

    胡夫子侧眼看着她阴阳怪气道:“孩子孩子,十几岁的孩子再过几年就娶亲了,就她们是孩子?你是教书的还是后宫的管事小厮?”

    “我是教她四艺的老师,自然君子之德也含其中。碍于孝道她不忍爹爹受辱,虽有害学堂规矩,但何至于没了考究的成绩啊。”

    韩夫子多年来吵架就没赢过胡夫子,久而久之就敬胡夫子而远之。吵不过就躲,也是她韩情疏给自己寻清闲的态度。可恪儿那孩子实在对她脾气,她总要为孩子争个一二。

    胡夫子有些气着了,话也没客气:“我说你那个四艺的榆木脑子被棋子儿堵着了是吧?我是教她们兵法的,我能不知道她们什么水平?六皇女对兵法的机灵劲儿,犯得着让你家恪儿递答案吗?偏你那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良善脑袋里护着她扯的孝道。”

    韩夫子有些被她炮仗般的劲道噎的有点蒙:“什么...什么意思?”

    胡夫子歇了口气,接着跟倒豆子一般数落韩夫子:“你对五皇女的那点偏爱瞒的过旁人,还瞒的过我?就凭着那点偏爱,你连脑子都不动了。五皇女哆哆嗦嗦站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我不管是她要害人还是后宫争斗,老娘通通不想参与,平白给人当了枪使。”

    “恪儿害人?不可能。恪儿她不是害人的性子。她恨不得畏手畏脚的把自己缩起来,埋到地里去种着才好。没着父君的势力依托,在六皇女那里卑微的跟株草一般活着,她会去害人?害嫡皇女?”韩夫子急了,平日里的温柔褪去,竟也凶狠的瞪着胡夫子。

    “她打的一手好算盘,若是我察觉不到她便是六皇女作弊,若是暴露了便是六皇女胁迫。她写不出六皇女那下笔潦狂的力道,那字迹的破绽她是想瞒也不想瞒。韩情疏,这事实上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仔细看看你那恪儿,她当真娇柔吗?”胡夫子真是气着了,当下对恪五的手段也不避嫌了。

    “我,我自会去问她个明白。可,那你为何将她们二人的成绩都取消了。皇女考究,比寻常科举更艰难,没了兵法的成绩,你是要生生断送两人前程吗!”韩夫子这时也冷静了几分,可她还是不明白,胡夫子认定了是恪五陷害,为何也不饶过萚六呢。

    “我若挑明是非,只罚恪五,便更要缠上你口中的孝道。到时候,岂不是更成全了她忍辱负重,珍爱父君的名声。何况,以这个嫡女的名声人缘,她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么。年少不经事,早该敲打她。”胡夫子翻翻白眼,“这几位后宫狠心的主子,想拿着孩子当棍棒撑着自己的地位,偏我不遂他们的愿。”

    韩夫子沉默了一下:“纵使你这般说,我也不愿相信这是恪儿本意。我若不多疼疼她,这世上怕就没几分温情可供她享了。”话罢,起身要离开。

    正逢这时,简清谙踏入学堂深深看着胡夫子:“夫子将局势盘算的清楚,可为何就是没有一句话说在公平二字上。”

    两位夫子顿住,不想被这位大皇子听到了谈话。

    学堂之中一时寂静无声。

    两位夫子没有人接话,只是皱着眉,看着她。

    韩夫子尽管心中痛心失望终究想的是如何护住恪五。纵使如今的孩子不复当年的纯良,她仍愿意先护住了清恪再盘算。她知道这孩子过的苦,心里的苦不与旁人倾吐,压在心底,吐露于琴弦之中,让人听了心疼。

    胡夫子想的却是,大皇子这孩子哪根筋搭错了,往日里从不掺和这些是非的,今日什么刺激着他了?

    终究是胡夫子率先开口:“一会儿还要考书画,韩夫子先去准备吧。”先把韩夫子支走了。

    清谙沉默。清竹这时进来了,瘪着小嘴站到了清谙身后。

    “夫子,万事纷杂,学生想为六妹求个公平。”清竹略行了一礼,看着胡夫子。

    “你觉得,这不过是五皇女陷害了六皇女的事情,对吗?”

