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杏林春暖 > 第49章 当破腹取子

第49章 当破腹取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变态皇上走了,临走还瞧了瞧林杏有些红肿的小嘴,凭良心说,变态的水准不低,即便林杏都差点儿缴械投降。

    林杏从来都认为男人的魅力有百分之七十都在于床上的表现,床上表现出色,其他方面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显然,变态是个相当身经百战的选手,没怎么样呢,只亲了一下,就亲的林杏血脉喷张,女性的荷尔蒙空前兴奋,以至于热血汇聚而下,月信如决堤之水。

    送走了变态,林杏低头一看,果然裤腿儿上有点点血渍,亏了是晚上,要是白天没准就露馅了。

    换了裤子,收拾妥当,一抬头却见刘玉站在门口定定望着自己,一张俊脸隐在灯光中有些莫测:“你站在门边儿干什么,大晚上怪冷的。”

    刘玉没动,半天开口道:“你跟皇上也亲嘴了?”话里有浓浓的酸意,林杏这才后知后觉,这家伙吃醋了。

    林杏可是知道吃醋的男人,没什么道理可讲,耍赖打岔甜言蜜语最能混过去,想到此,光着脚就跳了下去,跑过去一窜挂到他身上。

    果然,刘玉下意识抱住她,看着她光裸的脚,皱了皱眉:“刚好些,也不知在意着,光着脚就地上跳,着了凉回头又该闹肚子疼。”

    林杏吃吃笑了起来:“我不是怕我家玉哥哥生气吗,一着急就忘了。”

    玉哥哥?刘玉低头看着她:“我记得之前你叫我死太监的。”

    呃……林杏目光闪了闪,圈住他的脖子:“那不是过去吗,现在我想叫你玉哥哥,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我再换一个,刘哥哥,刘玉哥哥,刘玉好哥哥……”

    刘玉俊脸微红,把她抱到炕上,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脚,低声道:“玉哥哥。”

    林杏嘴角翘了起来,好容易哄好了,却见他又盯着自己的嘴,生怕又想起刚才变态亲自己的事儿,闹脾气,凑了过去:“其实,除了玉哥哥,其他人我只当是被猪啃了。”

    饶是刘玉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张嘴最是能说,死人都能说活了,嘴上说被猪啃了,心里不定怎么想呢,刚我瞧着,你可没半分不乐意的样儿。”

    林杏看了他一会儿:“玉哥哥我当他是猪,可这头猪也是皇上,我要不虚与委蛇,这头猪一发飙,我的小命可就悬了,你说这种状况下,我是让闭着眼让猪啃一口还是宁死不屈呢。”

    刘玉哼了一声:“少跟我耍嘴皮子,我去给你拿水漱口。”说着推开林杏出去了,不一会儿提了一个老大的铜壶进来,倒了一碗递给她。

    林杏没辙,漱就漱吧,可漱到第三碗的时候,林杏扛不住了,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刘玉:“再漱,我这嘴里可都秃噜皮了,差不多了吧。”

    见刘玉沉着脸不吭声,林杏眼珠转了转,放下碗,腻了过去:“玉哥哥,我倒是有个法子,比漱口有用多了,你既然这么在意,不如给我消消毒……”说着小嘴直接贴在刘玉唇上……

    林杏一直觉得刘玉是个好学生,可惜残了,要不是太监,好好教教,绝对是个出得厅堂,下的厨房,进的卧房的三优男。

    比起变态皇上霸道而充满色,情的吻,刘玉的吻温柔细致,也让林杏觉得舒服许多。

    两人亲一会儿,停一会儿,腻歪了半天,终于把刘玉哄高兴了,林杏也困的哈气连天。

    刘玉打热水给她泡了脚,才让她睡,林杏都睁不开眼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刘玉坐在炕边看了她许久,摸了摸她的眉眼儿,喃喃道:“明明一样的眉眼儿,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刘玉如今都想不起她之前的样子了,脑子里记着的,想着的,念着的,都是眼前这张脸,睡的时候文静了许多,有些女孩子样儿,醒了却机灵古怪,一肚子心眼儿,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谁都别想在她手里讨得便宜,是什么样儿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性子,他实在想不出,却也不想去追究这些,对他来说,这样的她就是最好的。

