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难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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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淑娆的抱怨，让她乳母惊愕之余，不免心惊。
“这话怎地说的？”想到自家小姐只有娘家兄嫂依靠了，方嬷嬷暗地着急起来，劝解道，“宋家姑爷本就爱沾花惹草，他们就是不逃往敌国，终究还是得娶二房生子的。这事跟四夫人有何相干？”
这句话方嬷嬷虽说得平常，却把齐淑娆噎得没法反驳。尴尬之余，她只得找别的碴儿，补救自己刚才的失言。
“宋祺星虽不是个东西，本姑奶奶早就不想跟他过下去了。可被外人讥讽为齐家遭报应，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对着看她长大的乳母，齐淑娆没丁点藏私，想到什么说什么。
方嬷嬷哪能不知她的拗脾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姑奶奶打算怎么做？”
从锦榻站起身来，齐淑娆将手一挥，满脸忿然道：“外人不知内情的，怪齐家舍了姓文的女人。我就代表母亲和兄长，上门去请回那对母子。只要把礼仪做足，看还有谁再说，是齐家对不住她……”
她这天马行空的主意，把方嬷嬷吓了一跳：“小姐是说，您要亲自上门去接？”
齐淑娆点了点头：“不仅我要去，还得把四嫂邀上，并把大哥提议的，四哥兼祧两房的事，一并都抖落出来。看是她自己不愿回来，还是齐府薄待她母子俩。”
她的话，让方嬷嬷神情一肃，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小姐，这主意是您自个想出来的？”
“是啊！”齐淑娆一脸茫然，“有什么不妥吗？”
“妥当，妥当！”方嬷嬷满脸欣喜地夸赞起来，“小姐到底经历过一些事，知道维护母兄了。太夫人如今病着，此事还真只有您来牵头了。四夫人那边，您看，要不要跟她再合计合计。得提前知会她一声才行，省得她又多心了。”
这番话让齐淑娆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多什么心？之前，她自己也甘愿奉文家那女人为大的……”
还是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
方嬷嬷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解释道：“到底威胁到她母子的地位，小姐您还是提前跟她打声招呼为好。还有，您罚雏菊没顾及四夫人的面子，您还得将前天的事，和她好好说叨说叨。毕竟，之前您让她下不来台。”
齐淑娆面上一僵，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那能怪得了我吗？还不是她娘家人蹬鼻子上脸。若不是她的两妹妹嘴巴不把风，我哪里会知道，她继母有这样的打算。说起来，被我这样一闹，她真得感谢我。”
听她的语气，还是意识不到自己的不对，方嬷嬷便不再劝了，打定主意过后自己私下去给四夫人道歉。
而梅馨苑那边，则是另外一番情景。
夜幕降临，将儿子哄得睡下后，秦芷茹跟贴身仆妇问起兰幽苑那边的情况。
“夫人您就放心吧！那边的方嬷嬷遣人来送信，说五姑奶奶对您没怨气了，她还准备明日亲自上门来拜访您呢！”肖妈妈轻声安慰着她。
“果真气都消了？”秦芷茹睁大眼不敢置信。
肖妈妈轻啧一声，笑道：“还不消，那不真成什么了……”
秦芷茹点了点头，一副放下包袱的样子。
“说真的……”扫了眼帘子外头，肖妈妈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当初您这法子太冒险了。一个不留神，五姑奶奶就真的恨上您了。还有，没想到，雏菊那丫头骨头那么硬，竟然真的扛下来了。”
秦芷茹摇了摇头：“不是她骨头硬，行刑的婆子，我派人早打招呼了。”
听到这里，肖妈妈微微颔首，随即，她又感叹道：“小姐，您此次借五姑奶奶的手，戳穿夫人的算计，她不会恨上您吧！”
秦芷茹闻言，面上一僵，随后讪讪道：“她能不顾及我的颜面，起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我何必还有替她着想？说来说去，也是二妹瞧不上继室这位置。不然，三妹一人演独角戏，也难得让那位上钩……”
