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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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微风渐凉。御花园的草木还依旧茂盛，只是萧萧落叶渐多，花也不似盛夏精神了。
晨起风凉，蓬莱文阁后院，清谙一套碧山拳打的虎虎生风，女帝在一旁的凉亭下批折子，目光暗自照顾着清谙，时不时打击一下这个认真的孩子。
“你那腿软什么，吃上力道！”
“招式，招式错了，你再错一遍就多扎一个时辰马步！”
“集中精神，你到底在干什么！”
清谙每日晨起的早课，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扎马步的时候还要将女帝前日留下的背书的功课，一字一句的背诵给暗卫听。女帝去上朝，让一名暗卫留下盯着清谙背书，就想抓住清谙偷懒的把柄。每天简清谙都紧绷着皮，就怕出了什么错漏被抓住。
马步扎完打三十遍拳法，通常要足足耗上一个时辰。
今日女帝将拳法加到了五十遍，一个时辰早已过去，现在清谙连抬起手臂都费尽，视线已经被汗水糊住了，眼睛沙的生疼，被汗水浸湿的薄衫粘在身上，拉扯着她抬起的肩肘。清谙的腿一直在抖，踢出去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
听着女帝打击的话，清谙不服输的跟自己较劲，硬生生的撑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那何止是疲累，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闭上眼睛，那肌肉传来巨大的酸痛感愈发强烈，力量囤积和流逝都伴随疼痛缓慢的进行着。睁开眼睛，看着庭院精致富丽的景观，强迫自己将思绪偏转到冗长晦涩的《帝德》上去，一遍遍背诵古老的皇家训诫，去麻痹自己疼痛的神经。
阳光在日晷上缓慢的爬过去，清谙打完了五十遍拳法，摊坐在地上，连呼吸都觉得胸口疼疼的。骨缝之间摩擦的酸涩感和肌肉无力的胀痛都像一座小山般压的她直不起来腰。于是放诞自己瘫坐片刻，借着大片地面来缓和疲惫。
“站起来。你就是快死了也要端着皇家的体面。何况这才打了几遍拳法竟能让你这般失了体统。”女帝严肃的声音从凉亭传来。
闻言，简清谙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身子走到凉亭前，恭恭敬敬行了个拱手礼，努力将气息喘匀称气答道：“儿臣今日早课做完了，请母君示下。”
自那日蓬莱文阁诘问后，女帝一改慈母作风，俨然一副严师的做派，严谨苛刻。
“今日将《帝德》抄一遍，明早把后三段背给我听。”女帝洋洋洒洒的布下了又一个艰难的任务。起初女帝不过是抱着让清谙知难而退的心态想难为她一下，后来也暗自佩服着清谙的刚毅。她想看看，这个小小的孩子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非要看看这个从来不喊苦，不落泪痛哭的孩子，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清谙抿了一下嘴唇，痛快的应了下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正准备去偏殿清洗一下一身汗渍。
“你回来！”女帝在身后突然出声，“咳，你父君近日可曾提起朕？”
清谙略带俏皮的回过头，冲着一脸不自在的女帝挑挑眉：“不记得了，还请母君亲去问父君呗，儿臣告退啦。”
“诶你这孩子你！《帝德》再加两遍！”
清谙脚下拌一步，踉跄了好几米才稳住了身形，快步走向了偏殿，头也不敢回。
这些日子来，清谙每日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虽然疲累，但是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有了巨大的变化，身上带来的轻盈感，让她越来越喜欢每日练武完毕全身的酸软感。
随着这几个月母君逐渐暴躁的脾气，她本着能躲就躲的心，打定主意不去掺和父母的事情。近些日子，她从女帝身上看到了深闺怨妇的影子，让她不禁有些恶寒。
自从那日她在蓬莱文阁立志入江湖后，女帝便不再把清谙当个小孩子看了，聊天说话的语气，让她有点无所适从。撒娇的机会少了很多，现在只有简清玉能凭着一张小包子脸和那傻乎乎的笑撒娇了。