    清竹出声道:“或许就是这样呢,胡夫子为何不仔细查清楚了?”

    “三皇女眼中揉不得沙子,可六皇女如何自证自辩?如何脱身?”胡夫子对这个一本正经的孩子心里是有几分偏爱的,胡夫子冷着面孔道,“你们小小年纪懂不得这些,夫子的决断也要插手过问了么?三皇女怕是已经找过岑山长了,她可有说什么?”

    竹三瘪瘪嘴,不愿出声了。

    “胡夫子纵使心中有盘算,还请不时提点几分六妹。她委屈的紧了,恐生事端,误入邪途。”清谙暗自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仿佛又想到了些什么停在原地没有走。

    她听见竹三与胡夫子争辩:“可六皇妹没做这样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胡夫子潜心算学,更应该是非分明才对。学生斗胆,还请夫子赐教。”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执拗?萚六皇女心性鲁莽冲动,很应该受些磋磨委屈,才知道什么是与人为善,什么叫谨言慎行。”

    “敢问夫子,是否知晓内情。”竹三并不愿罢休,“若是小事夫子当做磋磨尚需细心教导,如今六皇妹在考究之上无辜受冤,牵连前程,夫子,您这并非磋磨,您这是断她前程。”

    “你这孩子!”胡夫子横眉冷目好不威严!

    “清玉,带你三皇姐出去。”简清谙骤然出声。

    “长兄?”竹三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她,执拗着不肯走。

    简清谙拍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我书画的颜料还凝着,劳竹妹妹替我调好。”

    话罢,清玉便很默契的上前将竹三扶走了,临走将手里收着的纸条和萚六的卷子交给了简清谙。徐笛紧随其后,很知分寸的一同拉走了陆纯和晏晓蒲两人。学堂之中,只留简清谙与胡夫子。

    “大皇子向来稳重知道分寸,此事已定,我心中有数了。”

    却未曾想简清谙一转身,将纸条和卷张放到桌上淡淡看了胡夫子一眼。她开口道:“胡夫子即明白我知道分寸,可猜到我要说什么?”

    “嗯?”胡夫子向来觉得这个大皇子在各处置身事外,远离这些闲杂事。每每姐妹兄弟间有小摩擦,她向来不大插手。

    “胡夫子,你好大的胆子。”只听大皇子口中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轻飘飘几个字,让胡群这个老臣心底发紧。

    “大皇子还没离开学堂呢,很不该对夫子无礼。”胡夫子蹙眉训斥。

    “身为学生,不该对夫子无礼。身为皇嗣,却不能看着同宗姊妹无辜受冤。胡夫子不畏世家强权,从不攀附,这是好事。母帝也乐得瞧见朝臣为官清廉之样。可夫子若是刻意回避,便是误了皇家姊妹。今日夫子不愿为六皇女正名,成全了自己的清廉,却挑起皇家姊妹争端。这考究的成绩将来要刻在皇室宗祠玉碟之上,载入青史万年流传!可不是平日里她们姊妹拌嘴打闹了。若恪五萚六两人自此结仇,胡夫子,你挑拨皇室,罪无可赦。”简清谙透过半掩的窗,望着竹柳园的景色。盛夏将至,隐约的蝉鸣回荡在一片苍翠之间。

    身侧胡夫子听的冷汗津津,冷峻的阎王脸上不禁有了几分紧张的神色。她细品着大皇子话里的意思,又听闻前些日子大皇子的奸佞之论,心下大撼。听得简清谙话音方落,便立刻抱拳俯身向简清谙行礼:“大皇子所言,臣惶恐。”

    简清谙从容侧身避过这一礼,虚扶胡夫子起身:“夫子不必如此,归根结底夫子仍为师长。”

    胡夫子欲言又止,可简清谙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出内室,朝众人作画之处走去。身后胡夫子一声长叹。

    谙皇子一席话听的她胆战心惊!若说失信于圣上不是最可怖之处,最可怖的是,她为了自己的清誉,刻意回避强权,险些断送一个孩子的前程。为官清正数十载,近到皇权身处却忘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平白丢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