肖妈妈叹了一声，说道：“到底过于冒险了。要是被人发现，您在宁国府的处境，那不得更加艰难？！”
抬眸扫了她一眼，秦芷茹郁郁地说道：“难道妈妈以为，如今我日子好过了？您也看到了，府里那些老仆役，有几人不在翘首以待，盼着那人回来的。若大伯果真再娶进别家的女子，那倒没我什么事。可偏偏母亲要主动凑上来，让我没法子在齐府立足。”
同情地望了秦芷茹一眼，肖妈妈无不感触地说道：“只可惜您母亲去得早，苏先生那边没给你再张罗一位舅母。不然，有娘家人替您撑腰，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出手……”
她的话，让秦芷茹面上微滞，心头不禁五味杂陈。
若是母亲还在，说不定自己早嫁进齐府了，哪会像如今这般被动？！
虽然，表弟鲁莽的举动，让舅舅怒不可遏，可父子间骨肉亲情，是什么利刃都斩不断的。到最后，他还不一样，在齐峻跟前，把责任尽量往自己身上揽。
想到年纪轻轻逝去的苏济，秦芷茹觉得，对他的那些恨意，早已随着这个人逝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表弟当初的动机，是防止她和师兄日久生情，最后成了假戏真做。可说到底，他还是伤害了自己。
若不是师兄兜着，按她这情形放在乡下，可是要沉潭的。
只要想到齐峻的宽容，秦芷茹就暗下决心，就算要让自己当后娘，也不能让他的亲骨肉流落在外。
文家那女人虽然一身骄傲，可念祖毕竟还是齐家的血脉。只要宁国府一日不倒，她想独霸孩子，就算相公答应，国公爷恐怕也不会应允。
这些说到底，不过是双方之间，谁更占理的事儿。
很显然，太夫人跟她继母私下的谋算，明晃晃给了舒眉一个极佳的借口。
如果让继母得逞了，说不定念祖那孩子真就不回了齐家了。那么，到时不止她的处境不妙，就连相公的前程，只怕也要到尽头。
说什么也要助他将孩子夺回来，算是报答他对自己母子俩的收留吧！
秦芷茹想到这里，袖中拳头紧握，暗暗下定决心。
作为旋涡之中的主角，宁国府姑嫂的盘算，舒眉显然并不知情。然而，她对昔日的小姑齐淑娆，还是极为了解的。
那位娇傲的公府千金，向来以自我为中心，忍不下别人对她半点指责。
自打舒眉得知，外人将齐淑娆的被休，跟自己扯到了一起，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位蛮横的姑奶奶，肯定又会找上门，对她进行一番纠缠的。
再想到齐峻离京，儿子不需要留在京里跟他父亲相聚了，舒眉当即就做了决定——到京郊古刹里小住一段日子，不管是躲避纠缠也好，或是修心养性也罢，总归要好生歇上几天。
小葡萄久不出门，此次听说要在山上住上一段日子，他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大清早就自己爬起来了，也不要丫鬟去叫他。
舒眉这边行李还没收拾妥当，小家伙就一蹦一跳地赶了过来。
“娘亲，绍儿哥哥怎么不去？咱们把他也邀上吧？！”不知从哪里听说，他跟母亲去的地方，离表姨家的庄子不远，小葡萄就想起他的小伙伴。
停下手中正在收拾的动作，舒眉讶然问道：“怎么想到他了？”
见母亲没有反对的意思，小葡萄立即凑到她边，挽住舒眉胳膊，解释道：“绍哥哥会骑马，上回他还答应小葡萄，要带着我学骑马的……”
又惦记上骑马了？！
舒眉忍不住抚额：“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山顶上，那里又没马场，哪能让你学骑马呀！”
小葡萄听了她的话，不禁反驳道：“山上也可以骑马呀！之前，陆爷爷家里的庄子就在山上，不就养了好些马。舅舅还有叶哥哥都是在那儿学的……”
舒眉一愣，心里暗道：小家伙脑子还真好使，多久的事了，他还记得这么牢。
“好不好嘛！娘亲，把绍哥哥也叫上嘛！他的小马驹可听话了。上次小葡萄坐上去，它都没把我甩下来……”想到坐在马背上得得地跑动的滋味，小家伙心痒难耐，缠在母亲身上，非要她把自己的小伙伴邀上。
拗不过儿子，舒眉只得好言解释道：“娘亲不是没有邀请你表姨。只是，你绍哥哥的爹爹，很快就要回京了。若跟你走了，他爹爹回来看不见他，岂不是要伤心？”
听到这个托辞，小葡萄不由一怔。
如今，他不比前些年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跟京中亲人的重聚，小家伙也懂了一些人情世故。知道久别的亲人相聚，是多么的不容易。是以，舒眉给出的籍口，倒让他一时没法子破解。
垂首思忖了一会儿，小家伙突然抬起头：“听说丰叔叔也会骑马，到时，我要跟他一起学。”
就在齐峻离京的第二日，舒眉带着儿子，在定远将军府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朝京郊的东北方向驶去。（未完待续）
