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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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沙漠说了什么？”
“她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她瞎编的，哈哈。”鱼以为自己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红红的眼睛眨巴眨巴，大概是笑的狡黠、笑的急，水面的气泡咕噜咕噜冒出来。
小熊有点懵，挠了挠头说：“不会吧，这故事应该很精彩的，怎么就没了，怪可惜的，就像是猫的头接上了蛇的尾巴。”
“好啦，我的故事到这里完结了，你的故事还没开始呢，如果我说你和狐狸做不了朋友，你还想去对岸吗？”
湖面上吹过了阵阵微风，汹涌的湖水拍打着岸边，漂流的漩涡飞快地掠过，一朵朵调皮的浪花窜出来，又跳了下去，傍晚的霞光照射过来，浪花的花瓣染成了红色，慢慢舒缓、平静下来，碎在了波心。
小熊看着湖面久久说不上话。
“好运不会一直眷顾一个动物，若取必舍，让地球上所有的动物都一起幸福是不可能的吧。”鱼感叹发完，想起了多年前游在岸边听蟾蜍爷爷教诲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嗯，我想试一试，即使没有结果。请鱼先生告诉我可以过河的办法。”勇气突如其来，小熊又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劝不动你了，喏，给你一个东西，你收好。”说着，鱼从嘴里吐出一块白亮的鳞片，破开湖水稳稳落在小熊的手掌里。小熊还来不及多看几眼，鱼接着说：
“这是我以前打磨过的鱼鳞，没什么经验，懵懵懂懂地弄坏了很多，一身鳞片十不存一，从沙漠回来后就剩下一块了。你拿着它放在左胸处，脱鞋下水试试看。”
小熊照做了，胸前的鳞片光泽由亮变暗，胸口逐渐变得暖暖的，心仿佛受到了刺激，跳动愈发快了，然后全身开始发热，四肢忽然又酸又痒，她脱下鞋子，一只脚丫小心翼翼地迈进湖水里。
好凉啊！感觉堕入了冰窟一般。
小熊忍不住就想把脚拎出来，鱼的声音立马从湖里传来：
“别怕，你再看看自己的脚。”
小熊低头查看，腿上一点水都没沾上，真是不可思议。
“你全身下水试试？别碰着漩涡，离远点。”
小熊有点怕，怯生生地进入水中，见身边的水近不得身，又慢慢向前走去，直至湖水淹没头顶。鳞片的光泽又由暗转亮，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咦？眼睛居然可以不受水流的影响？
湖里的青苔，绿藻，泥沙清晰可见，湖面以下水流的速度仿佛变慢，碎在波心的浪花花瓣褪去了霞光的颜色，沉入湖底，洒落得到处都是，漂流的漩涡在水下有着无数的根茎和根须，牵引着它们旋转又不至于挣脱。
小鱼游到她身边：“这鳞片可以帮助你避开水，你的皮肤周围会形成的防水膜，不过你还是会感受到温度，所以你会觉得冷。你在水里移动时，注意一下这些根茎和根须，越到深处越多，它们就像松紧绳子，不要误入了漩涡中，否则会被它们捆住的。之前一些小动物就被卷进去了，再也没回来了。”
小熊听后心中一惊，步伐放缓，放任茫然、恐惧等负面情绪侵蚀了自己，天地都安静，唯一不安的是那颗心，噗通，噗通！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怀疑继续往前走的意义，已经记不清的面貌变得更加陌生。
他还在等我吗？
也许他早已放弃了吧。
该不会忘了吧。
……
小熊想，这时候有个朋友来告诉她该怎么做就好了。
“这么快就想放弃了啊，这还没到湖心呢。动物们总是想得很美，计划得也完美，结果要么拖延不定，要么第一步就放弃喽。”鱼适时地出现，又适时地讥讽她。
“谁说的，瞧不起熊，哼。”
小熊矢口否认，忍受着冰冷的气息，小心绕过漩涡的根须，继续往对岸走过去，湖水避之不及，纷纷褪开，落在湖底的脚印，一步又一步。
直到眼前出现一个个小木桩，分成两排，延绵往前，看不到尽头。
“这些桩子是那只狐狸打下的，湖面没变宽时，他在这里建了一座小桥，我寻思着他是会游泳的，何必多此一举呢。后来天罚降临，急躁无理的水流把桥冲散了，只留下这些桩子，功夫白费、一切徒劳喽。”