    站起来把旁边染了血的裤子,拿出去洗了才回来,刚躺下睡着的小丫头一骨碌就靠近他怀里,手脚并用的攀着他,小嘴咕哝了一句听不懂的话,刘玉微微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闭上眼睡了,唇角微弯,绽开一个浅淡而幸福的笑容,煞是动人,只可惜只有窗外的月亮娘娘能瞧见了。

    林杏是睡了,皇上却睡不着,从御药房回了乾清宫,一想到亲小林子的事儿就浑身燥热。

    成贵端了茶进来,见万岁爷精神的很,不禁道:“万岁爷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安置了。”

    皇上挥挥手:“再等等。”

    成贵瞄着万岁爷的神色低声道:“万岁爷,好男风虽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万岁爷,到底还是阴阳相济方能得子,小林子再好,也是个奴才,万岁爷纵然喜欢他,也不能太过冷落后宫的娘娘们,况且,老奴着实有些不明白,万岁爷之前并无此好,怎么偏就对小林子这般上心。”

    皇上:“朕也想不明白,虽男风在大齐不算新鲜事儿,但朕倒不大喜欢,可朕虽然知道小林子是太监,却总不知不觉把她当成女子,尤其今儿,朕亲他的时候,并无半点不适,抱着她的身子,觉着比女子还要温软舒服,成贵,你说小林子会不会就是个丫头?”

    成贵愕然:“万岁爷,您这是太喜欢小林子之故,小林子十一进宫净身,内侍监有着详细的记档,万不会出错。”

    皇上叹了口气:“朕知道,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成贵心里倒活动了,万岁爷明明心里还是喜欢女子,或许自己可以找个人来分分万岁爷的注意力,小林子再好也是个太监,偶尔为之还说得过去,万岁爷要是真魔怔了,可是麻烦。

    再说,小林子明明昨儿还不乐意呢,今儿怎么就想通了,以自己对这小子的了解,这小子绝不是个一会儿一变的,主意正着呢,弄不好,这招儿使的就是拖字诀,不然,今儿晚上都亲上嘴了,哪还会以什么不足之症当借口,让万岁爷容他三个月。

    这不足之症,万岁爷信,自己可不信,她也不是童女,就是个太监,足不足有什么关系,难道三个月就能长成吗,更何况,他一个小太监,便长得再足,还能长出女子的东西来不成,着实可笑。

    故此,成贵疑心小林子不定惦记什么呢,而且,这小子太精,如今在宫里都混的风生水起,回头万岁爷再宠,这宫里还招的开他吗,不定怎么折腾呢,还得给万岁爷找人。

    这一想倒是想出了个人来,前儿储秀宫的秦嬷嬷领着新进宫的小宫女过来让自己过眼儿,倒是有一个,记得叫瑞儿的小宫女,生的细眉细眼,乍一看,有小林子几分秀气劲儿,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打铁就得趁热,今儿万岁爷被小林子勾起了心思,这时候往跟前送人,没准就成了。

    想着,便悄悄退出暖阁,叫了个小太监过来在耳边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人就带到了侧殿,成贵瞧了一眼,穿的极为轻薄,跪在地上,冻得直打哆嗦:“奴婢瑞儿给总管大人请安。”

    “抬起头来,让咱家瞧瞧。”

    瑞儿不知是福是祸,心里着实害怕,哆嗦着抬起头,眼睛却不敢看成贵。

    成贵就着廊下的灯仔细端详了片刻,不免有些失望,一打眼,眉眼儿倒是有三四分像,可神韵却差得远了,记得自己头一次见小林子的时候,那小子可没说怕过,一双眼滴溜溜转悠着,瞅着就精神。

    不过三四分像,也难得了,再刻意收拾收拾,弄个五六分,说不准事儿就成了,好歹这是个丫头,承了万岁爷的宠,总比小林子强。

    想到此,便道:“多大了?”