齐淑娆的抱怨，让她乳母惊愕之余，不免心惊。
“这话怎地说的？”想到自家小姐只有娘家兄嫂依靠了，方嬷嬷暗地着急起来，劝解道，“宋家姑爷本就爱沾花惹草，他们就是不逃往敌国，终究还是得娶二房生子的。这事跟四夫人有何相干？”
这句话方嬷嬷虽说得平常，却把齐淑娆噎得没法反驳。尴尬之余，她只得找别的碴儿，补救自己刚才的失言。
“宋祺星虽不是个东西，本姑奶奶早就不想跟他过下去了。可被外人讥讽为齐家遭报应，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对着看她长大的乳母，齐淑娆没丁点藏私，想到什么说什么。
方嬷嬷哪能不知她的拗脾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姑奶奶打算怎么做？”
从锦榻站起身来，齐淑娆将手一挥，满脸忿然道：“外人不知内情的，怪齐家舍了姓文的女人。我就代表母亲和兄长，上门去请回那对母子。只要把礼仪做足，看还有谁再说，是齐家对不住她……”
她这天马行空的主意，把方嬷嬷吓了一跳：“小姐是说，您要亲自上门去接？”
齐淑娆点了点头：“不仅我要去，还得把四嫂邀上，并把大哥提议的，四哥兼祧两房的事，一并都抖落出来。看是她自己不愿回来，还是齐府薄待她母子俩。”
她的话，让方嬷嬷神情一肃，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小姐，这主意是您自个想出来的？”
“是啊！”齐淑娆一脸茫然，“有什么不妥吗？”
“妥当，妥当！”方嬷嬷满脸欣喜地夸赞起来，“小姐到底经历过一些事，知道维护母兄了。太夫人如今病着，此事还真只有您来牵头了。四夫人那边，您看，要不要跟她再合计合计。得提前知会她一声才行，省得她又多心了。”
这番话让齐淑娆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多什么心？之前，她自己也甘愿奉文家那女人为大的……”
还是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
方嬷嬷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解释道：“到底威胁到她母子的地位，小姐您还是提前跟她打声招呼为好。还有，您罚雏菊没顾及四夫人的面子，您还得将前天的事，和她好好说叨说叨。毕竟，之前您让她下不来台。”
齐淑娆面上一僵，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那能怪得了我吗？还不是她娘家人蹬鼻子上脸。若不是她的两妹妹嘴巴不把风，我哪里会知道，她继母有这样的打算。说起来，被我这样一闹，她真得感谢我。”
听她的语气，还是意识不到自己的不对，方嬷嬷便不再劝了，打定主意过后自己私下去给四夫人道歉。
而梅馨苑那边，则是另外一番情景。
夜幕降临，将儿子哄得睡下后，秦芷茹跟贴身仆妇问起兰幽苑那边的情况。
“夫人您就放心吧！那边的方嬷嬷遣人来送信，说五姑奶奶对您没怨气了，她还准备明日亲自上门来拜访您呢！”肖妈妈轻声安慰着她。
“果真气都消了？”秦芷茹睁大眼不敢置信。
肖妈妈轻啧一声，笑道：“还不消，那不真成什么了……”
秦芷茹点了点头，一副放下包袱的样子。
“说真的……”扫了眼帘子外头，肖妈妈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当初您这法子太冒险了。一个不留神，五姑奶奶就真的恨上您了。还有，没想到，雏菊那丫头骨头那么硬，竟然真的扛下来了。”
秦芷茹摇了摇头：“不是她骨头硬，行刑的婆子，我派人早打招呼了。”
听到这里，肖妈妈微微颔首，随即，她又感叹道：“小姐，您此次借五姑奶奶的手，戳穿夫人的算计，她不会恨上您吧！”
秦芷茹闻言，面上一僵，随后讪讪道：“她能不顾及我的颜面，起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我何必还有替她着想？说来说去，也是二妹瞧不上继室这位置。不然，三妹一人演独角戏，也难得让那位上钩……”
肖妈妈叹了一声，说道：“到底过于冒险了。要是被人发现，您在宁国府的处境，那不得更加艰难？！”
抬眸扫了她一眼，秦芷茹郁郁地说道：“难道妈妈以为，如今我日子好过了？您也看到了，府里那些老仆役，有几人不在翘首以待，盼着那人回来的。若大伯果真再娶进别家的女子，那倒没我什么事。可偏偏母亲要主动凑上来，让我没法子在齐府立足。”
