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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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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似乎还长。

    这神域之中的时间流转,一向没有定数,少女撑开了伞,心绪逐渐平复了。

    然后,她开始思索。

    如今所处的这神域,与以往见过的,听闻的所有神域都不相同,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神域的不同,归根到底,应该可以说是神灵的不同。

    以往,遮天伞虽然也会在神灵的面前失去效用,可少女有限的认知之中,一句话破开遮天伞这种法宝的防线而直接影响伞下的人的心智,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不是力量强弱的问题,而是规则问题。

    在记忆之中寻找了许多,少女寻不到自己想要的解释。

    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与此等类的解释。

    她思索一阵,又深深看了一眼东方白和东方援朝的房门。

    这两个人,都是可以直接突破她手中遮天伞的防御的。

    所以这个神域之中的神灵,一定就是东方白和东方援朝其中的一人。

    但具体是谁,又或者,两个人其实两位一体,此时还并不能确定。

    但通过他们两个人的行为来判断,这位未知的神灵,此时还并未完全苏醒。

    他们还是以“人”的身份在生活,具体的行为和思维,也还是普通凡人的模样。

    凭过去的经验推断,此时的神域之中,只要不触碰到底线一类的禁忌,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少女思索一阵,咬了咬牙,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块绣帕,遮在脸上,挡住自己的面目。

    通过先前的事情,她基本已经有了判断——这个神域之中,与别人长得不一样是一件禁忌。

    她先前因为被神域里的原生生物注意到了这一点,才两次触发了危险。

    如今注意一些,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她捏了捏拳头,最后看了一眼东方白两人房间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撑伞打开了堂屋的门。

    “吱呀~”寂静的深夜之中,一声门轴旋转的摩擦声传出老远。

    少女走出了堂屋。

    屋外,天星璀璨,圆月高悬。

    少女一步步走出去,四下里打量着周围的景物。

    这是一处颇有年岁的老院子。

    木栅栏围住菜地,红砖砌成鸡圈,更远一些,厨房旁边,黑压压一堆什么东西,走近一些看看,

    掀开塑料膜,才知道原来是柴堆。

    柴堆旁边,是一个地窖。

    少女朝着厨房里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菜地里也只是正常的种植一些青菜。

    鸡圈里鸡都睡了觉了。

    月光之下,地上显得格外明亮。

    少女最终将目光放在地窖之上。

    想了想,她伸手掀开地窖的木板门。

    “呜呜~”风吹过来了。

    微风拂动鬓发。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垂下的发丝。

    风吹动了发丝。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假如没有遮天伞的话,这当然是很正常的。

    可是有了遮天伞,她就不单纯是在那个院子里面了。

    然而这风还是吹了进来。

    它甚至直接无视了遮天伞的界壁。

    少女看着脚下打开了的黑峻峻的地窖。

    看来这地窖是很关键,也很危险的境地。

    少女咬着牙,手指捏紧了遮天伞的伞柄。

    憋着一口气,她一跃跳进了地窖之中。

    朗月清辉更亮。

    有妇人无声哭诉。

    哭诉声直入心扉之中,耳旁却不闻一丝声响。

    “我儿病了,我该怎么办啊?”妇人声音凄凉悲怆,充满绝望。

    少女下到地窖之中,然而又没有进入地窖。

    她在跳进地窖的一瞬,似乎进入了另外一重空间里。

    这是一个破落的村子,房屋比起东方白带她来到的那一处小院,似乎更加低矮破败。

    时节应当是深秋,天风寒冷,落叶瑟瑟。

    河畔是一位衣着朴素臃肿的妇人。

    妇人哭着,嘤嘤的声音很是烦人。

    少女迷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她知道,自己应当是距离那位神灵的“真名”更近了一步了。

    撑着伞,她来到哭诉着的妇人身旁。

    妇人看她不见。

    村子里的旁人听着了妇人的哭声,陆陆续续走了过来。

    他们大多面带菜色,身形瘦弱,身量低矮,想是长久的吃不饱,才有如此样貌。

    一个男人来到妇人身旁,苦着脸蹲了下来,抽了一口旱烟,好久,嘴里喷吐白烟:“栗伢他娘,你家栗伢子的病,跟我家那个二伢子一样哩。”

    “可不一样的!”哭着的妇人一下子像是点燃了的火药桶,炸了起来:“我家栗伢子,如何能与你家的二伢子一样的病呢?你休胡说!”

    “四婶子,你别着急啊,你家栗伢子的病,与我家的花丫头也是一样的哩!”

    “你胡说!”那哭着的妇人更加生气,扑过去掐住说话的女人的脖子,只用力一掼,便将她掼倒在地。

    然而,越来越多的,靠过来了的村民都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说那个什么栗伢子的病与这个伢子、那个丫头都是一样的。

    少女看着,越发迷糊了。

    “那是治不好的病哩。”有人苦着脸哀叹,然而少女从侧脸看过去,发现他似乎是在笑。

    笑容里全没有正面看过去的愁苦同情,只看到阴邪恣意,无比快活。

    少女想到先前在老马火锅洗浴城里见到的景象,于是恍然。

    她连忙转换角度,从侧脸去观察面前这些人。

    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得逞一样,快意的笑!

    少女的心一下落入深涧。

    “我倒是听说那病是可以治的。”有人说道。

    少女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两眼翻白,不见一星点瞳仁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双小脚,穿着小儿巴掌大小的绣花鞋,黑裤子,花褙,头上插花发卡。

    她与这里的人似乎不太一样的。

    “我有法的!”老太太笑着。

    她的正面,是悲天悯人的同情。

    众人听到她的话,连忙凑过去问。

    “您有什么办法能治那病吗?”众人正脸上是关切与希冀。

    少女咽了一口唾沫,绕过侧身去看。

    众人脸上是怨毒与憎恨。

    老太太侧脸是贪婪与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