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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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遥远传来的声音，井然有序的兵荒马乱。
今夜，帝君诞女是安国上下的头等大事，连同洪涝的折子都被何右相压了下来，就为让女帝去陪同何筂生产。
壁妆阁许久都没有这般安静过了，连清玉那个小家伙都不哭不闹的顺应着这份谨慎的气氛，独独简清谙无聊的摆弄着自己莲藕一般的手臂，捏弄着手感滑嫩的肉。
璧妆阁侍仆们，一个个脖子伸的老长。薄露抱起了简清谙，轻轻放在怀里，拿起了一边的拨浪鼓忧愁着逗弄她：“奴的小主子呀，整个宫里就你最不着急。若何帝君这一胎真为皇女，这皇太女的名分怕是定了，你与俞公子的日子可未必好过。”
清谙默默将声声作响的拨浪鼓拿开，有些好笑的心想:“我有什么好着急的，若是河筂生下了嫡女，可就不用整天盯着璧妆阁了。也能换得些安分时日。”
至于薄雾说的皇太女一事，她并未多思量，也懒得思量。
夜深露珠，唯独凤凰阁中一片红火喜庆。
“恭贺皇上帝君，喜得嫡女！”
“恭贺皇上帝君，喜得嫡女！”
阖宫上下，一片贺喜之声，彼时宫内宵禁的规矩似乎被抛诸脑后，再无人噤若寒蝉的遵守。
当皇帝看着怀里的孩子，愁云惨淡的眉间似是有了三分喜气。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怀中孩子细嫩的小脸道：“吾女萚兮，可为落木，抵天下洪河，福祉百姓。”
萚，秋日落叶之意。
明眼看去，皇帝这是想让这孩子心怀天下，以身化落叶抵一抵这绵延四月的洪涝，为百姓谋求几分福祉。
何帝君可并不这样想，等凤凰阁夜深人静后，他嘶哑着嗓音挣扎盘问：“凭什么俞长歌的孩子就是明月不谙离恨苦？晏肴那个呆板的男人生下的简清竹，如竹一般高洁。那卑贱的什么容侍郎的孩子，也不知道皇上要她恪守什么责什么礼？怎么到了我的孩子，就是落木落叶了？叫本君的孩子去给那群贱民挡什么劳什子的灾祸！？做梦去吧！”
谙，明月不谙离恨苦；竹，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玉，玉在山而草木润；恪，温恭朝夕，执事有恪。
萚....呵，萚兮萚兮，风其吹女。
皇帝走后，何筂不顾自己才生产完的身体，光着脚踏在宫中嫣红的柔丝绒毯上，发疯般摔着手边的东西，才滚好的血燕窝砸了侍仆一身一脸，在侍仆脸上烫出了一片病态又压抑的红。满殿中跪着零星几个来不及躲此无妄之灾的侍仆。
掌事侍仆瑞脑才将嫡女抱到侍乳的偏殿处，回来时便是听到刚刚一番话，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帝君您这是干什么，您刚生产完皇女，正应该是休息的时候啊”瑞脑疾步走了过去，扶住了何筂轻声劝着，转头又对身后的侍仆训斥道：“做什么？你们这群木头一样的蠢东西，要我去扶你们吗？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滚出去。”
瑞脑将何帝君扶到塌上，将被子掖好后，似有些责怪道：“您在他们面前，怎的说这样的话，要是皇上觉得您不满这个名字，怕不是又得生气。”
“瑞脑...”何帝君似是带有哭腔的将头扎进了瑞脑怀里：“她哪里将我这女儿当成是嫡女了，起了这么个名字，略坐坐没看我一眼就走了。我不求她像陪俞长歌一样守一整夜，可她连容侍郎那孩子，都是亲手喂了羊奶羹再走的，他容侍郎算什么东西！如今竟也配我跟他争一争了...”
