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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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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一条爱上沙漠的鱼。

    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跟沙漠在一起,不分离的那种。

    湖里别的鱼都笑他,说别做梦了,鱼儿怎么能去沙漠呢,这岂不是找死么?大家都不看好他。

    鱼儿也挺灰心,不过还是有点不服气,他游到湖岸边,请教一只单身多年的老蟾蜍爷爷,大家都称他为爱情专家,也是公认的鱼生经验比较丰富的长者。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灰头胖脸的姑娘,吃过许多种类的天鹅肉,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蛤蟆。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却只能白白地想起爱情还在时的模样,唉,世间最装X也最傻X的事莫过于此。”

    小鱼还没把问题说清楚,老蟾蜍爷爷就大发感叹,光秃秃的脑袋、脸上的褶皱和花斑都感觉精神了起来,眼角还挤出了感动的泪光。

    “爷爷,你这些话我好像从哪里听过?记不清了,上次貌似也有一个傻X在装X时也说了这句话。”小鱼眨了眨眼睛,吐了几个淘气的水泡出来。

    “……”

    “爷爷,你刚才说爱情的模样,我没见过,是长什么样呢。”

    “爱情的模样,让我想想。”

    一分钟后。

    “就是想着你喜欢的Ta,把所有遇上的能想到的美丽故事都贴上她的名字,你知道梦想么,孩子,能让你向往着远方的同时又想去有Ta的地方,那就是爱情。”蟾蜍爷爷摸着鱼儿的脑袋,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

    “孩子,如果你真的爱上了沙漠,天无绝鱼之路,鱼定胜天,去想办法吧,也不能盲目,你要多想想Ta能不能了解你,能不能了解你的爱,如果你错用情了,你千万要坚强,收起你的悲伤,你的多愁善感,还有你满是伤痕的心,静静等待下一个但愿是对的Ta。”

    “爷爷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我觉得爱情真好,是只想多不想少的那种好,我超喜欢Ta。”小鱼听了老蟾蜍的话,重拾了信心,决心为了梦想奋斗终生。

    于是鱼儿每天都在练习肺部呼吸,也练习爬行,爬行是师从黄鳝姐姐学会的,黄鳝姐姐很热心,也为这条痴鱼感动。鱼儿用胸肌(胸鳍)和腹肌(腹鳍)控制方向,背鳍、臂鳍和尾鳍用来保持身体平衡,很是不容易,鱼儿有时候太辛苦也会想放弃,不过这时心里就会有个声音说爱他并让他坚持下去。

    湖离沙漠太远了,就像湖中的水距离天上的云那么远,鱼儿每天只能爬很短的距离。鱼儿仿佛感受到了沙漠热情似火的回应似的,不停努力地赶路已然成了习惯。

    一步两步,呆呆的步伐。晴雨难测,道路是脚步多,尽是鱼儿的路过的痕迹,他并没有停留。戴月披星地赶路,鱼儿也见识了路途中的花花草草,潮起日落,绿洲沙漠,风霜或彩虹,落魄或是幸福,一张张的面孔微笑着哭泣着,然而这都鱼儿无关,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也不知道略过了与鱼儿无缘的故事。无论是甘之如饴的泉水还是伤鱼入骨的荆棘,这些都是鱼儿的意外的意料之中。

    一路上,鱼儿在蘑菇伞下避雨时还遇上了一见如故的好朋友,一只天底下最倔犟的乌龟,她叫陶陶,爬得很慢,她告诉鱼儿她想去参加狮子王二十八世的婚礼,“我会准时赶到的!”她说着口头禅,暗示着自己也或多或少鼓舞了鱼儿。遗憾地是陶陶要去的地方是森林,鱼儿只得不舍地告别了她。

    “你们看,有一条会爬的鱼呢。”大嘴巴乌鸦瞎嚷嚷几句,就把这个新闻传开了,一时间好多看热闹看笑话的动物们都凑过来了,有不懂琴音的牛,拉磨技穷的驴,从井里跳出来的青蛙,刚骗到老虎自觉威风的狐狸,唱歌的黄莺和跳舞的燕,还有狼用前腿、狈用后腿,追着一个跑得飞快的兔子往这边赶。

    动物们都害怕跟大家不一样,都不想成为异类,内心不甘平凡,却又有着偏执的负担。这不,有了一条稀奇的鱼,大家又有乐子了。

    “你们看这条傻鱼,爬得就比蜗牛快一点而已。我先睡一觉让他先走二十分钟我都能追上他。”停下看热闹的兔子说。

    “也不知道沙漠有什么好,你在水里活得好好的,沙漠就是一把火,燃烧起来你连灰都找不着,怎么非要爱上不该爱上的东西呢,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鱼脑袋发热。”老牛叹气地说。

