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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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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到女帝的声音霎时间跪了一地,“恭迎圣驾。”

    “起来,这是怎么了?”

    恪五斜着身子,一副体力不堪的模样,嘴角却勾起一点点愉悦的笑意,又很快压了下去。她那委屈的声音传来,伏低做小的同时还有一丝颤抖:“回母帝的话,大概是恪儿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惹六皇女误会了,六皇女气急之下才打了恪儿。”

    “你说了什么。”

    “是...是恪儿不懂规矩,不知尊卑上下,叫了六皇女一声六妹妹。恪儿是庶女,怎配叫嫡女妹妹。是恪儿不知好歹了,还请六皇女原谅。”恪五低着头,垂着眸。

    方成寒畏手畏脚的走上前将恪五扶了起来。

    容侍卿哭着跪在地上:“皇上,槐儿兴许是低微之人,出身不够荣耀。可再怎么样恪儿也是皇家血脉,怎能是低贱之人呢。六皇女此言实在是太过尖刻了。”

    “我安国嫡庶之分不至于苛刻至此。六皇女,轻贱皇姐,言语不当,你可知错。”女帝皱着眉看着萚六。

    哪位皇帝不希望自己的嫡女有出息呢?简清萚启蒙之时,女帝将她抱在蓬莱文阁亲自教导,让她读书习武以正心性。和何帝君竟跪在文阁前长跪不起非将孩子要回凤凰阁。何筂身为帝君却怕萚六与何家离心,这般钻营,更是彻底寒了女帝的心。

    “母帝,儿臣没有,五姐姐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儿臣,儿臣这才气不过...”

    “萚皇女冤枉我了,我怎么敢呢,只是见不得你一再会错了长兄的意思,一味给长兄扣上不忠不孝的名头,这才看不过多说了几句。”

    “你胡说!”萚六皇女气急之下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气之下,将眼含泪珠的恪五皇女推了一个踉跄。

    一向跋扈的萚六在女帝面前笨拙的连辩解的话都不知道如何出口,只得动起手来。

    大抵是脚下拌着了一跤,恰好磕在了刚刚被撞歪的桌椅上,桌椅倒地砸下来,压到了恪五身上。实木的桌椅很沉,压到身上颇有几分重量。

    众人听得恪五一声闷哼,瘫倒在一堆桌椅之中。容侍卿扑上去想要将简清恪拉起来,那力道柔弱的竟是不太搬得动那桌椅。

    女帝见容侍卿娇柔的姿态,不禁皱了皱眉头。

    恪五一手引女帝怜惜的好牌,个中功用生生被削弱了几分。恪五见父君这个样子,想到女帝一项不喜欢皇女太过娇柔,连忙自己将桌椅挪开,优雅的扶着伤处站了起来。

    她一脸低落的神情看着地面说:“既然嫡皇女一定要这般固执己见,我也无话可说。还请嫡皇女顾忌皇室脸面,莫要失了分寸。”

    萚六看的有些愣,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推开她没有用什么力道,怎么就摔这么严重了呢。她有些语无伦次的想解释:“我不是我没有,不是?你自己拌着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是我失了颜面啊?”

    女帝实在是气不过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嫡女,颇有几分恼怒道:“你!你身为皇室嫡女却连姊妹和睦都做不到!你有何脸面忝居于皇室宗祠?你自己回去,闭门思过一月,好好醒醒你的头脑!”

    女帝说完拂袖离开。只留下恪五父女,容侍卿阴沉着脸色冷眼看着恪五,不置一词。这同方才泪眼涟涟的、柔弱似春煦梨花般的男子大相径庭。

    柔璃宫中,侍仆个个噤若寒蝉,敛声做事,全然一副听不见内殿争吵的样子。侍仆们早已明了,只要不进去多嘴,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内殿中,容侍卿一脸狰狞之相,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下下抽在清恪身上。清恪就低垂这眼,满面麻木的站在那里,手攥在香炉上,发白的指甲暴露了她强忍的疼痛。

    容侍卿打的累了,手里抖着鸡毛掸子指着清恪恨恨的说:“我怎么就生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学堂里人家都可着文章好武艺好的夫子巴结,你看看你?捧着个四艺的夫子当个宝贝!你学堂里不能得夫子青睐也就罢了,你在你嫡亲的母君面前都不得脸!好好的一局,我谋划了多久才能让你压萚六一头?禁足一个月?我苦心谋划就让她禁足一个月?你当时怎么不再摔的狠些,摔狠些还能让皇上心疼心疼,偏你轻飘飘站起来!你这个不知道上进的东西,读书读不好,巴结人都不会?你个脑子里面每天想的都是什么腌臜贱事?”

    恪五忍者身上的疼痛,听着容侍卿刻薄的话。那一字一句恨不能将她踩到地里去。明明她也身为皇女,为何要低贱至此受父君这样不堪的辱骂?