瑞脑动容的看着哭的如此伤心的帝君，蜷了蜷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没有再哄，只是任由何筂将有孕以来积压的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他知道，何筂唯独在他面前不撑着何家的世家傲骨。
这场政治联姻是他亲眼看着他家主子被卷进来的，这个男孩子也几乎是他陪着养大的，虽然在家族嚣张跋扈惯了，但也不是秉性凶恶之人，怎么多年都不能得皇上三分垂青呢。许是躲不过也折腾不过后宫的有心之人罢了。
何筂伴着哭声，字字哀怨。弥留的怨恨之气缠绕在高楼殿宇中，这凤凰阁是安国最尊贵男子的殿宇，此时却冷冷清清的，竟是半分喜气也不曾有。
过了一会儿，哭声渐弱，何筂红肿着眼睛，恹恹的坐起来，眼神空洞的看着门口绣着彩凰的屏风。塌着后背，颓废的不像是一国帝君。
“她还是不信我...”何筂喃喃道。
“谭媵侍的孩子，真的不是我....她怎么能凭着一个侍仆，一个宫中侍仆的话，和一封不知道是谁写的信，就能断定，那孩子就是我杀的呢？长女...长女终究还是简清竹，我却尽让晏肴那男人看了我的笑话。是他杀的，那孩子分明就是他杀的，凭什么赖在我的头上...长女...”何筂眼神落寞惶恐，在空洞的夜中逐渐凝聚着实质的倔强，“我生的孩子都是嫡女！还在乎什么长女不长女！他们看着吧，我的孩子，我的萚儿一定是皇太女！一定是！”何筂念叨到最后，对着瑞脑近乎是吼出来的。
瑞脑痴愣的看着眼前的神形癫狂的男人，相互扶持多年，如今竟快要不认识了。是了，是这深宫惹的，是他俞长歌惹的，入宫六年了，他的何筂已经被折磨到这个地步了:“别怕，老奴陪着呢你，陪着你...你不必怕。”瑞脑抖着手，将何筂搂到怀里，拂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如孩童时一般。
“一定是....一定是.....”何筂仿若未闻，口中念念，唯这一句话。
长夜星河暗淡，偏殿婴儿啼哭，深宫纵然添喜也浸忧。
听着遥远传来的声音，井然有序的兵荒马乱。
今夜，帝君诞女是安国上下的头等大事，连同洪涝的折子都被何右相压了下来，就为让女帝去陪同何筂生产。
壁妆阁许久都没有这般安静过了，连清玉那个小家伙都不哭不闹的顺应着这份谨慎的气氛，独独简清谙无聊的摆弄着自己莲藕一般的手臂，捏弄着手感滑嫩的肉。
璧妆阁侍仆们，一个个脖子伸的老长。薄露抱起了简清谙，轻轻放在怀里，拿起了一边的拨浪鼓忧愁着逗弄她：“奴的小主子呀，整个宫里就你最不着急。若何帝君这一胎真为皇女，这皇太女的名分怕是定了，你与俞公子的日子可未必好过。”
清谙默默将声声作响的拨浪鼓拿开，有些好笑的心想:“我有什么好着急的，若是河筂生下了嫡女，可就不用整天盯着璧妆阁了。也能换得些安分时日。”
至于薄雾说的皇太女一事，她并未多思量，也懒得思量。
夜深露珠，唯独凤凰阁中一片红火喜庆。
“恭贺皇上帝君，喜得嫡女！”
“恭贺皇上帝君，喜得嫡女！”
阖宫上下，一片贺喜之声，彼时宫内宵禁的规矩似乎被抛诸脑后，再无人噤若寒蝉的遵守。
当皇帝看着怀里的孩子，愁云惨淡的眉间似是有了三分喜气。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怀中孩子细嫩的小脸道：“吾女萚兮，可为落木，抵天下洪河，福祉百姓。”
萚，秋日落叶之意。
明眼看去，皇帝这是想让这孩子心怀天下，以身化落叶抵一抵这绵延四月的洪涝，为百姓谋求几分福祉。
何帝君可并不这样想，等凤凰阁夜深人静后，他嘶哑着嗓音挣扎盘问：“凭什么俞长歌的孩子就是明月不谙离恨苦？晏肴那个呆板的男人生下的简清竹，如竹一般高洁。那卑贱的什么容侍郎的孩子，也不知道皇上要她恪守什么责什么礼？怎么到了我的孩子，就是落木落叶了？叫本君的孩子去给那群贱民挡什么劳什子的灾祸！？做梦去吧！”