    瑞儿抖着声儿道:“回大总管话,过了年就十四了。”她私下听嬷嬷们说过,宫里都不大喜欢用年纪太小的宫女,便刻意往上说了说。

    成贵点点头:“倒还算机灵,今儿就调你来乾清宫当值,你可愿意?”

    瑞儿惊喜的望着成贵:“奴,奴婢,愿,意,只,只是奴婢,规矩还未学的太明白,怕出错。”

    成贵笑了:“御前当差可出不得错,这么着,你既然规矩没学太好,不如今儿就先值夜吧,这个差事简单,小心听着万岁爷的动静便好,若要水,你便倒茶,若起夜,你便伺候着夜壶就成了。”

    瑞儿哪想自己忽然就交了这样的好运,忙跪下磕头:“奴婢谢大总管提携,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总管。”

    成贵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有没有造化,瞧你自己的了,咱家也不过是个引路的,自己机灵着点儿,比什么都强。”叫人领着她下去洗澡换衣裳。

    皇上给林杏勾起了心火,又不乐意招寝后宫嫔妃,夜里自然睡不踏实,成贵不敢掉以轻心,把瑞儿安置了进去,自己在外头守着。

    听着敲了三更鼓,里头有了响动,耳朵贴过去仔细听着,是起夜。

    跟瑞儿一起守夜的还有两个太监,听见动静,忙拢起了帐子,扶着万岁爷坐起来宽衣,瑞儿的差事是捧夜壶,这是成贵刻意安排的。

    寝殿只留了一盏犀角灯,灯光有些暗,皇上一开始还没注意,却一低头瞧见跪在地上捧着夜壶的瑞儿,目光闪了闪:“你是新来的?叫什么?”

    瑞儿不过是刚进宫的小宫女,男人都没见过几个,这一来乾清宫就是这阵仗,自然满脸羞红,头也不敢抬,捧着夜壶的手有些不自禁的抖:“奴,奴婢瑞儿,是乾清宫新来的守夜宫女。”

    皇上瞧了她几眼:“这么瞧着倒是像他。”这一想起小林子,就想起了今儿晚上的事儿,顿觉一股邪火儿窜了上来,挥挥手:“你们都下去,瑞儿留下伺候。”

    两个小太监应声退了出去,守夜的太监一出来,成贵又听了一会儿,听见动静,心知成了事儿,才放了心,暗道,这瑞儿倒是有些造化。

    一夜之间,瑞儿就从守夜宫女变成了御前的充衣,这充衣的品级在后宫里算最低的,却也是皇上的女人,就是给那些御前伺候得幸的宫女预备的,乾清宫里的奴才都称瑞充衣,算是一步登天了。

    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林杏耳朵里,刘玉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她听,一边儿说着,还一边儿瞄着她。

    林杏又不傻,自然知道这家伙是试探自己,这男人不管是不是残了,吃起醋来都不可理喻,就因变态亲了自己一回,刘玉就不时疑心自己喜欢皇上。

    林杏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态,毕竟皇上是这宫里唯一的男人,还是这个世界最有权有势的存在,加上刘玉本身的特殊情况,疑心自己也情有可原,只不过自己是真没把变态当回事儿。

    听刘玉说完,反而高兴了,一把搂住刘玉:“这下好了,有人顶包,变态皇上就不会再盯着我了,我跟孙济世越好了,明儿去生药局瞧瞧去。”

    刘玉一愣:“咱们能出宫?”

    林杏把手里的两个腰牌晃了晃:“如今我可是御药房大总管,去生药局勘察勘察生药采办的情况,有什么不成的,这事儿宜早不宜晚,既然孙济世应了,就得赶紧办,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咱们也逛逛去,话说我还没出去逛过呢。”

    刘玉有些踌躇:“你的身子……”

    林杏挥挥手:“好了。”

    刘玉更有些担心:“这才几天怎么就好了。”

    林杏笑了:“都四天了,放心吧,你忘了我就是大夫,快去准备,对了,一会儿你去顺子哪儿把我放在他哪儿的东西都拿过来,还有那些金锭子,明儿咱们先带些出去。”