同情地望了秦芷茹一眼，肖妈妈无不感触地说道：“只可惜您母亲去得早，苏先生那边没给你再张罗一位舅母。不然，有娘家人替您撑腰，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出手……”
她的话，让秦芷茹面上微滞，心头不禁五味杂陈。
若是母亲还在，说不定自己早嫁进齐府了，哪会像如今这般被动？！
虽然，表弟鲁莽的举动，让舅舅怒不可遏，可父子间骨肉亲情，是什么利刃都斩不断的。到最后，他还不一样，在齐峻跟前，把责任尽量往自己身上揽。
想到年纪轻轻逝去的苏济，秦芷茹觉得，对他的那些恨意，早已随着这个人逝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表弟当初的动机，是防止她和师兄日久生情，最后成了假戏真做。可说到底，他还是伤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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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到齐峻的宽容，秦芷茹就暗下决心，就算要让自己当后娘，也不能让他的亲骨肉流落在外。
文家那女人虽然一身骄傲，可念祖毕竟还是齐家的血脉。只要宁国府一日不倒，她想独霸孩子，就算相公答应，国公爷恐怕也不会应允。
这些说到底，不过是双方之间，谁更占理的事儿。
很显然，太夫人跟她继母私下的谋算，明晃晃给了舒眉一个极佳的借口。
如果让继母得逞了，说不定念祖那孩子真就不回了齐家了。那么，到时不止她的处境不妙，就连相公的前程，只怕也要到尽头。
说什么也要助他将孩子夺回来，算是报答他对自己母子俩的收留吧！
秦芷茹想到这里，袖中拳头紧握，暗暗下定决心。
作为旋涡之中的主角，宁国府姑嫂的盘算，舒眉显然并不知情。然而，她对昔日的小姑齐淑娆，还是极为了解的。
那位娇傲的公府千金，向来以自我为中心，忍不下别人对她半点指责。
自打舒眉得知，外人将齐淑娆的被休，跟自己扯到了一起，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位蛮横的姑奶奶，肯定又会找上门，对她进行一番纠缠的。
再想到齐峻离京，儿子不需要留在京里跟他父亲相聚了，舒眉当即就做了决定——到京郊古刹里小住一段日子，不管是躲避纠缠也好，或是修心养性也罢，总归要好生歇上几天。
小葡萄久不出门，此次听说要在山上住上一段日子，他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大清早就自己爬起来了，也不要丫鬟去叫他。
舒眉这边行李还没收拾妥当，小家伙就一蹦一跳地赶了过来。
“娘亲，绍儿哥哥怎么不去？咱们把他也邀上吧？！”不知从哪里听说，他跟母亲去的地方，离表姨家的庄子不远，小葡萄就想起他的小伙伴。
停下手中正在收拾的动作，舒眉讶然问道：“怎么想到他了？”
见母亲没有反对的意思，小葡萄立即凑到她边，挽住舒眉胳膊，解释道：“绍哥哥会骑马，上回他还答应小葡萄，要带着我学骑马的……”
又惦记上骑马了？！
舒眉忍不住抚额：“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山顶上，那里又没马场，哪能让你学骑马呀！”
小葡萄听了她的话，不禁反驳道：“山上也可以骑马呀！之前，陆爷爷家里的庄子就在山上，不就养了好些马。舅舅还有叶哥哥都是在那儿学的……”
舒眉一愣，心里暗道：小家伙脑子还真好使，多久的事了，他还记得这么牢。
“好不好嘛！娘亲，把绍哥哥也叫上嘛！他的小马驹可听话了。上次小葡萄坐上去，它都没把我甩下来……”想到坐在马背上得得地跑动的滋味，小家伙心痒难耐，缠在母亲身上，非要她把自己的小伙伴邀上。
拗不过儿子，舒眉只得好言解释道：“娘亲不是没有邀请你表姨。只是，你绍哥哥的爹爹，很快就要回京了。若跟你走了，他爹爹回来看不见他，岂不是要伤心？”
听到这个托辞，小葡萄不由一怔。
如今，他不比前些年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跟京中亲人的重聚，小家伙也懂了一些人情世故。知道久别的亲人相聚，是多么的不容易。是以，舒眉给出的籍口，倒让他一时没法子破解。
垂首思忖了一会儿，小家伙突然抬起头：“听说丰叔叔也会骑马，到时，我要跟他一起学。”
就在齐峻离京的第二日，舒眉带着儿子，在定远将军府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朝京郊的东北方向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