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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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的事，我知道怎么做，不劳李长老费心。”萧肃显然不会忘记面前这人深更半夜的鬼魅之举，“李长老不会是见我受伤，准备恃强凌弱，杀了我吧。”
“我若是诚心杀你，你前天夜里就死了。”李长老拂开他的长剑，拉了个方凳在他床前坐下。
“今夜来，我有话要说。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我就当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他满脸凄凉，不知傍晚出去发生了什么？
“剑阁并不干净。”李长老道。
“天下所有人都知，剑阁不干净。”萧肃回他。
“这个不干净，和人们所说的不干净可完全不同。萧肃，我今晚上见到了周图的妻子。”
周图，名门武林排行榜上第七位，家有娇妻，因其兄长多次欺辱爱人，忍无可忍于半年前投身剑阁。
“阁主三月前公布的退隐名单中，有他。”萧肃略一思索，便想起了此人，四月前，他们一同出过任务。
李长老不听他话，继续道：“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身怀六甲，步履蹒跚，在城中四处打听周图的消息。萧肃，退隐，难道连自己妻子也要瞒着！”
“李长老，我敬你是前辈，所以听你胡说，阁主所为，自有深意，或许是派他做什么隐蔽的任务去了，你如此多话，莫不是东西两位门主叫你这么说的吧！”他的话，萧肃一个字也不信。
剑阁阁主，崇尚武学，除了名门秘籍，根本没有东西能入他的眼，小小周图，即便排行榜上第七又如何，剑阁之中，能人异士，多如牛毛，何况他诚心投靠，阁主怎会为难？
李长老猛地贴到他身前，近得萧肃能清晰看见他满脸沟壑和隐隐泪痕：“萧肃，你可真不愧是那人最忠诚的狗。你不过是如今武功高强，能为他所用，他才对你稍有纵容，你便舔着脸不分是非黑白。”
“总有一天，他会弃你如敝履。”
萧肃沉默不再理他，也不知这李长老出去一个晚上受了啥刺激？
“我跟着那女人出了城，她连路都走不稳了，还在跟路人一个个打听消息，天都那么黑了，她怎么可能找得到！”李长老停了口气。“我本来准备带她回来的，可是，有人来了，你猜猜看，是谁？”
萧肃见他似有许多话非得今晚上说，早已半坐起身，顺着他的话问：“哦，是谁？”
“阁主，哈哈哈，竟是阁主！”
“他一掌就把她杀了！”
“一个不会武功、身怀六甲的女子，他怎么下得了手！”
萧肃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铁青着脸打断他：“黑黢黢的，你当真看清楚了？你怎么确定那人就是阁主？阁主现在，应该在利州城，怎会出现在这里。”
“那一身红衣，那掌法，我怎会认错，我入剑阁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难道我连是不是谷主都分不清吗！”李长老情绪失控，险些大吼出声。
“你小点声，隔壁还有人睡着呢。”萧肃铁可不想这些话被百歌听见。
李长老长吸一口气，方道：“萧肃，离开剑阁吧，剑阁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二十年来，剑阁退隐的人可太多了，少说都有上百，哪个不是举世高手，哪个不是从那以后再无踪迹。”
他问：“萧肃，上百人杳无音信，你当真信吗？”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安静，”李长老哭笑着说：“阁主，杀了他们。”
剑阁之中，秘密重重，萧肃从小便知。但若说阁主杀了那些已经归顺的武林高手，萧肃绝不相信。
杀了他们，对剑阁又有什么好处？
那些人都是剑阁诚心招纳，转头就杀，莫非就是为了精炼剑阁招纳英才的实力？其次，每一批放出的归隐名单，最少都有二十人，阁主当真武功高强至此，能将一众武林高手同时歼灭。
李长老已经起身往门外歪歪倒倒走去了：“明日天一亮，你们就离开仁和堂吧。阁主杀人时，看见我了。”
他下午还在与他们逗笑，此刻却全然一副赴死的悲凉姿态：“萧肃，你若是不能保护那丫头，就离她远远的，否则，周图的妻子，就是她的未来。”
萧肃问他：“我自认与你交情不多，最多也就是大夫与病人的关系，你为何跟我说这些？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告知阁主？”
李长老深深地看着他：“剑阁之中，你是少有的尚有几分良知之人。至于阁主，我亲眼见他杀人，他不会让我活着了。”说完就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良知？
哪里还有什么良知？
他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了活着。
