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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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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心情如何急切,太阳还是会照常东升西落。

    所以,明天就要到兑付的日子了。

    除了抄程载礼家产得了几十万银子之外,还有个巨大的窟窿填不上。

    赵德昭着急得鼻子上全是泡,实在没办法,他开口到:“皇上,要不臣今晚一一去那些大户家中恳求一下,让他们宽限几天?”

    “可能吗?”柴宗训淡淡一笑:“银行与那些人的利益切身相关,人家布这个局就是要让银行倒闭,岂是你去说一通好话就能解决的。再说你去恳求,岂不坐实了银行没银子,朕一直都在空手套白狼?”

    赵德昭急切到:“可明天就是兑付的日子了呀,没有银子皇上失信于民,岂非令皇家威严扫地?”

    “一定会有办法的。”柴宗训喃喃到:“朕不信会被这点银子难倒。”

    赵德昭矗立一旁没有接话。

    柴宗训又问到:“小赵,明天是什么日子?”

    “回皇上,明天初九。”赵德昭说到:“算头算尾,明天都是兑付的日子。”

    柴宗训深吸一口气:“小赵,你先退下吧,让朕安静一会儿,想想办法。”

    “皇上…”

    柴宗训举起手掌,轻声到:“退下吧。”

    “臣告退。”

    说是告退,但赵德昭是真心想把银行做好。

    作为既得利益者,站出来反对自身所在阵营的利益,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他不允许这次投机失败。

    赵德昭转头去了大狱。

    因为急于筹钱,没有时间审问程载礼,所以他此刻正好端端的呆在大狱里。

    赵德昭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作为魏仁浦的学生,他本属于科场阵营,没想到这狗东西为了银子,竟连脸都不要。

    “把程载礼押出来,本官要审问。”赵德昭喝到。

    “是。”差役应了一声,将程载礼解出来绑在木架上。

    赵德昭提起皮鞭,走到程载礼身旁,冷笑一声:“哼,书生。”

    程载礼没有应声。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赵德昭淡淡到:“这是皇上刚送你的对联,叫本官看来,还真的贴切。”

    程载礼开口到:“既是进了这里,下官就没打算回去,你也无须侮辱于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赵德昭摇摇头:“本官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的,不过你要活的话倒很容易,只要说出是谁给银子指使你上书弹劾魏枢相,本官敢保证,皇上马上就会放了你。”

    “无人指使,”程载礼说到:“魏枢相身为天下士子榜样,却晚节不保,置身于铜臭之中,下官是实在看不过去,才联合孙大人,柴宗正一起弹劾的。”

    “哈哈哈,”赵德昭大笑到:“本官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个为了银子可以去巴结冯延巳的人,居然看不惯自己的老师置身于铜臭之中?”

    他转头问差役:“你们信不信?”

    差役跟着笑到:“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程载礼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低头不敢接话。

    赵德昭继续说到:“你知不知道,孙光璐和柴云马上也会被关进大狱?你们三个人,只能活一个,就是那个说出背后指使者的人。”

    “自古文死谏武死战,”程载礼说到:“社稷纲常有偏,作为臣子自是死谏,何须人指使。”

    赵德昭失去耐心,撸了撸皮鞭:“本官再问一遍,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上书弹劾魏枢相?”

    “无人指使。”程载礼咬牙到。

    赵德昭皮鞭出手,程载礼惨叫一声,脖子上多了条血痕。

    “说不说,说不说…”赵德昭边问边打,程载礼惨叫不断,身上衣服被抽烂,露出一条条血痕。

    “你说不说?”赵德昭用尽全力一鞭抽去,程载礼的皮肉飞出一块,惨叫一声晕倒。

    赵德昭可是个心狠手黑的人,喘着气冷冷到:“弄醒他。”

    差役一桶凉水浇上去,程载礼大叫着醒来。

    赵德昭将皮鞭扔到一边,上前阴阳怪气到:“本官知道你的心思,背后指使的人过于强大,若是供出他来,极有可能令你家眷不保。”

    “但你想过没有,若是你不肯招供,保不住的可不止是家眷了,你程氏一门都得人头落地。”

    “所以,你说是不说?”

    程载礼哭到:“赵大人,下官实是无可招供。”

    “那本官问你,”赵德昭喝到:“除了冯延巳送你的十多万两银子,你家中剩余的银子和财宝是哪来的?”

    程载礼说到:“是下官在任上贪污所得,鸿胪寺主招待各国使节,为展示我天朝气象,花费颇为铺张,所以下官就趁机捞了一些。”

    “你任鸿胪寺卿才多少时日?如何就能贪污三十万银子?”