谙，明月不谙离恨苦；竹，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玉，玉在山而草木润；恪，温恭朝夕，执事有恪。
萚....呵，萚兮萚兮，风其吹女。
皇帝走后，何筂不顾自己才生产完的身体，光着脚踏在宫中嫣红的柔丝绒毯上，发疯般摔着手边的东西，才滚好的血燕窝砸了侍仆一身一脸，在侍仆脸上烫出了一片病态又压抑的红。满殿中跪着零星几个来不及躲此无妄之灾的侍仆。
掌事侍仆瑞脑才将嫡女抱到侍乳的偏殿处，回来时便是听到刚刚一番话，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帝君您这是干什么，您刚生产完皇女，正应该是休息的时候啊”瑞脑疾步走了过去，扶住了何筂轻声劝着，转头又对身后的侍仆训斥道：“做什么？你们这群木头一样的蠢东西，要我去扶你们吗？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滚出去。”
瑞脑将何帝君扶到塌上，将被子掖好后，似有些责怪道：“您在他们面前，怎的说这样的话，要是皇上觉得您不满这个名字，怕不是又得生气。”
“瑞脑...”何帝君似是带有哭腔的将头扎进了瑞脑怀里：“她哪里将我这女儿当成是嫡女了，起了这么个名字，略坐坐没看我一眼就走了。我不求她像陪俞长歌一样守一整夜，可她连容侍郎那孩子，都是亲手喂了羊奶羹再走的，他容侍郎算什么东西！如今竟也配我跟他争一争了...”
瑞脑动容的看着哭的如此伤心的帝君，蜷了蜷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没有再哄，只是任由何筂将有孕以来积压的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他知道，何筂唯独在他面前不撑着何家的世家傲骨。
这场政治联姻是他亲眼看着他家主子被卷进来的，这个男孩子也几乎是他陪着养大的，虽然在家族嚣张跋扈惯了，但也不是秉性凶恶之人，怎么多年都不能得皇上三分垂青呢。许是躲不过也折腾不过后宫的有心之人罢了。
何筂伴着哭声，字字哀怨。弥留的怨恨之气缠绕在高楼殿宇中，这凤凰阁是安国最尊贵男子的殿宇，此时却冷冷清清的，竟是半分喜气也不曾有。
过了一会儿，哭声渐弱，何筂红肿着眼睛，恹恹的坐起来，眼神空洞的看着门口绣着彩凰的屏风。塌着后背，颓废的不像是一国帝君。
“她还是不信我...”何筂喃喃道。
“谭媵侍的孩子，真的不是我....她怎么能凭着一个侍仆，一个宫中侍仆的话，和一封不知道是谁写的信，就能断定，那孩子就是我杀的呢？长女...长女终究还是简清竹，我却尽让晏肴那男人看了我的笑话。是他杀的，那孩子分明就是他杀的，凭什么赖在我的头上...长女...”何筂眼神落寞惶恐，在空洞的夜中逐渐凝聚着实质的倔强，“我生的孩子都是嫡女！还在乎什么长女不长女！他们看着吧，我的孩子，我的萚儿一定是皇太女！一定是！”何筂念叨到最后，对着瑞脑近乎是吼出来的。
瑞脑痴愣的看着眼前的神形癫狂的男人，相互扶持多年，如今竟快要不认识了。是了，是这深宫惹的，是他俞长歌惹的，入宫六年了，他的何筂已经被折磨到这个地步了:“别怕，老奴陪着呢你，陪着你...你不必怕。”瑞脑抖着手，将何筂搂到怀里，拂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如孩童时一般。
“一定是....一定是.....”何筂仿若未闻，口中念念，唯这一句话。
长夜星河暗淡，偏殿婴儿啼哭，深宫纵然添喜也浸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