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见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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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俞长歌到达湘楚之后的半个月内，疫情依旧在迅猛的发展着，而治愈的患者确实寥寥无几，治愈时疫的药方几乎毫无头绪。
清谙每日都到太医院去，跟着一众医官翻阅胃疮和殍恶病的典籍，仔细斟酌每日报到玉京的脉案病例，比对病症，参阅典籍，整理可供参考的医书和思路，一份份发往俞长歌处。
清谙不做声，却一直暗暗听着太医们商讨，偶尔发出孩童一般的疑问。
她每次的发问很巧妙，看似天真，总能一语道破天机，将偏离的思路引回正途。
一众太医终觉得清谙天赋极佳，运气极好，总能击中要害。可刘御医却频频看向简清谙，害的她总有些心虚，不敢多加妄言。
这几日，御医们一切的钻研方向都步入正轨，与俞长歌那边配合的越来越默契，一切都以好的方向发展着。
可简清谙觉得，这样不行。她父君那边的情况一定不是很乐观，她在家书中感受到了父君的力不从心。
起初简清谙每隔两日都能收到一封俞长歌的家书，后来是隔三日，距上次收到家书时，已经隔了五日了。
家书中，俞长歌向清谙解释清楚了瘟疫的源头。
杨家贪墨赈灾钱粮，被斩首抄家流放惨状震慑了负责灾情重建的官员，有几处县衙竟不考虑难民饥苦多时，为灾民发下去的食物，都是灾民身体难以适应馒头烙饼等粮食，直接跳过了施粥缓和期。
大多数食人肉长达半月有余的灾民，内脏里都是腐坏的。加上春季易发风寒，灾民又是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帐篷里，极易传染。食物难以克化，因肠胃溃烂而死的灾民越来越多，灾民的尸体未经处理，扔到乱葬岗也无人认领，经久腐坏，这才引发瘟疫。
而瘟疫一月未见缓解，反而有加速爆发的趋势。个中缘由让清谙胃里一阵恶寒。
有些灾民食人肉长达半个多月了，许是因为体质强健，瘟疫症状显现的较慢。加之，难民的伙食里缺油少肉，仍想尝尝肉味。
竟然去吃得了流感还得了殍恶病的尸身，病情发生了异变，更加难以控制。
有一众难民自以为无恙，不顾禁令，躲开了守城的官兵。一路南下从小路逃出了湘楚，整整感染了南方几处小城。瘟疫蔓延的愈演愈烈。
俞长歌仅凭一人之力，何以挽江海狂澜？
女帝已经动用军队，将每一处瘟疫爆发的地方封的死死的。可清谙犹嫌不足。
她拿着圣医令，吩咐了将离和鸢尾到宫外民间去寻找些人力，将玉京的乞丐孤儿都聚到一处，以衣食奉养，教以医理。
清谙对将离说，虽然这些人练出来不及多年学徒苦熬出来的护官们，但只教她们这次疫情所需的，也足够用于补充人手了。
果然，历经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将离和鸢尾便教出了三百多名技法娴熟的护官，送她们直奔瘟疫腹地。好在这些乞丐孤儿极能吃苦，有衣食便能满足。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学医理的天赋，五百多人中，简清谙只留下了三百人。其余二百余人，她本打算施些钱粮，可发现有些孩子虽然学医理天赋不足，但实在是机敏聪慧，故此也说服了将离鸢尾，将她们都留下来了。
在六千重病缠身的百姓面前，三百人显得尤为不足。简清谙对外放出了消息，将玉京附近几城的乞丐孤儿都吸引了过来，一波一波的培育人手，并承诺他们：“度过此劫，这些奔赴灾区的乞食孤儿便隶属清源堂，可留在清源堂做工，食清源堂粮饷，不再受流离饥苦。”
命将离调派安国西北部的清源堂，同施此法，召集人手。
疫情发生的第二个月，湘川两地受灾百姓已过两万又余，简清谙训练出的护官如及时雨一般解了燃眉之急。同时，俞长歌将精准的药方斟酌成型，快马告知了所有临时医庭。
疫情发生的第三个月，病情蔓延的速度缓和在了两万五千余人，治愈的百姓越来越多。可药材却告急了，这时药材若是补不上，前几月的所有努力，终将是白费苦心了。
俞长歌那边，从玉京正本斋的第一批存药早已经消耗一空，补上了来的药材也几乎告罄。西北区域难养药田，带来的药材本就不多，其余商号医馆运来支援的药材杯水车薪不足以填补。而被感染的百姓数量，超出了俞长歌原本预计的一倍，典籍上从没有记载这么大规模的瘟疫。