女帝去找过俞长歌，可俞长歌愣是撑着几个月不让母君进门。两人之间未出口的几句话，活生生的就挡在那道门外。两人都是极要面子的人，僵持到现在，谁都不愿意再往前多踏一步。
每每听到两人对简清谙的碎碎念就心烦的很，简清谙心说，你们俩别扭着，我倒成了传话的。后来索性就都躲开，眼不见心不烦。
女帝给她留的课业多到喘不过来气，实在没有几分闲工夫去管自己父母谈恋爱的事情。
清谙从偏殿梳洗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如常走了一条回璧妆阁的小路。这条小路平日里只有宫中侍仆才会走的，即狭窄又闷热潮湿，且过不了轿撵，不会撞上什么后宫里的宠夫。
当然，这条路还能听到不少宫里的八卦琐事。
什么容侍郎带着恪皇女去放风筝，恪皇女险些被风筝线勒死；三皇女聪慧已经会念诗文了；六皇女的羊乳羹有多么金贵；禁足的何帝君今日又大发雷霆的罚了哪个侍仆什么的。当然这段时间来，几乎所有的侍仆都在谈论璧妆阁失宠，已经许久没有更新鲜更轰动的话题让他们消遣一下宫中的闷苦。
凭这些怨毒的谣诼，简清谙本应该躲开这条路。奈何宫中没有更能掩盖行踪的路可走，她只能默默将这些污言秽语忍了下来，每日路过都要忍受着这些脏乱的话往耳朵里面钻。今日清谙路过一处侍仆总聚集在一起偷偷打牌的拐角时，却听闻，晏良人病了，似乎病的很是严重。
晏良人是三皇女的生父，请安的时候简清谙也见过几次，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家闺秀，姿容端庄，是上佳之色。神情有些木木的，少有表情。出身大家，却很会明哲保身，从不主动惹事招仇恨，他周身的氛围总有一些冷清。跟俞长歌慵懒潇洒的冷清不一样，晏良人是得过且过一般的麻木冷清。
在晏良人身上，看不到后宫宠夫的影子，他似乎对争宠没什么欲望，在他眼里也看不到渴望和激情。他极会说话，一张不多言语的小嘴，却能帮他躲开后宫许多招数。仿若他说的每句话都有着十足的目的，句句都在戳人的点上直击要害。
清谙说不上来，晏良人像个后宫里的谜团一样，让她看不明白。
在何帝君手底下能活的安然无恙，还让他生下了所谓的皇长女简清竹，可见不是真的木木的性子，怕也有几分手段在身上。
从未听他出什么事情，如今却突然病重，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夏去秋来，微风渐凉。御花园的草木还依旧茂盛，只是萧萧落叶渐多，花也不似盛夏精神了。
晨起风凉，蓬莱文阁后院，清谙一套碧山拳打的虎虎生风，女帝在一旁的凉亭下批折子，目光暗自照顾着清谙，时不时打击一下这个认真的孩子。
“你那腿软什么，吃上力道！”
“招式，招式错了，你再错一遍就多扎一个时辰马步！”
“集中精神，你到底在干什么！”
清谙每日晨起的早课，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扎马步的时候还要将女帝前日留下的背书的功课，一字一句的背诵给暗卫听。女帝去上朝，让一名暗卫留下盯着清谙背书，就想抓住清谙偷懒的把柄。每天简清谙都紧绷着皮，就怕出了什么错漏被抓住。
马步扎完打三十遍拳法，通常要足足耗上一个时辰。
今日女帝将拳法加到了五十遍，一个时辰早已过去，现在清谙连抬起手臂都费尽，视线已经被汗水糊住了，眼睛沙的生疼，被汗水浸湿的薄衫粘在身上，拉扯着她抬起的肩肘。清谙的腿一直在抖，踢出去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
听着女帝打击的话，清谙不服输的跟自己较劲，硬生生的撑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那何止是疲累，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闭上眼睛，那肌肉传来巨大的酸痛感愈发强烈，力量囤积和流逝都伴随疼痛缓慢的进行着。睁开眼睛，看着庭院精致富丽的景观，强迫自己将思绪偏转到冗长晦涩的《帝德》上去，一遍遍背诵古老的皇家训诫，去麻痹自己疼痛的神经。
阳光在日晷上缓慢的爬过去，清谙打完了五十遍拳法，摊坐在地上，连呼吸都觉得胸口疼疼的。骨缝之间摩擦的酸涩感和肌肉无力的胀痛都像一座小山般压的她直不起来腰。于是放诞自己瘫坐片刻，借着大片地面来缓和疲惫。
“站起来。你就是快死了也要端着皇家的体面。何况这才打了几遍拳法竟能让你这般失了体统。”女帝严肃的声音从凉亭传来。