鱼夸张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小熊突然觉得他好烦，不理他，顺着桩子的轨迹往前走，水下世界时间没有概念，仿佛过得很慢，心中做了无数个决定，舞台启幕，无数个剧场，无数处铺垫伏笔，无数条结尾，已经过了湖心浑然不觉。
随着脚步慢慢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树的躯干残骸，淤泥覆盖其间，水流涮过去，巨大的根须牢牢抓住湖底，居然还没死？
不用鱼多说，小熊就判断这是那棵被淹没的苹果树。来不及感叹，她又往对岸逼近，冰凉的感觉渐渐变淡，水也慢慢变浅。
直到头浮出湖面，不安的心舒缓下来，回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很远，湖面比想象中还要宽，对岸是一片洼地，哗啦啦的浪花花瓣撞了过来，吻在身上，像是依依不舍。
小熊很开心地上了岸，问鱼接下来怎么做，怎么找到狐狸。
“这个洼地有一种动物叫鳝鱼，黄色的，有点像蛇，但不会咬动物，很善良，也热情，你别怕她，她活动在附近，应该会了解一些动物的踪迹，你可以找到她问到想要的消息。不过，这个洼地什么动物都有，你要学会分辨好坏，尤其是一个刚从井里跳出来的老青蛙，他的丧气话你千万别信，嘲笑的话也不要放心里。”语重心长，鱼絮絮叨叨起来。
小熊大约也许听了进去，说：“哦，谢谢你，鱼先生，喏，我把鳞片还给你。”
“你别乐观，先别急着还给我，说不定还要回来的。”
小熊被逗笑了，缓过来说：“好呀，白得一件宝物。”
“再见。”
“再不见才好呢。”
“哈哈。”鱼没多说什么，尾巴迅捷地拍打着水面，霞光变淡，夜幕降临，随着泡泡慢慢融化掉，鱼也消失在湖面，没了踪迹。
等到小熊离去许久，鱼才又冒出头，呆呆地自言自语：
“让地球上所有的动物都一起幸福终归是不可能的。熊也好，狐狸也罢，我虽然不再相信爱情，不过我也想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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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沙漠说了什么？”
“她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她瞎编的，哈哈。”鱼以为自己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红红的眼睛眨巴眨巴，大概是笑的狡黠、笑的急，水面的气泡咕噜咕噜冒出来。
小熊有点懵，挠了挠头说：“不会吧，这故事应该很精彩的，怎么就没了，怪可惜的，就像是猫的头接上了蛇的尾巴。”
“好啦，我的故事到这里完结了，你的故事还没开始呢，如果我说你和狐狸做不了朋友，你还想去对岸吗？”
湖面上吹过了阵阵微风，汹涌的湖水拍打着岸边，漂流的漩涡飞快地掠过，一朵朵调皮的浪花窜出来，又跳了下去，傍晚的霞光照射过来，浪花的花瓣染成了红色，慢慢舒缓、平静下来，碎在了波心。
小熊看着湖面久久说不上话。
“好运不会一直眷顾一个动物，若取必舍，让地球上所有的动物都一起幸福是不可能的吧。”鱼感叹发完，想起了多年前游在岸边听蟾蜍爷爷教诲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嗯，我想试一试，即使没有结果。请鱼先生告诉我可以过河的办法。”勇气突如其来，小熊又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劝不动你了，喏，给你一个东西，你收好。”说着，鱼从嘴里吐出一块白亮的鳞片，破开湖水稳稳落在小熊的手掌里。小熊还来不及多看几眼，鱼接着说：
“这是我以前打磨过的鱼鳞，没什么经验，懵懵懂懂地弄坏了很多，一身鳞片十不存一，从沙漠回来后就剩下一块了。你拿着它放在左胸处，脱鞋下水试试看。”
小熊照做了，胸前的鳞片光泽由亮变暗，胸口逐渐变得暖暖的，心仿佛受到了刺激，跳动愈发快了，然后全身开始发热，四肢忽然又酸又痒，她脱下鞋子，一只脚丫小心翼翼地迈进湖水里。
