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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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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绵几千里的雪从天上飘落,覆盖了整个彩云国南部的森林,为了过冬,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收集食物,小熊在家里觉得非常无聊,呆呆地看着窗外。

    道路都被积雪掩埋了,鸟儿们不见了,不叫了,其他小动物也不再活动在周围了,银装素裹,万籁俱静,仿佛这个世界就剩下了小熊一家。

    木屋前的雪地上还留着脚印,这是孤单世界的访客记录,昨天,小兔子给她家送了一大袋奶糖,小松鼠也带来了十几颗松果,只有小猴子带了一张嘴来。

    雪地上,兔子和松鼠留下的脚印就像花一样,她们走出了一条花径来,只有小猴子的脚印没有什么想象力,脚掌如手掌,一听到有东西吃,跑得飞快。

    如果是狐狸,他的脚印是什么样的?

    小熊不禁胡思乱想,思绪纷飞了起来:

    湖边会不会也下雪呀?

    他过得怎么样呀?冬天吃什么呀?

    会不会交到一些新的朋友,把我给忘了?

    他还会在等我回去找他玩吗?

    ……

    小熊有时觉得自己很幸福,有好多朋友,大家生活在一起,总不会感到孤单寂寞,有时又觉得生活平静地激不起一点水花,要是能像其他小动物就好了,鱼虾会游泳,乌龟两栖跑,小天鹅南来北往、到处旅行,好羡慕呀。

    小熊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总觉得自己小,这不准那不准了。小熊偶尔叛逆地想,湖对岸也没有什么坏动物呀,反而还有好吃的苹果和好玩的狐狸。

    从湖边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小熊和大家一样,都很怀念外面的世界,小松鼠偷偷告诉她,后来她遇见了那只爱上沙漠的鱼。

    “他的眼睛就像珍珠一样,我把我最喜欢的果壳项链送给了他,但是他没有留下,走了。”小松鼠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小熊赶紧安慰她:

    “他会回来的。”恍惚间,却想起自己与那只棕色的狐狸之间的约定,也许他真的会等我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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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雪交融,冬去春来,寂静的小木屋周围又热闹起来,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散,花儿开得烂漫,草木吐出新芽,漂亮的孔雀炫耀着自己的新衣裳,小燕子穿花衣,回到了这里,鸟兽虫声声声入耳,森林大地开始复苏,绽放了生机。

    “知道啦,我会记得回来的。”

    风把云吹走,晴空万里。告别了妈妈的絮叨,小熊一行动物又出发去旅行了。这一次她们走的更远,见识的东西也更多,一望无际的草原,壁立千仞的大山,潮起潮落的海洋,长颈鹿、大鲨鱼、椰果、梨子、美丽的花、惊艳的彩虹、划过天际的流星……

    小熊遇见了很多小伙伴,也告别了许多小伙伴,她的步伐没有停留过,这些日子的经历就像一个很长的梦,恍如隔世的旁观者,领略着梦幻的故事,留下了足迹却没留下心。

    兜兜转转,直到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旅行地,炎热的夏天,老榕树附近的螳螂、知了、老鼠和乌龟正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十、九、八……一,你们藏好没,我要来找你们啦。”小老鼠面朝榕树,眼睛眯成一条缝,毛茸茸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知了藏在榕树的第二条枝干的树叶里,屏住呼吸,不敢发声;螳螂藏在散落一地的榕树胡须里,小心翼翼地留出一条缝朝外面偷看;小乌龟缩了四肢和脑袋,躲在树上的鸟窝里,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

    小熊静悄悄地来到小老鼠的身后,蒙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你是小熊,快放开我,你捂到我鼻子了,我都不能呼吸了。”小老鼠摇晃着身体,抱怨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呀。”小熊哈哈一笑。

    小老鼠表情落寞起来,说:“这里是个孤岛,没有外人会来了。只有你,我的朋友,谢谢你想起我。”

    “孤岛?”

    小老鼠没有急着解答,朝附近喊了喊:“我的朋友过来了,先不玩了,大家快来出来看看客人。”

    “这鬼地方也有鬼过来啊。”先闻其声,然后螳螂倏地跳了出来。

    不一会,知了飞了下来,小乌龟也缩着身子滚了下来。

    “你就是那只走得慢但是又很倔强的乌龟啊,你叫什么名字呀,听说你去参加什么狮王的婚礼了,来来回回那么远,真佩服你的毅力。”小熊试图搭讪。

    “过奖了,我叫琪琪,你是小熊吧?”小乌龟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小熊。

    “你认识我?”

    螳螂说:“这里的动物都听闻过你的故事。”

    “是的,我们都知了。”知了接上话茬。

    “什么故事啊?”

    “你和狐狸的事啊。”小乌龟、螳螂和知了异口同声。

    “小老鼠你个大嘴巴!”小熊羞赧起来,责怪老鼠乱说话。

    “嘻嘻,不怪我,这得怪你,你一直没来,那只狐狸就在对岸等你,等了你好久都没走,然后大家问起这件事,我就说了。”

    小熊慌乱起来,有点不敢相信。

    “我不是让你告诉他我回家了嘛,怎么还在等?”