    刘玉脸色一喜:“你真想出宫。”

    林杏白了他一眼:“那当然,在宫里待着跟坐大牢有什么区别,自然要出去的。”

    林杏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缠着刘玉问了许多无聊的问题,例如外头的房子都什么样儿,都有做什么买卖的,大街上有没有美人可看,有没有好吃的等等。

    好在刘玉耐心极好,她问什么就把自己知道的跟她说,不知道的就摇头,两人躺在被窝里,说了半宿才睡。

    一大早,刘玉倒是起来了,林杏却怎么也叫不起来,醒了也闭着眼耍赖,刘玉笑的不行,把她硬拖了起来,套了衣裳,洗了手脸,这才醒了盹儿,出宫奔着太医院去了。

    大齐的六部衙门大都在前门一带,太医院也一样,生药局虽隶属太医院,管事的却是礼部的人,林杏也弄不明白这种官员体制,倒是从孙济世的话音儿里听出来,生药局的管事张思成虽是礼部的人,张家却也是医药世家出身,本想进太医院却未过考核,便从礼部谋了生药局管事的差事。

    孙济世这老狐狸,绝不会平白无故跟自己说这么多废话,林杏仔细想了想,这个张思成肯定大有文章,这老狐狸即便给自己指路,都不会明说,生怕落一个捞好处的坏名头。

    林杏是理解不了孙济世这种清高的人,以她想清高就是矫情,真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信谁还能清高的起来。

    前门大街还真比现代都热闹,逛着这里,林杏有种随时都会穿越的感觉,说实话,无论皇宫还是京城,都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格局熟悉,人却陌生,有些像自己一个人忽然走进了古代的电影里,有时她自己都会错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现代活的恣意快活的林杏,还是背负诡异身世,活的异常憋屈的林兴。

    林杏觉得,林兴肯定也不是这个身体的真名,说起来,这丫头真够倒霉的,从生下来就是别人的工具,一天,一时,一会儿,都没为自己活过。

    不过,安记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豪商,就一条前门大街,就瞧见不下十家挂着安记招牌的买卖,酒楼,当铺,首饰铺,古董店,绸缎庄……真是什么行业都有涉足,怪不得刘玉都说安家富可敌国呢,京城都如此,别的地方就更不用想了。

    本来林杏还想好好逛逛,可刘玉说两人身上太监的服饰太过惹眼,林杏低头看了看,这倒是,回头真的弄两身别的衣裳,老百姓对于太监这种存在,从骨子里是鄙视的,却又怕得罪这些人,没了子孙根儿,什么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

    这不能说是老百姓的偏见,就林杏在宫里的见闻来说,不能说都缺德,大部分都不是好人,想拉拢住这些人,只有银子。

    被刘玉催着往太医院走,刚到太医院,孙济世就迎了出来,两人寒暄过往里走,还没进屋呢,就见跑进来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满头大汗,头上帽子都歪了,看见孙济世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孙世伯父,求您救救珍娘吧。”

    孙济世上前扶起他:“贤侄儿快请起。”

    那男子只是跪着不起来,孙济世叹了口气:“思成啊,你我张李两家本就是世交,若侄媳儿是旁的病症,我自然再没二话,立时就去,可侄媳妇却是难产,我真是无能为力,不如贤侄儿再去请几个经验老道的产婆,或许能救侄媳妇一命。”说着若有若无看了林杏一眼。

    林杏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定是生药局的管事张思成,老狐狸孙济世跟自己定今天的日子,必然早给张思成的妻子号过脉,知道今日生产,就是为了让自己帮这个忙,这老狐狸算得到准,只是自己就不吭声,看这老狐狸这出戏怎么往下唱。

    孙济世见林杏不动声色,心里一急拉起张思成:“贤侄儿,林公公的医术不再我之下,若能请动林公公过府,侄媳妇或有一线生机。”