    容侍卿将辱骂化成最尖锐的刀刺进恪五心里,恪五面上的苦痛与嘲讽愈发明显,最终忍无可忍的将容侍卿的话打断,高声质问:“天下有谁家的父君会说自己的孩子腌臜?谁家的父君会让孩子去像狗一样巴结人?你是我父君啊,你有疼过我一日吗?我从小,你就只会让我巴结、钻营!可你自己放眼宫里看看我能巴结谁,我又能巴结的到谁?大皇兄与三皇姐交好根本不愿多打理我,巴结那个嫡女你又说你与帝君有世仇?我去巴结谁?那四岁的老七么!”

    容侍卿气的将鸡毛掸子抽在了她脸上,霎时间一道血红的印字赫然出现在恪五脸上:“这是你跟父君说话的态度吗?你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别人都能得你母君青眼,为什么偏你不行?你活该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悠!你不想想我生你养你是干什么用的?是让你走到朝堂里去!让你掌权得势!不是好饭好菜的供着你,请你当一摊烂肉堆在这里碍眼的!”

    恪五突然笑了,笑的凄凄然,声音突然柔了下来:“碍眼?父君你既然觉得碍眼,你不要养我好不好?当初父君何苦生下我,又何苦难为我这么多年。我有求您将我生下来吗?您有问过我想不想被您生下来吗?难道是我哭着喊着想被您生下来,来过这样的日子吗?自小到大,您拿我当什么?争宠的工具?报仇的希望?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什么?我不要什么富贵什么权柄,我不要!您也别去妄想,咱们争不到,您能不能醒一醒啊.....”

    容侍郎也泄了气,将手攥在恪五的肩膀上死死盯着恪五。仿佛这个孩子是他出人头地唯一的工具,仿佛抓住了他便能一雪前耻,仿佛将恪五的骨头攥裂杨家老小便能死而复生。他说:“你若是不能出息,你我父女二人在这宫中就没有活路可走。你小时候,何筂要杀我母家不过是动动舌根的事情。恪儿,你若是不苦心经营如何走得出这泼天权柄的掌控?如何自在的在宫里吐一口气?恪儿啊你必须争,父君没办法啊。”

    恪五在一旁,任由眼泪悄悄滑下来,手臂吃痛她动弹不得:“父君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吗?外祖母不在了,杨家倒了,我们除了仰人鼻息外又有什么办法?嗯?仰仗流放在外的舅舅吗?父君,您醒醒吧,别想了。恪儿也累了,恪儿不想每日心惊胆战的算计别了....”

    “舅舅...”容侍卿愣了愣,心思百转下突然勾起了一点扭曲的笑容,“舅舅,是啊,现在该唤他林儿了。”

    “父君,舅舅..怎么了?”恪五看着陡然沉寂的父君,心中有些凉意。

    他沉吟片刻,看了一眼恪五,敛了声色走进了纱幔之中:“不是你该管的。”

    恪五知道,今日这闹的一场算是结束了。不知怎的,恪五看着父君的样子心里慌慌的。从前算计萚六落水时,也是这样的神情....

    罢了,她拦不住。到底如何,才能让父君多疼疼自己。简清恪一路低迷的回到自己的偏殿,泪水决堤而出。

    她一边任由泪水淌在脸上,一边褪下衣衫,露出了光洁的肌肤。那红肿交错的伤痕渗着淤血的紫红色,分外惹眼。

    她将妆奁中最底层的药膏取出来,熟练的将药膏挖出敷在身上。敷了药,泪也流干了。她其实应该习惯的,是吧。但为何许多年了,还是会在意那些话,那些...扎在心里的刀子。心思凄凄,懒得裹上衣衫,任由衫袍散乱着披在身上。恪五颓废向内阁床榻走去,衣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和狰狞的红印。她随手取下一本书,侧卧在床上慵懒翻动。

    一室寂静中,无人知晓简清恪是在读那书上的明世高论,还是在盯着那书间的缝隙沉思。

    随着时间消散的并不是偏殿中凝滞的低沉情绪,只有简清恪半裸的肌肤上那杳无痕迹的伤。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阳光暗淡昏黄,栏杆影斜。昏黄的光涌过窗纸挥洒在殿内,映在简清恪白嫩的肌肤上,氤氲着柔和的光晕。

    “争也争得,争到了,是不是能讨个人疼我几分。”简清恪痴痴的望着那本书,几句话轻轻的砸碎了殿内的气氛。

    她起身将衣衫整理好,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婉不争。将方才散乱的药膏和妆奁整理好,离开了柔璃宫。

    其实她很想找人诉诉苦,却奈何韩夫子出宫讲学过些日子才回来。皇女皇子都有自己的伴读,哪怕没有兄弟姐妹,也可与伴读的世家子弟诉上一诉。简清恪知道方成寒向来怯懦,知道方成寒不会冒着方家被何家打压的风险为自己说话。

    过些日子便要考究课业了,届时岑夫子与白将军都来参与考究,她若真想争宠便不能失了这二位的心。她自知武艺不佳,平日里只能多在诗书旧史上多下功夫,可这一年的考究是有骑射在的,她父君不能请高人多指教一番,也不能讨女帝的亲教。自然,只能自己多费功夫了。

    身为皇女,她哪里有时间自怨自艾去苦求父君怜爱呢。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