————
萧肃自然没有如李长老所言，天亮就离开。
李长老在门上写了“闭馆”两个大字，一大早就在院中整理药材。
百歌又买了一大袋馒头当早饭，这一次，三人倒是难得的聚在一起共用早点。
李长老嚼了口馒头，脸色有些发苦：“丫头呀，人怎么能天天吃馒头呢，还天天是同一家的馒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能吃点山珍美味？姑娘家家的，太抠可不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不会是没钱了吧，你跟我老头了说，我这多得是。”
边说就起身准备拿钱去。
这李长老，到不知为何，喜欢极了百歌。
百歌叫住了他：“李大夫第一天不是说，这家馒头挺甜的。”
这话，李长老自己都忘了，他当时即便说过，也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倒让她记了真：“你这丫头，心肠自然是最最好的，只可惜，到我要死了才碰见你，若是早些时候，该有多好！”他往嘴里塞了半个馒头，腮帮子鼓鼓囊囊：“不过也好，死之前能见过这么个好姑娘，也不错了。”
萧肃见他全然失态，再无半分平日里嘴毒的模样，出声安慰：“李大夫何必杞人忧天，他不会这么做的。”
李长老根本不理他，只对着百歌伶仃嘱咐：“丫头，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谁也不要信。”
“李维海！”萧肃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喝到。
“吃了馒头就走，离开睦洲城，不要回来了。”他已经拿着馒头往门外走去。
百歌站起身朝他的背影道：“李大夫，等我找到了人，就一起来看你。”
可他的身影已经消融在晨曦之中。
百歌做事素来有自己想法，自然不会乖乖听话立马离开睦洲城。
正午时分，百歌已经拉着一头银发的萧肃招摇过市，逛了几条街，此刻她正拉着萧肃在一间成衣铺子选衣裳。
百歌为他选了一套白色宽袖裾袍，银丝作绣，零散错落些细长修竹。他站在一旁负手而立，恰恰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偏偏他眉角眼梢带了一点红，更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店里的人都直夸他长得好。掌柜夸得极为尽心：“公子可真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百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方向，他银发尽披散，含笑似春风，已然是文人墨客，谦谦君子，闻不见一丝血腥之气了。
面前人，与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再次重合。
只是，记忆中的人，她再也找不到了。
无论她做什么，都找不到了！
萧肃见她先是盯着自己许久未动，后又将目光落在他的后方。莫非她对这件衣服不满意？他转身一看，墙上正挂着一件宽领长袖的淡青色长衣。
萧肃心笑，倒真是她喜欢的模样。
于是他换了衣裳。那衣裳领口极低，露出小半片宽阔的胸膛和一半胸骨，站在她身前，眉眼含笑，带着几分戏谑：“你喜欢，这样的？”
他岁生得高大，真心笑起来时嘴角上扬，恰若桃花夭夭，与春风得意的二八少年无异。
一时间，屋内年轻女子都羞得低了头。
虽然百歌已经见过他衣衫尽退的模样，可如今他半露未露，引人浮想联翩，让人忍不住遐想那肌理分明的胸膛之下，又是怎样一番风景。
于是百歌点了点头。
掌柜却急了眼：“萧公子，这本是为南风小馆的小郎君们做的衣裳，你这一一一、一代大侠，穿着不太好吧。”
百歌问：“你们认识？”
这掌柜本是剑阁中人，许是怕他日后找麻烦，方才阻拦。萧肃道了句：“以前来过。”
那掌柜颤颤地笑：“萧公子要不要染发，小店已经准备妥当，只需半个时辰，定叫公子满意，到了街上，保谁也看不出。”
萧肃每次路过睦洲城时都会来此地将头发染成黑色，只因他家的发膏最是自然持久，如量身定制一般。但是，今日，他并不想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
白色纵然扎眼，可若能博卿一笑，他自然舍得。
百歌见他重伤初愈，于是特地置办了马车，睦洲城距扬州本两天车程，她却整整准备了四天的干粮。
百歌驾车，萧肃就靠在车内软枕上闭目养神。
那种不安的直觉又冒了上来，且越来越强。自己仿佛荒野里的孤狼，正被人紧紧窥视。萧肃终于叫停了马车：“百歌，我有东西落在仁和堂了，我速去取来，你在这里等我。”
百歌并不多心，只道驾车一同回去，却被他以正午拥堵马车不通的借口拒绝了。
他心底已经有了主意：无论李长老昨夜所说，是真是假，都带上他一同去扬州。
仁和堂安安静静，大门紧闭，与周遭人潮涌动截然不同。
他穿过前厅，医馆独特的药香将他紧紧包裹，可他顾不上这些，整个医馆都是死一样的寂静，他步入庭院，庭院中晾晒的草药正向热阳展示自己的身躯。可他觉得冷，炙热的阳光从他头顶直直打下，却无法驱散他心底升起的冰凉。