    张思成仿佛看见了救星,对着林杏就开始磕头。

    林杏暗骂这老狐狸会使唤人,琢磨张思成既是生药局的管事,若自己能救他妻子,往后共事也容易的多,再有,自己还真不能眼看着一个女人为生孩子而死,便伸手扶起他:“若张大人不介意,咱家就去瞧瞧尊夫人好了。”

    孙济世忙吩咐下人快去备轿,一行人呼噜噜奔着张家去了。

    落了轿,林杏还不及打量张府什么样儿,就被张思成拖了进去,林杏决定,以后有机会跟张思成多来往,一个古代的男子,可以为了妻子四处求人,还给自己这样的太监磕头,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

    林杏听说过古代许多荒唐事的,因男权社会,女性的地位太低,宗法礼教把女人严严实实的困在后院里,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家里妻妾成群,还可以在外寻花问柳,女人却只能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稍有一丝逾越,就是丑闻,休妻都是好的。

    最变态的就是男女大防,看病都是问题,病了还得隔着帘子号脉,若是生孩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古代根本没有女大夫,产房更被说成是脏污晦气之地,男子不能涉足,故此,古代女子才把生孩子当成闯鬼关,闯过去是运气,过不去就是一个死,异常可悲。

    甚至,男人不在意,更会在妻子怀孕的时候理所当然的纳妾,妻子闯鬼门关的时候,有不少丈夫还在外头喝花酒,这是古代女人的常态,所以,像张思成这样爱妻的丈夫非常难得。

    不过,张家这宅子倒是不小,只可惜瞧着有些萧条,想来之前也是望族。

    一直进了里头堂屋,林杏站住脚跟张思成道:“咱家瞧病可不光号脉,还要瞧瞧产妇,若张大人介意,咱家也不勉强,这就回了。”

    张思成在生药局不少年了,自然知道,就是宫里的嫔妃生产,太监都是在一边儿伺候的,自己在意什么,便道:“劳烦公公了。”

    救人要紧,林杏也不跟他废话,叫人打了水,仔细洗了手,进了产房。

    一进去就见好几个产婆围在炕边儿上,有的推肚子,有的按着腿,大喊着用力夫人用力……这哪儿是生孩子,看着跟上刑差不多。

    产婆见进来个小子,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进产房来了?”

    林杏理都没理,跟旁边的管家婆子道:“让她们都出去,再让他们接生下去,你们家夫人真会一尸两命。”

    管家婆子知道这位是宫里的,是老爷请来的高人,忙把产婆带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夫人跟前的婆子帮忙。

    林杏先看了看产妇,只见气息微弱,别说生孩子,叫疼的力气都没了,伸进产道摸了摸,产道开的不够,而且胎位不正,怪不得生不下来呢,叫婆子用热毛巾给产妇擦汗,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张思成一见她忙道:“内子可有救?”

    林杏:“尊夫人胎位不正,若早些时候想法儿正了胎位,或可顺利生产,如今产道未开,而母力已乏,可先用独参汤接力。”

    张思成忙吩咐人去熬独参汤。

    孙济世道:“若产道未开,只怕独参汤也无济于事。”

    林杏看了他一眼:“依着孙大人该如何?”

    孙济世苦笑一声:“若在下有法子救侄媳妇,今儿也不会劳动林公公跑这一趟了。”

    林杏笑了一声,看向张思成:“若想救尊夫人,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张思成顿时有了希望:“公公请讲。”

    林杏:“破腹取子。”

    林杏一句话屋里人都变了颜色,张思成脸色灰白,踉跄着后退一步:“林公公跟在下说笑呢,这破腹取子,安有命在。”

    林杏:“你若信我,虽无十成把握,也有七八成,能救你妻儿,若不信我,也不用再费功夫了,给尊夫人预备后事吧,咱家告辞。”说着就往门外走。

    张思成急忙拦住她:“公公且慢,我,我信公公,公公尽管施为。”

    林杏却道:“那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有万一可跟咱家无关。”

    张思成立刻就明白过来,叫人取笔墨纸砚,挥笔写了具结书,言明他夫人生死有命,若有闪失与林杏无干,签字画押,交给林杏。

    林杏叫刘玉收起来,虽说剖腹产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可这里不是现代,没有现代的手术条件,所以,林杏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才用话逼着张思成写下具结书。

    自己是为了救人,别回头搭进人命官司里,可得不偿失。

    林杏收下具结书,就让张思成去准备手术所用东西,张思成叫来管家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管家捧了个老旧的盒子进来。

    孙济世一见,不禁大惊:“贤侄儿,这不是你张家祠堂里供奉的先祖遗物吗,如何拿到这里来了?”