马上药材就要断绝的危机时刻，玉京竟送来了三十余车药材。虽然不能填补全部空缺，却能勉强支撑一个月，撑到下一批药材补上来了。
原来，早在俞长歌奔赴灾区的第二个月初始，简清谙就计算过了药材是使用量和流入量，按照最不乐观的疫情发展情况计算的药材。好歹她前世也是混迹商场的工作狂，这点预算的工作，她做的可比鸢尾将离她们信手拈来多了。
她提前命人收了一部分正本斋京郊药田的药，装点完后就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川湘，虽然在过程上耽误了些时间，但刚好接上了灾区药材断粮的时候。
剩下的药材怕是补不齐了，经营药铺的商号大多坐地起价，将药材生生提了一倍的价格。女帝本打算用朝廷的名义下令征购，用官衔名誉让这些商号压下来价格。可谁知这些商人虽然将价格压了下来，还是一笔巨大的支出。若要在这些商号手里买到这些药材，恐怕未来一年要增加百姓税收了。女帝本打算妥协了，毕竟灾情吃紧，不是吝惜国库钱财的时候。可简清谙拦下来了。
若要谈生意，最好是能互利双赢的。
简清谙命鸢尾带着璧妆阁药田里的几株上好的药材，去药行商会的拍卖行。在几家医馆面前提出以最低价将药材出售给朝廷的条件，卖出了几株药材。为朝廷节省了将近一半的支出。
药行需要稀世珍宝做镇店的宝贝，以扬显实力。少赚朝廷一些药材钱，可比真的去拍卖这药材实惠多了。不仅不用背负发国难财的恶名，还能赚些善缘。
这些宝贝珍贵在甚少有人知道如何养殖护理，故而稀少。可对俞长歌而言，根本算不上损失。那女帝常吃的药膳和点心，便是用这些稀世珍宝做的。
疫情发生的第四个月，感染的百姓基本上全数治愈，俞长歌留在湘楚，打扫灾后事宜，又留了一个月，过了瘟疫的潜伏期后，才回来。
疫情发生的第五个月的第三天，俞长歌返回玉京，直接回了璧妆阁。
他没什么力气去听百姓夹道欢迎的溢美之词，没有气力去应付文武百官，他回到璧妆阁后，躺在女帝怀里，搂着清谙和清玉，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连连四月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照顾着身上满是痈疮，吐着棕褐色粘稠胃液的病人，伏在医案前钻研药方典籍，实在是耗空了心血。
他撑着身子，生怕一处纰漏就祸乱了天下。
直到回家，看到心心念念的爱人和孩子时，他终于撑不住了。
在俞长歌到达湘楚之后的半个月内，疫情依旧在迅猛的发展着，而治愈的患者确实寥寥无几，治愈时疫的药方几乎毫无头绪。
清谙每日都到太医院去，跟着一众医官翻阅胃疮和殍恶病的典籍，仔细斟酌每日报到玉京的脉案病例，比对病症，参阅典籍，整理可供参考的医书和思路，一份份发往俞长歌处。
清谙不做声，却一直暗暗听着太医们商讨，偶尔发出孩童一般的疑问。
她每次的发问很巧妙，看似天真，总能一语道破天机，将偏离的思路引回正途。
一众太医终觉得清谙天赋极佳，运气极好，总能击中要害。可刘御医却频频看向简清谙，害的她总有些心虚，不敢多加妄言。
这几日，御医们一切的钻研方向都步入正轨，与俞长歌那边配合的越来越默契，一切都以好的方向发展着。
可简清谙觉得，这样不行。她父君那边的情况一定不是很乐观，她在家书中感受到了父君的力不从心。
起初简清谙每隔两日都能收到一封俞长歌的家书，后来是隔三日，距上次收到家书时，已经隔了五日了。
家书中，俞长歌向清谙解释清楚了瘟疫的源头。
杨家贪墨赈灾钱粮，被斩首抄家流放惨状震慑了负责灾情重建的官员，有几处县衙竟不考虑难民饥苦多时，为灾民发下去的食物，都是灾民身体难以适应馒头烙饼等粮食，直接跳过了施粥缓和期。
大多数食人肉长达半月有余的灾民，内脏里都是腐坏的。加上春季易发风寒，灾民又是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帐篷里，极易传染。食物难以克化，因肠胃溃烂而死的灾民越来越多，灾民的尸体未经处理，扔到乱葬岗也无人认领，经久腐坏，这才引发瘟疫。
而瘟疫一月未见缓解，反而有加速爆发的趋势。个中缘由让清谙胃里一阵恶寒。
有些灾民食人肉长达半个多月了，许是因为体质强健，瘟疫症状显现的较慢。加之，难民的伙食里缺油少肉，仍想尝尝肉味。
竟然去吃得了流感还得了殍恶病的尸身，病情发生了异变，更加难以控制。
有一众难民自以为无恙，不顾禁令，躲开了守城的官兵。一路南下从小路逃出了湘楚，整整感染了南方几处小城。瘟疫蔓延的愈演愈烈。
俞长歌仅凭一人之力，何以挽江海狂澜？