李长老的尸体，安详地躺在庭院正中。
“我和她的事，我知道怎么做，不劳李长老费心。”萧肃显然不会忘记面前这人深更半夜的鬼魅之举，“李长老不会是见我受伤，准备恃强凌弱，杀了我吧。”
“我若是诚心杀你，你前天夜里就死了。”李长老拂开他的长剑，拉了个方凳在他床前坐下。
“今夜来，我有话要说。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我就当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他满脸凄凉，不知傍晚出去发生了什么？
“剑阁并不干净。”李长老道。
“天下所有人都知，剑阁不干净。”萧肃回他。
“这个不干净，和人们所说的不干净可完全不同。萧肃，我今晚上见到了周图的妻子。”
周图，名门武林排行榜上第七位，家有娇妻，因其兄长多次欺辱爱人，忍无可忍于半年前投身剑阁。
“阁主三月前公布的退隐名单中，有他。”萧肃略一思索，便想起了此人，四月前，他们一同出过任务。
李长老不听他话，继续道：“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身怀六甲，步履蹒跚，在城中四处打听周图的消息。萧肃，退隐，难道连自己妻子也要瞒着！”
“李长老，我敬你是前辈，所以听你胡说，阁主所为，自有深意，或许是派他做什么隐蔽的任务去了，你如此多话，莫不是东西两位门主叫你这么说的吧！”他的话，萧肃一个字也不信。
剑阁阁主，崇尚武学，除了名门秘籍，根本没有东西能入他的眼，小小周图，即便排行榜上第七又如何，剑阁之中，能人异士，多如牛毛，何况他诚心投靠，阁主怎会为难？
李长老猛地贴到他身前，近得萧肃能清晰看见他满脸沟壑和隐隐泪痕：“萧肃，你可真不愧是那人最忠诚的狗。你不过是如今武功高强，能为他所用，他才对你稍有纵容，你便舔着脸不分是非黑白。”
“总有一天，他会弃你如敝履。”
萧肃沉默不再理他，也不知这李长老出去一个晚上受了啥刺激？
“我跟着那女人出了城，她连路都走不稳了，还在跟路人一个个打听消息，天都那么黑了，她怎么可能找得到！”李长老停了口气。“我本来准备带她回来的，可是，有人来了，你猜猜看，是谁？”
萧肃见他似有许多话非得今晚上说，早已半坐起身，顺着他的话问：“哦，是谁？”
“阁主，哈哈哈，竟是阁主！”
“他一掌就把她杀了！”
“一个不会武功、身怀六甲的女子，他怎么下得了手！”
萧肃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铁青着脸打断他：“黑黢黢的，你当真看清楚了？你怎么确定那人就是阁主？阁主现在，应该在利州城，怎会出现在这里。”
“那一身红衣，那掌法，我怎会认错，我入剑阁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难道我连是不是谷主都分不清吗！”李长老情绪失控，险些大吼出声。
“你小点声，隔壁还有人睡着呢。”萧肃铁可不想这些话被百歌听见。
李长老长吸一口气，方道：“萧肃，离开剑阁吧，剑阁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二十年来，剑阁退隐的人可太多了，少说都有上百，哪个不是举世高手，哪个不是从那以后再无踪迹。”
他问：“萧肃，上百人杳无音信，你当真信吗？”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安静，”李长老哭笑着说：“阁主，杀了他们。”
剑阁之中，秘密重重，萧肃从小便知。但若说阁主杀了那些已经归顺的武林高手，萧肃绝不相信。
杀了他们，对剑阁又有什么好处？
那些人都是剑阁诚心招纳，转头就杀，莫非就是为了精炼剑阁招纳英才的实力？其次，每一批放出的归隐名单，最少都有二十人，阁主当真武功高强至此，能将一众武林高手同时歼灭。
李长老已经起身往门外歪歪倒倒走去了：“明日天一亮，你们就离开仁和堂吧。阁主杀人时，看见我了。”
他下午还在与他们逗笑，此刻却全然一副赴死的悲凉姿态：“萧肃，你若是不能保护那丫头，就离她远远的，否则，周图的妻子，就是她的未来。”
萧肃问他：“我自认与你交情不多，最多也就是大夫与病人的关系，你为何跟我说这些？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告知阁主？”
李长老深深地看着他：“剑阁之中，你是少有的尚有几分良知之人。至于阁主，我亲眼见他杀人，他不会让我活着了。”说完就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良知？
哪里还有什么良知？
他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了活着。
————
萧肃自然没有如李长老所言，天亮就离开。
李长老在门上写了“闭馆”两个大字，一大早就在院中整理药材。
百歌又买了一大袋馒头当早饭，这一次，三人倒是难得的聚在一起共用早点。