    张思成接过搁在桌子上,跪在地上:“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儿孙张思成今日为救珍娘与她腹中孩儿活命,无奈之下动用先祖遗物,也是情非得已,万望列祖列宗莫怪。”说着咚咚磕了几个头,站起来把盒子打开看向林杏:“林公公是高人,您瞧这些可用得上?”

    林杏一看不禁大喜,真是瞌睡就来了枕头,这是一套古老的外科手术用具,玛瑙柳叶刀,平刃刀、镊子、剪子、牛角柄的圆针,最妙还有羊肠线,用蜡密封在瓷罐里,这么多年竟完好如初。

    看来张家的确是医学世家,不然,绝不会有这样的东西,而且张思成坚持进产房帮忙,林杏自然不会反对,本来她就没有男人不该进产房的想法,反而觉得,女人生孩子就得让男人在旁边体验体验,让男人明白,之于他们三秒钟的快,感,对于女人却是生死攸关。

    进了产房之后,林杏号了号脉,用了独参汤之后,脉搏有力了许多,人也清醒了些,睁开眼定定望着张思成:“老爷,救救珍娘,救救咱们的孩子……“

    张思成眼泪都下来了,抓住她的手:“珍娘你放心,为夫一定会救你跟孩子。”

    林杏有些不耐:“少说话,省点儿元气,你张家的祖宗开眼,传下这套宝贝,你们母子死不了,拿针盒来。”

    张思成急忙把针盒打开,看着林杏要在妻子肚皮上扎针,急忙道:“公公这是做什么?”

    林杏翻了白眼:“当然是止疼,不然,这破腹取子之痛,谁能受得住,这几个穴位可暂时切断腹部的痛觉,虽不能完全无痛,也是可以承受的,而且,也要封住血脉,以免失血过多。”

    围着腹部扎了十几针,拿起玛瑙柳叶刀在烈酒里滚过,在下腹部入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孙济世松了口气,却又不禁沉思起来,如今自己所料不错,却更想不明白,林兴一个太监跟谁学的这一身神鬼莫测的医术。

    看了刘玉一眼,不禁道:“有时候老夫真觉林公公是老天爷派下来拯救世人的神仙,有时,却又觉他是再世俗不过的俗人。”

    说着叹了口气:“老夫自己都糊涂了。”

    刘玉也有些出神,即便知道林杏颇通医术,却也没有今天来的震撼,破腹取子,母子均安,这是话本里都讲不出来的故事,却出现在自己眼前,更让他震撼的是,林杏对这些东西的熟悉,仿佛做过千遍万遍一般游刃有余,她到底是谁?

    林杏从产房出来,便有管家婆子要带她去沐浴更衣,林杏摇摇头,只叫打了热水来,把手上沾的血污洗了,便跟孙济世到前厅喝茶,顺道打量了一下周围。

    显然这里是正堂,颇有些年头了,不过,上头却挂着一块不伦不类的牌匾,有些诡异,牌匾上有三个字,回春堂,瞧着倒像药铺的字号,不禁多看了两眼。

    孙济世见她盯着牌匾看,便道:“回春堂在张家手上也有上百年了,老夫与张家乃通家之好,却也只能眼看着回春堂被国安堂挤兑的关了门,不是看了下官的薄面,只怕这回春堂的招牌都保不住,老友饮恨而终,临终遗言便是让思成重开回春堂。”

    林杏眨眨眼终于明白了,这是孙济世这老狐狸给自己下的套,什么清高,狗屁,真清高会把张思成弄去生药局当管事吗,这不明摆着就是徇私吗,估计之前一直等待机会,如今冯国安跟死了差不多,太后恨不能从这摊烂泥里摘出去呢,自然不会再管冯家的烂事儿,国安堂等于黄了。