    “大人可去鸿胪寺查账,历次招待番邦使节,以及送返时候的馈礼,都价值巨万。而番邦使节并不知要馈赠些何物,下官只要设法调个包,不须几次便能克扣出数十万银子来。”

    “真是这样?”

    “赵大人明察。”

    赵德昭阴阴一笑:“别指望在本官这里蒙混过关,弹劾老师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若非有人指使,你肯干吗。”

    “赵大人,下官句句属实,确无人指使。”

    来了一趟,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赵德昭岂能甘心?

    他抓起一把盐:“本官再问你一遍,究竟有没有人指使?”

    程载礼吓得不停往后缩,就要哭出来了:“大人,的确没人指使,求大人给下官一个痛快吧。”

    赵德昭咬牙切齿的将盐压在程载礼伤口上,程载礼痛得脸都扭曲,惨叫声透过屋瓦直达天际。

    “本官问你,指使你的是并州王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还是大名符氏?”

    赵德昭所说的这些,除了大名符氏意外,其他都是延续至少数百年的世家大族。

    这些世家大族动不动就四世三公,掌握的资源足以撼动皇权。

    所以自唐时起,太宗,武则天等便一直有意打压,所以才出现了科举与世家大族分庭抗礼。

    至唐末时因连年混战,百姓迁徙、土地流失,世家大族不可避免的再次被削弱。

    到现在虽然不足以撼动皇权,但对朝堂仍有很大影响力。

    柴宗训开设银行,便是斩断世家大族盘剥百姓的一只手,他们自然要起来反对。

    而赵德昭最后说的大名符氏,是他夹带的私货,就差拿着符彦卿的身份证告诉程载礼:你就说是他指使的。

    程载礼只知道痛得撕心裂肺,哪里还能领会赵德昭的心思,龇牙咧嘴半天后才说到:“大人,下官弹劾老师,确无私心,也并无人指使。”

    赵德昭气愤的再次抓起一把盐往程载礼身上搓:“你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本官便让你好好的见见棺材是什么样的。”

    “啊…”程载礼痛苦的样子,连差役都不忍看,背过了身去。

    赵德昭非常不满:“你在可怜他么?”

    差役慌忙到:“回大人,小人不敢。”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有多惨,他弹劾老师,贪污受贿之时便有多得意。”赵德昭喝到:“本官再问你一遍,指使你的是不是大名符氏?”

    程载礼已然有气无力:“回大人,确无人指使下官。”

    赵德昭气急败坏的拿起皮鞭,差役在一旁劝到:“大人,再打恐要出人命,圣驾前不好交代。”

    “看好他,”赵德昭悻悻的放下皮鞭:“若是他死了,本官唯你是问。”

    回到宋王府,打累了的赵德昭竟忘了着急筹集银子的事,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屋外的鸟鸣声将赵德昭惊醒,起床一看,天已大亮。

    “来人,”赵德昭大喝:“伺候本公子更衣。”

    匆匆穿好朝服赶到御街尾的银行,果然聚集了很多前来取钱的富户,而银行里也正爆发出争吵声。

    坏了坏了,还是无力兑付,皇上也依然没想出办法。

    赵德昭挤进人群,冲入银行,却见只有一些差役值守,那些一排排的铁栏杆柜台后却空无一人。

    一百辆大车仍停靠在校场式的院中,旁边有重兵看守。

    一群富户正与存蓄司主事陆士栋在吵架,见到赵德昭进来,他忙摆脱富户上前到:“下官见过赵行长。”

    赵德昭问到:“怎么回事?人呢?”

    陆士栋并没有回答,只问到:“赵大人,今日不是休沐拜神的日子吗,你怎地还是来了银行?”

    休沐拜神?

    所谓休沐,就是现代的休假,周末之类的说法。

    大周还未引入星期制度,柴宗训只制定了半月假的制度,即工作半个月休息三天。

    除此之外,皇上诞辰,皇后诞辰,太后诞辰,中秋,春节等等日子也会休沐。

    今天是初九,往年并不休沐,为何今年突然休沐拜神?

    “赵大人,”陆士栋说到:“今日是观音大士诞辰,皇上有旨意,天下臣民均须休沐拜神,各衙门包括银行在内,只有少数几人值守,但这个休沐日并未轮到赵大人值守啊。”

    赵德昭一拍脑袋,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休沐日所有衙门都是不处理事务的,银行也一样是衙门。

    而且不光这个休沐日,半月假的三天,所有衙门一样只有人值守,并不办公。

    如此一来,不就又拖了一天吗?

    富户们再次过来拉住陆士栋,表达他们心中强烈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