    “不晓得,也许他觉得你会回来的吧。”

    “哦,那他现在还在嘛。”

    “不晓得,有时在有时没在吧,前几天还看到他呢。”

    “哦。”

    “你看看湖面。”老鼠提醒她。

    小熊有点恍惚,迈着步子就往湖边走去,湖面已经宽了非常多,湍流不息,就像一条江一样,她沿着岸边走了很久,也没找到印象中的苹果树,心中有点不耐烦。

    小老鼠跟在后面解释:“自从那条鱼回来后,湖面就变宽了,水也变得很深,很多陆地都被淹没了,那棵苹果树也没能幸免于难。”

    “那只爱上沙漠的鱼果不其然被抛弃了,差异太大了,这样的感情是不长久的,可惜了他,他原是我们这最活跃最乐观的,现在天天潜在水下,不肯出来玩了。”螳螂叹了一口气。

    知了也感慨地说道:“他回来的时候一身是伤,身上的鱼鳍都烂了,鳞不剩几片,沾满了血。听说他触怒了光棍神,受到了刑罚和诅咒,后来这边的天气就变得恶劣起来,雨季接着雨季,中间难得晴一次,充沛的雨水使得湖泊变宽改道,蜿蜒数倍之长,榕树周围这块土地成为一个江岸半岛,很多动物都受不了这种天气,搬离了这里。”

    “哦。”小熊怏怏的,仿佛什么都不感兴趣一般,空落落的。

    过了一段时间,小熊又好似有了勇气,问他们:

    “我不会游泳,你们谁能教我游泳吗?”

    “恐怕不行,现在水又深又急,没有谁可以游过去。”小老鼠沮丧地回答。

    “琪琪你也不行吗?”知了看了眼小乌龟。

    小乌龟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嗯,水太深了,我把握不住。”

    “好吧。”小熊突然变得沮丧起来,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所幸小乌龟又提了一嘴:“不过,你可以找找那条鱼,也许他有办法教你怎么去对岸。”

    小熊的眼睛绽放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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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又深又宽,大家帮助小熊在岸边扯着嗓子喊,却一直没有回应。

    琪琪说,想主动找到这条鱼很难,只能等他出现了,可是他只会在雨季的傍晚时,才有可能冒头。

    于是小熊决定等,等了七八天,在坚持的悬崖边,终于等到了大雨,可是鱼并没有出现,急躁的湖水汹涌澎湃,热情的雨也没有停下的迹象,直到第二天的傍晚,鱼儿在湖岸的一个转角处跳了出来,随后浮在水面,摇曳着尾巴,朝水面吐着泡泡。

    这只鱼没有鱼鳞,这正是小熊要找的鱼,小熊想开口喊他,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喊:

    “鱼先生!”

    鱼好像没听见似的,曳尾湖中,怡然自得。

    “鱼先生!鱼先生!”小熊喊的音量更大了,急躁的湖水汹涌澎湃,热情的雨也没有停下的迹象。

    鱼停住了吐泡泡,偏过头朝小熊看来,小熊打量着他红色的眼睛,心想:这也不像珍珠啊。

    “你找我干嘛。”

    “我想过岸,听说你有办法,是不是真的啊。”

    “我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大家都是远离这里,怎么你还要过去?你就不怕对面也是孤岛吗?”鱼晃动着鳍,眼珠转动。

    “我一个朋友住在对面,我想找到他。”

    “谁?”

    “一只狐狸。”

    “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眼睛,鼻子,毛发?我看看我有没有遇见过?”

    “噢,”小熊迟疑了,“我记不清了,可能是褐色的也可能是黑色的狐狸,眼睛应该不是很大。”

    “你这什么都不记得,怎么找得到他,这世间那么多狐狸,谁是你要找的那个啊?”

    “不是的,他对我说过很多话,他肯定记得我的。”

    “那你记得他说了什么话吗?”

    “我记得,他说过他等我回来。”

    “就这一句?”鱼突然讥诮地问。

    “嗯。”小熊的脸有点发烫。

    “唉,也不晓得你们年轻动物是怎么想的,要是真的很重要,就不应该让他久等啊。”鱼感慨道,一个个气泡浮出水面,又破裂开来,过了许久,鱼才又继续说:

    “我回来时遇到一只棕色的狐狸,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只,他每天中午的时候都会来到一棵苹果树边,有时也会下水抓鱼,技术生疏,笨笨的,抓了很久也抓不到几条鱼,抓到了并不吃,只是抓着玩,像是在练习似的。”

    小熊忽然变得很激动,抓到线索追问:

    “就是他,鱼先生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也不知道,后来这个湖涨水了,你应该听说了吧,我被诅咒了,我哭红了眼睛,一路留下的眼泪招来了连绵不断的雨水,这里幸福的平衡被打破了,陆地也没淹没了好多,好多以前的邻居们都离开了这里,唉,都怨我。”

    “为什么会被诅咒呢?”

    “因为我一介凡鱼之躯差点撼动了亘古不变的恋爱天条。”

    “蛤?”

    “听我仔细道来吧,也许你听完就不想去对岸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