女帝已经动用军队，将每一处瘟疫爆发的地方封的死死的。可清谙犹嫌不足。
她拿着圣医令，吩咐了将离和鸢尾到宫外民间去寻找些人力，将玉京的乞丐孤儿都聚到一处，以衣食奉养，教以医理。
清谙对将离说，虽然这些人练出来不及多年学徒苦熬出来的护官们，但只教她们这次疫情所需的，也足够用于补充人手了。
果然，历经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将离和鸢尾便教出了三百多名技法娴熟的护官，送她们直奔瘟疫腹地。好在这些乞丐孤儿极能吃苦，有衣食便能满足。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学医理的天赋，五百多人中，简清谙只留下了三百人。其余二百余人，她本打算施些钱粮，可发现有些孩子虽然学医理天赋不足，但实在是机敏聪慧，故此也说服了将离鸢尾，将她们都留下来了。
在六千重病缠身的百姓面前，三百人显得尤为不足。简清谙对外放出了消息，将玉京附近几城的乞丐孤儿都吸引了过来，一波一波的培育人手，并承诺他们：“度过此劫，这些奔赴灾区的乞食孤儿便隶属清源堂，可留在清源堂做工，食清源堂粮饷，不再受流离饥苦。”
命将离调派安国西北部的清源堂，同施此法，召集人手。
疫情发生的第二个月，湘川两地受灾百姓已过两万又余，简清谙训练出的护官如及时雨一般解了燃眉之急。同时，俞长歌将精准的药方斟酌成型，快马告知了所有临时医庭。
疫情发生的第三个月，病情蔓延的速度缓和在了两万五千余人，治愈的百姓越来越多。可药材却告急了，这时药材若是补不上，前几月的所有努力，终将是白费苦心了。
俞长歌那边，从玉京正本斋的第一批存药早已经消耗一空，补上了来的药材也几乎告罄。西北区域难养药田，带来的药材本就不多，其余商号医馆运来支援的药材杯水车薪不足以填补。而被感染的百姓数量，超出了俞长歌原本预计的一倍，典籍上从没有记载这么大规模的瘟疫。
马上药材就要断绝的危机时刻，玉京竟送来了三十余车药材。虽然不能填补全部空缺，却能勉强支撑一个月，撑到下一批药材补上来了。
原来，早在俞长歌奔赴灾区的第二个月初始，简清谙就计算过了药材是使用量和流入量，按照最不乐观的疫情发展情况计算的药材。好歹她前世也是混迹商场的工作狂，这点预算的工作，她做的可比鸢尾将离她们信手拈来多了。
她提前命人收了一部分正本斋京郊药田的药，装点完后就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川湘，虽然在过程上耽误了些时间，但刚好接上了灾区药材断粮的时候。
剩下的药材怕是补不齐了，经营药铺的商号大多坐地起价，将药材生生提了一倍的价格。女帝本打算用朝廷的名义下令征购，用官衔名誉让这些商号压下来价格。可谁知这些商人虽然将价格压了下来，还是一笔巨大的支出。若要在这些商号手里买到这些药材，恐怕未来一年要增加百姓税收了。女帝本打算妥协了，毕竟灾情吃紧，不是吝惜国库钱财的时候。可简清谙拦下来了。
若要谈生意，最好是能互利双赢的。
简清谙命鸢尾带着璧妆阁药田里的几株上好的药材，去药行商会的拍卖行。在几家医馆面前提出以最低价将药材出售给朝廷的条件，卖出了几株药材。为朝廷节省了将近一半的支出。
药行需要稀世珍宝做镇店的宝贝，以扬显实力。少赚朝廷一些药材钱，可比真的去拍卖这药材实惠多了。不仅不用背负发国难财的恶名，还能赚些善缘。
这些宝贝珍贵在甚少有人知道如何养殖护理，故而稀少。可对俞长歌而言，根本算不上损失。那女帝常吃的药膳和点心，便是用这些稀世珍宝做的。
疫情发生的第四个月，感染的百姓基本上全数治愈，俞长歌留在湘楚，打扫灾后事宜，又留了一个月，过了瘟疫的潜伏期后，才回来。
疫情发生的第五个月的第三天，俞长歌返回玉京，直接回了璧妆阁。
他没什么力气去听百姓夹道欢迎的溢美之词，没有气力去应付文武百官，他回到璧妆阁后，躺在女帝怀里，搂着清谙和清玉，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连连四月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照顾着身上满是痈疮，吐着棕褐色粘稠胃液的病人，伏在医案前钻研药方典籍，实在是耗空了心血。
他撑着身子，生怕一处纰漏就祸乱了天下。
直到回家，看到心心念念的爱人和孩子时，他终于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