    这时候,孙济世给自己引荐了张思成,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想自己帮着张家重开回春堂,这一环套着一环的谋算,简直就是连环套啊。

    想到开口道:“回春堂是张家的买卖,想怎么开怎么开,如今太平盛世,圣君临朝,莫非还有谁敢拦着老百姓做正经买卖不成,更何况,开药铺可是做好事儿,只要秉持着医者仁心济世救人,这样的买卖开的越多越好,大人说是不是?”

    孙济世:“思成贤侄儿的为人,想必公公也了解了一二,医药世家,诚信君子。”

    林杏暗笑,心说,有道是无奸不商,若做买卖的都是诚信君子,哪来这么多豪商,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跟孙济世说,孙济世再狡猾,骨子里有些东西也是放不开的,真要谈买卖,还得跟张思成这样的精明人。

    张思成喜得贵子,高兴的不行,叫下人在正堂里摆了丰盛的酒宴答谢林杏的救命之恩,这对林杏算相当尊重了。

    因太医院有事儿,孙济世并未留下,宴席上就只有林杏跟张思成,倒颇为方便。

    张思成拱拱手:“林公公的救命之恩,容在下以后图报。”

    林杏笑了:“思成兄长兄弟几岁,若兄台不嫌弃,莫如兄弟相称。”

    张思成忙道:“那在下可就高攀了。”

    林杏:“听孙大人言道,兄台有意重开回春堂,承继祖业,兄弟有意参一股,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张思成愣了愣:“林兄弟想入股回春堂?”

    林杏点点头:“兄弟知道回春堂是你张家的祖业,外人掺股只怕不妥,不过兄弟要的也不多,我也不是要掺合你张家的买卖,就是想要御药房所进生药的三成利,如此,并不算过分吧。”

    张思成笑了:“林兄弟既然都把话说得这么明,在下也不能含糊,这么着,只要御药房进的生药都出自我回春堂,在下给兄弟四成利,如何?”

    林杏眼睛一亮:“兄台果然快人快语,来,咱们干了这杯。”一仰脖干了杯中酒,站了起来:“咱家也不能白拿你这四分利,这些就当咱家入的股。”叫刘玉把包袱放到桌上,打开来。

    张思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包袱里光金锭子就有十几锭,还有银元宝,若折合成银子,怎么也有数千两之多,看来这位果然是得宠的,不然,这才进宫几年,竟捞了这么多好处。

    见他有些犹豫,林杏道:“你尽管放心,这些东西都是主子赏下,过了明路的,跟你说句实话,搁在宫里,咱家这心里总不踏实,倒不如放在你这儿,想来要重开回春堂也需银子,这些虽不多,好歹也管些用,等以后咱家用的时候,直接找你来拿,也就是了。”

    张思成正愁没本钱呢,当初冯家可是把回春堂整个霸占了过去,自己虽在生药局领着差事,正经的俸禄却没几个,加上御药房被王直跟冯国安把持了这么多年,自己在生药局一点儿好处捞不着,这么数年下来,家里的日子越发拮据,如今也就勉励维持着架子罢了。

    虽冯国安倒台,正是重开回春堂的时机,却苦无本钱,想到什么,忙道:“若是冯国安获罪,国安堂必然牵连在内,如今国安堂的铺面,正是我张家的老号,若是能拿回来便再好不过了。”

    林杏:“冯家背后戳着谁,想必张大人也十分清楚,此事不一定会牵连冯家,只不过,断了御药房的供奉,想必冯家的国安堂也撑不久,兄台不如找人盯着些,一旦有信儿,找人买回来,不就结了。”

    张思成一琢磨对啊,可不嘛,这么多年都等了,几天还等不得吗。

    林杏惦记着去瞧瞧慧妃送自己的院子,便起身告辞,张思成以为他着急回宫,也不敢再留,一直送到府门外,看车轿子去远了,才回去瞧自己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