    “老伙计,你看我脑袋多清醒正常,我什么都不会,也没有想过要什么狗屁的爱情,你看我过得多快活!嘿。”驴接过话头。

    “那个沙漠肯定很漂亮,虽然劳资没育见过她的模样。劳资在井里看过两千多本人类顶级恋爱秘籍,其中一千三百二十七本都写了雄性动物最喜欢的雌性普遍类型——身材好,脸蛋俏,又风骚又正经。这条鱼这么坚持不就是贪图美色么,要是不漂亮傻子才会这么傻,动机大大滴不纯。”青蛙扶了一下眼镜,夸夸其谈。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我跟老兄所见略同,这也不是什么好鱼,好鱼应该老实本分,才不会追求他不应该追求的东西。鱼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追求着难以得到的东西,鱼啊,认识你自己!…你看我就喜欢吃肉,从来没想过要吃屎。”狼和狈子追了好久的兔子,累的不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

    “新年好,风景旧曾谙。四季更替久违人,别来无恙放心上。”

    好心的松鼠们收留了赶路的鱼儿,还在树洞里唱着歌,庆祝着新年。鱼儿快要踏出草地之前,一场大雪铺了下来,身后的足迹,来时的路都被掩盖了。鱼儿冷的要死,在雪地里发抖,幸好一个小松鼠路过带回来了她家。

    松鼠一家特别好客,拿出存仓的松子和浆果盛情招待,还疯狂给鱼儿倒果酒,好多食物呀,简直是一场盛宴,鱼儿吃得真香,松子有点苦,浆果有点甜,酒有点酸,不过还算是宜口美味,也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怎么样,鱼儿边吃边想起了沙漠,以后也带Ta来小松鼠这里大吃一顿好了。

    松鼠爸爸带着小松鼠唱着歌,歌词却让小鱼似懂非懂,什么凄风冷雨什么几番迷离呀,我怎么没感觉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鱼,傻鱼倒是有着盲目的自信。

    松鼠妈妈帮鱼儿把衣服洗了又缝了缝,这本来一身的银光白衣,鳞片都掉得差不多了,这里烂一个洞那里烂一片,上面还沾着从荆棘路过时刮出的血迹,衣服也很脏,全是灰和泥,慈爱的松鼠妈妈又热心又善良,还不免为小鱼的经历感动。没心没肺的鱼儿躺在松鼠家的大床上却做起了梦来,这小家伙好久没睡得那么安稳了。

    雪融化了,春天又来了,小鱼也要出发了。十几天下来,松鼠一家都挺不舍的,多愁善感的小松鼠妹妹还泛出了泪光,拉着小鱼的衣角不让他走。

    “灵儿,别不懂事了,放开手啊,你让小鱼哥哥早点走也能早点到。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找你玩,你现在勉强地留他,说不定就做不得朋友了。你不是最喜欢听小鱼哥哥讲故事么,上次讲到一条蚕和一条毛毛虫的故事,哥哥不是还没讲完嘛,下次回来补上,还会给你讲更多的故事,你还不知道你小鱼哥哥就是自带话匣子出门的鱼。你在家里等他回来,要开心,不要哭了。”松鼠妈妈拉开了小松鼠,苦口婆心地劝着哭成泪花的她。

    鱼儿刚走出几步,小松鼠就从家里跑(跳)出来叫住了他。

    “小鱼哥哥,诺,送给你。”小松鼠拿着一条松果壳串成的项链,眼角还没来得及擦去泪痕却又可爱地笑了起来。

    “额,谢谢你,妹妹你真好z”小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傻乎乎地、一个劲地夸小松鼠。

    “小鱼哥哥,我给你戴上吧。”说着就把项链戴到了鱼儿的脖子上,还一直盯着小鱼大大的眼睛,让鱼儿怪不好意思的。

    “小鱼哥哥,你的眼睛就像珍珠一样,我都分不清了,真漂亮,难怪大家总说‘鱼目混珠’,鱼的眼睛就是好看。”

    “小鱼哥哥,如果你回头,一定记得要来找我哦,我在家里等你。”

    ……

    一路上,有陶陶还有松鼠一家这样的朋友真好,鱼儿心里想。然而不免又想到难以消受的东西,唉,只能怪自己的心太小,仅仅住得下一个小鬼头,门一旦关上,小鬼头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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