闻言，简清谙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身子走到凉亭前，恭恭敬敬行了个拱手礼，努力将气息喘匀称气答道：“儿臣今日早课做完了，请母君示下。”
自那日蓬莱文阁诘问后，女帝一改慈母作风，俨然一副严师的做派，严谨苛刻。
“今日将《帝德》抄一遍，明早把后三段背给我听。”女帝洋洋洒洒的布下了又一个艰难的任务。起初女帝不过是抱着让清谙知难而退的心态想难为她一下，后来也暗自佩服着清谙的刚毅。她想看看，这个小小的孩子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非要看看这个从来不喊苦，不落泪痛哭的孩子，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清谙抿了一下嘴唇，痛快的应了下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正准备去偏殿清洗一下一身汗渍。
“你回来！”女帝在身后突然出声，“咳，你父君近日可曾提起朕？”
清谙略带俏皮的回过头，冲着一脸不自在的女帝挑挑眉：“不记得了，还请母君亲去问父君呗，儿臣告退啦。”
“诶你这孩子你！《帝德》再加两遍！”
清谙脚下拌一步，踉跄了好几米才稳住了身形，快步走向了偏殿，头也不敢回。
这些日子来，清谙每日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虽然疲累，但是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有了巨大的变化，身上带来的轻盈感，让她越来越喜欢每日练武完毕全身的酸软感。
随着这几个月母君逐渐暴躁的脾气，她本着能躲就躲的心，打定主意不去掺和父母的事情。近些日子，她从女帝身上看到了深闺怨妇的影子，让她不禁有些恶寒。
自从那日她在蓬莱文阁立志入江湖后，女帝便不再把清谙当个小孩子看了，聊天说话的语气，让她有点无所适从。撒娇的机会少了很多，现在只有简清玉能凭着一张小包子脸和那傻乎乎的笑撒娇了。
女帝去找过俞长歌，可俞长歌愣是撑着几个月不让母君进门。两人之间未出口的几句话，活生生的就挡在那道门外。两人都是极要面子的人，僵持到现在，谁都不愿意再往前多踏一步。
每每听到两人对简清谙的碎碎念就心烦的很，简清谙心说，你们俩别扭着，我倒成了传话的。后来索性就都躲开，眼不见心不烦。
女帝给她留的课业多到喘不过来气，实在没有几分闲工夫去管自己父母谈恋爱的事情。
清谙从偏殿梳洗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如常走了一条回璧妆阁的小路。这条小路平日里只有宫中侍仆才会走的，即狭窄又闷热潮湿，且过不了轿撵，不会撞上什么后宫里的宠夫。
当然，这条路还能听到不少宫里的八卦琐事。
什么容侍郎带着恪皇女去放风筝，恪皇女险些被风筝线勒死；三皇女聪慧已经会念诗文了；六皇女的羊乳羹有多么金贵；禁足的何帝君今日又大发雷霆的罚了哪个侍仆什么的。当然这段时间来，几乎所有的侍仆都在谈论璧妆阁失宠，已经许久没有更新鲜更轰动的话题让他们消遣一下宫中的闷苦。
凭这些怨毒的谣诼，简清谙本应该躲开这条路。奈何宫中没有更能掩盖行踪的路可走，她只能默默将这些污言秽语忍了下来，每日路过都要忍受着这些脏乱的话往耳朵里面钻。今日清谙路过一处侍仆总聚集在一起偷偷打牌的拐角时，却听闻，晏良人病了，似乎病的很是严重。
晏良人是三皇女的生父，请安的时候简清谙也见过几次，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家闺秀，姿容端庄，是上佳之色。神情有些木木的，少有表情。出身大家，却很会明哲保身，从不主动惹事招仇恨，他周身的氛围总有一些冷清。跟俞长歌慵懒潇洒的冷清不一样，晏良人是得过且过一般的麻木冷清。
在晏良人身上，看不到后宫宠夫的影子，他似乎对争宠没什么欲望，在他眼里也看不到渴望和激情。他极会说话，一张不多言语的小嘴，却能帮他躲开后宫许多招数。仿若他说的每句话都有着十足的目的，句句都在戳人的点上直击要害。
清谙说不上来，晏良人像个后宫里的谜团一样，让她看不明白。
在何帝君手底下能活的安然无恙，还让他生下了所谓的皇长女简清竹，可见不是真的木木的性子，怕也有几分手段在身上。
从未听他出什么事情，如今却突然病重，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