李长老嚼了口馒头，脸色有些发苦：“丫头呀，人怎么能天天吃馒头呢，还天天是同一家的馒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能吃点山珍美味？姑娘家家的，太抠可不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不会是没钱了吧，你跟我老头了说，我这多得是。”
边说就起身准备拿钱去。
这李长老，到不知为何，喜欢极了百歌。
百歌叫住了他：“李大夫第一天不是说，这家馒头挺甜的。”
这话，李长老自己都忘了，他当时即便说过，也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倒让她记了真：“你这丫头，心肠自然是最最好的，只可惜，到我要死了才碰见你，若是早些时候，该有多好！”他往嘴里塞了半个馒头，腮帮子鼓鼓囊囊：“不过也好，死之前能见过这么个好姑娘，也不错了。”
萧肃见他全然失态，再无半分平日里嘴毒的模样，出声安慰：“李大夫何必杞人忧天，他不会这么做的。”
李长老根本不理他，只对着百歌伶仃嘱咐：“丫头，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谁也不要信。”
“李维海！”萧肃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喝到。
“吃了馒头就走，离开睦洲城，不要回来了。”他已经拿着馒头往门外走去。
百歌站起身朝他的背影道：“李大夫，等我找到了人，就一起来看你。”
可他的身影已经消融在晨曦之中。
百歌做事素来有自己想法，自然不会乖乖听话立马离开睦洲城。
正午时分，百歌已经拉着一头银发的萧肃招摇过市，逛了几条街，此刻她正拉着萧肃在一间成衣铺子选衣裳。
百歌为他选了一套白色宽袖裾袍，银丝作绣，零散错落些细长修竹。他站在一旁负手而立，恰恰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偏偏他眉角眼梢带了一点红，更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店里的人都直夸他长得好。掌柜夸得极为尽心：“公子可真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百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方向，他银发尽披散，含笑似春风，已然是文人墨客，谦谦君子，闻不见一丝血腥之气了。
面前人，与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再次重合。
只是，记忆中的人，她再也找不到了。
无论她做什么，都找不到了！
萧肃见她先是盯着自己许久未动，后又将目光落在他的后方。莫非她对这件衣服不满意？他转身一看，墙上正挂着一件宽领长袖的淡青色长衣。
萧肃心笑，倒真是她喜欢的模样。
于是他换了衣裳。那衣裳领口极低，露出小半片宽阔的胸膛和一半胸骨，站在她身前，眉眼含笑，带着几分戏谑：“你喜欢，这样的？”
他岁生得高大，真心笑起来时嘴角上扬，恰若桃花夭夭，与春风得意的二八少年无异。
一时间，屋内年轻女子都羞得低了头。
虽然百歌已经见过他衣衫尽退的模样，可如今他半露未露，引人浮想联翩，让人忍不住遐想那肌理分明的胸膛之下，又是怎样一番风景。
于是百歌点了点头。
掌柜却急了眼：“萧公子，这本是为南风小馆的小郎君们做的衣裳，你这一一一、一代大侠，穿着不太好吧。”
百歌问：“你们认识？”
这掌柜本是剑阁中人，许是怕他日后找麻烦，方才阻拦。萧肃道了句：“以前来过。”
那掌柜颤颤地笑：“萧公子要不要染发，小店已经准备妥当，只需半个时辰，定叫公子满意，到了街上，保谁也看不出。”
萧肃每次路过睦洲城时都会来此地将头发染成黑色，只因他家的发膏最是自然持久，如量身定制一般。但是，今日，他并不想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
白色纵然扎眼，可若能博卿一笑，他自然舍得。
百歌见他重伤初愈，于是特地置办了马车，睦洲城距扬州本两天车程，她却整整准备了四天的干粮。
百歌驾车，萧肃就靠在车内软枕上闭目养神。
那种不安的直觉又冒了上来，且越来越强。自己仿佛荒野里的孤狼，正被人紧紧窥视。萧肃终于叫停了马车：“百歌，我有东西落在仁和堂了，我速去取来，你在这里等我。”
百歌并不多心，只道驾车一同回去，却被他以正午拥堵马车不通的借口拒绝了。
他心底已经有了主意：无论李长老昨夜所说，是真是假，都带上他一同去扬州。
仁和堂安安静静，大门紧闭，与周遭人潮涌动截然不同。
他穿过前厅，医馆独特的药香将他紧紧包裹，可他顾不上这些，整个医馆都是死一样的寂静，他步入庭院，庭院中晾晒的草药正向热阳展示自己的身躯。可他觉得冷，炙热的阳光从他头顶直直打下，却无法驱散他心底升起的冰凉。
李长老的尸体，安详地躺在庭院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