好凉啊！感觉堕入了冰窟一般。
小熊忍不住就想把脚拎出来，鱼的声音立马从湖里传来：
“别怕，你再看看自己的脚。”
小熊低头查看，腿上一点水都没沾上，真是不可思议。
“你全身下水试试？别碰着漩涡，离远点。”
小熊有点怕，怯生生地进入水中，见身边的水近不得身，又慢慢向前走去，直至湖水淹没头顶。鳞片的光泽又由暗转亮，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咦？眼睛居然可以不受水流的影响？
湖里的青苔，绿藻，泥沙清晰可见，湖面以下水流的速度仿佛变慢，碎在波心的浪花花瓣褪去了霞光的颜色，沉入湖底，洒落得到处都是，漂流的漩涡在水下有着无数的根茎和根须，牵引着它们旋转又不至于挣脱。
小鱼游到她身边：“这鳞片可以帮助你避开水，你的皮肤周围会形成的防水膜，不过你还是会感受到温度，所以你会觉得冷。你在水里移动时，注意一下这些根茎和根须，越到深处越多，它们就像松紧绳子，不要误入了漩涡中，否则会被它们捆住的。之前一些小动物就被卷进去了，再也没回来了。”
小熊听后心中一惊，步伐放缓，放任茫然、恐惧等负面情绪侵蚀了自己，天地都安静，唯一不安的是那颗心，噗通，噗通！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怀疑继续往前走的意义，已经记不清的面貌变得更加陌生。
他还在等我吗？
也许他早已放弃了吧。
该不会忘了吧。
……
小熊想，这时候有个朋友来告诉她该怎么做就好了。
“这么快就想放弃了啊，这还没到湖心呢。动物们总是想得很美，计划得也完美，结果要么拖延不定，要么第一步就放弃喽。”鱼适时地出现，又适时地讥讽她。
“谁说的，瞧不起熊，哼。”
小熊矢口否认，忍受着冰冷的气息，小心绕过漩涡的根须，继续往对岸走过去，湖水避之不及，纷纷褪开，落在湖底的脚印，一步又一步。
直到眼前出现一个个小木桩，分成两排，延绵往前，看不到尽头。
“这些桩子是那只狐狸打下的，湖面没变宽时，他在这里建了一座小桥，我寻思着他是会游泳的，何必多此一举呢。后来天罚降临，急躁无理的水流把桥冲散了，只留下这些桩子，功夫白费、一切徒劳喽。”
鱼夸张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小熊突然觉得他好烦，不理他，顺着桩子的轨迹往前走，水下世界时间没有概念，仿佛过得很慢，心中做了无数个决定，舞台启幕，无数个剧场，无数处铺垫伏笔，无数条结尾，已经过了湖心浑然不觉。
随着脚步慢慢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树的躯干残骸，淤泥覆盖其间，水流涮过去，巨大的根须牢牢抓住湖底，居然还没死？
不用鱼多说，小熊就判断这是那棵被淹没的苹果树。来不及感叹，她又往对岸逼近，冰凉的感觉渐渐变淡，水也慢慢变浅。
直到头浮出湖面，不安的心舒缓下来，回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很远，湖面比想象中还要宽，对岸是一片洼地，哗啦啦的浪花花瓣撞了过来，吻在身上，像是依依不舍。
小熊很开心地上了岸，问鱼接下来怎么做，怎么找到狐狸。
“这个洼地有一种动物叫鳝鱼，黄色的，有点像蛇，但不会咬动物，很善良，也热情，你别怕她，她活动在附近，应该会了解一些动物的踪迹，你可以找到她问到想要的消息。不过，这个洼地什么动物都有，你要学会分辨好坏，尤其是一个刚从井里跳出来的老青蛙，他的丧气话你千万别信，嘲笑的话也不要放心里。”语重心长，鱼絮絮叨叨起来。
小熊大约也许听了进去，说：“哦，谢谢你，鱼先生，喏，我把鳞片还给你。”
“你别乐观，先别急着还给我，说不定还要回来的。”
小熊被逗笑了，缓过来说：“好呀，白得一件宝物。”
“再见。”
“再不见才好呢。”
“哈哈。”鱼没多说什么，尾巴迅捷地拍打着水面，霞光变淡，夜幕降临，随着泡泡慢慢融化掉，鱼也消失在湖面，没了踪迹。
等到小熊离去许久，鱼才又冒出头，呆呆地自言自语：
“让地球上所有的动物都一起幸福终归是不可能的。熊也好，狐狸也罢，我虽然不再相信爱情，不过我也想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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