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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县令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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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公子,不好了。李家的人来酒庄闹事了。”

    刚送走还粮的乡人,便有人冲入大门。

    是西阳酒庄的长工。

    苏明的父亲和兄嫂都住在酒庄内,偶尔回来一次。院子内只有苏明一人住。

    但酒庄遇到困难时,一向是苏明出谋划策。

    这三年苏明博览群书,家中书籍汗牛充栋。

    在苏远和苏澈眼中,苏明是有学问的人。贫困之家,因苏明而改变。所以苏明在家中地位极高,经常说一不二。

    “走!带我去。”

    苏明眉头一皱。

    李家终于忍不住了。苏明早就料到李家会找麻烦。

    苏家卖烈酒,日进斗金。西阳大小家族十分眼馋。

    特别是李家,李家是西阳第一家族,坐拥千顷土地,富甲一方。

    如果不是苏明让苏远拿着黄金去打点县衙。西阳酒庄早就让李家吞并了。

    西阳酒庄,位于大侯乡沽水河畔。

    这两年,西阳酒庄一再扩建,雇佣的长工越来越多,如今占地十余亩。每天能出酒千坛。

    西阳烈酒传世后,各地商人络绎不绝。

    整个戈阳郡的酒楼,西阳烈酒是首选,如果没有西阳烈酒,这个酒楼就很难开下去。

    西阳烈酒,香味浓厚,绵长回甘。最能醉人,许多武者都抵挡不住西阳烈酒的酒劲。

    因此,也是游侠剑客的首选。

    此时,酒庄门口,争吵不休。

    李家管家李固,带着几十号人,手持刀剑,将酒庄大门团团围住。

    李固脚下的一个架子上,躺着一个人,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丝生气。显然已经死了。

    “都看到没,苏家的烈酒,将人喝死了,这哪里是烈酒,分明是毒药。今天,我们要砸了这酒庄,省得苏家再害人。”

    李固指着尸体,对围观的商人说道。

    商人们都是明白人。

    不论什么酒,只要无节制的酗酒,都有生命危险。

    更何况是烈酒,喝死一个人,再正常不过。

    西阳烈酒在戈阳传了三年,声誉大街小巷,有口皆碑。

    李家的人,分明是找茬的。

    死人,不过是个借口。

    苏家无权无势,没有人为苏家说话,都在隔岸观火。

    只有苏家的长工,拿着木棒,与李家的人对峙。

    “李固,少在这里泼脏水。整个西阳谁不知道李北山觊觎我家的酒方?有本事让县令过来评理,想硬闯酒庄,就要看我们手中的木棒同不同意。”

    苏澈带领一干长工,冷哼一声。

    “等着,县令大人马上就会被我们公子请来。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们狡辩。”

    李固声腔很大,嘴角挂着奸笑,有恃无恐。

    他早就看苏远、苏澈父子不顺眼。这一家子是大侯乡唯一不尊敬他的人。

    特别是苏明,最为可恨。

    经常在大侯乡收粮,以李家的名义,狐假虎威。难免会与苏明遇到。

    他觉得苏明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狗一样。

    每每想起,李固就恼羞成怒。

    大侯乡,是李家的地盘。苏家异军突起,独树一帜。

    早已被李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非戈阳郡新换了一个太守,许多家族势力被清洗。加上县令对苏家十分袒护,李家早就动手了。

    当然不会就此作罢。

    李家家主李北山心胸狭窄,贪得无厌,酝酿许久,准备搞垮苏家。

    果然,没过多久。县令带着数十名衙役,乘车来到西阳酒庄外。

    西阳县令,名徐廉。

    徐廉是寒门文士出身,是豫州某世族的学生,因依附世族,故得到举孝廉的机会。

    三十年仕途,在豫州各县来回奔波,主政十余县,依然是县令。

    以前投靠的家族,早就把徐廉忘掉,升迁无门。

    徐廉也将自己忘掉,廉字早不知何意。

    每令一县,皆与当地豪绅同流合污。民脂民膏,尽入其库。

    “拜见县令大人,拜见公子。”

    李固见到徐廉后,赶紧下拜。

    徐廉身边还有一名锦衣青年,李固对这名青年奴颜婢膝。

    青年是李家家主李北山的长子,李桥。

    “大胆苏远,本官在此,还不跪下认罪?”

    徐廉穿着象征着七品官的浅绿色官袍,双手背后,向刚刚从酒庄走出来的苏远质问道,官架子很大。

    “大人,我不知何罪之有?”

    苏远神情一慌,不明白前段时间还笑脸相迎的徐廉,为何突然兴师问罪。

    他平时可是给徐廉不少金银。

    “西阳烈酒,竟能致人死亡。汝等为了金钱,视人命为儿戏。还不知罪?”

    徐廉言辞凿凿,说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在县郡混了三十年,长袖善舞,人老成精。

    “冤枉啊,大人!您也喝过我们西阳烈酒。戈阳郡人人都知道,我们西阳烈酒浓厚,干净。自古酒能醉人,亦能伤人。如果仅凭这些,来治我的罪,恕我不能接受。”

    苏远辩解道。

    拥有万贯家财后,苏远也觉得自己不再是平民,和他交往的人,非富即贵。被徐廉冤枉后,难免会有脾气。

    “岂止如此?”

    徐廉让随从拿出一个袋子,解开袋子后,里面全是金灿灿之物。

    看样子,少说也有几十两。

    “苏远为掩盖自己的罪行,派人用重金贿赂我。本官两袖清风,怎会让黄白之物所污?带人证!”

    徐廉瞥了一眼黄金,传令道。

    一名瘦小的男子被衙役带上来,他见到徐廉后,立即跪下:“大人,不关我的事,都是庄主让我将黄金交于你。”

    “苏远,你可认得此人?”

    徐廉指着瘦小男子,向苏远问道。

    苏远目光闪躲,暗道大事不好。

    这名瘦小男子叫刘忠,是他的力干将,而且还是心腹手下。所以他放心将送金子的事情交给刘忠来做。

    出身朴实的苏远,不知人心难测,没想到刘忠会出卖他。

    他两年前就交好徐廉,可以说徐廉早就收取苏远贿赂。

    如果刘忠强硬点,徐廉根本拿他没办法,把柄是相互攥着,只是让徐廉占得先机。

    “大人,刘忠眼高手低,多被我父亲训斥。因此怀恨在心,偷取我家黄金,栽赃嫁祸。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苏远没话说,但是苏澈慌乱之余,很快镇定。

    “大人,苏澈血口喷人。我不想苏家再为祸乡里,才挺身而出揭发他们。这有一封信,是苏远让我交给大人。”

    刘忠拿出一封信,递给徐廉。

    徐廉也不看,交给僚属,让他当众将信的内容公布于众。

    僚属清了清嗓子,拆开书信,将信扬声读出。

    里面言语,对徐廉尽是谄媚。贿赂之举,跃然纸上。

    掩盖是非之行,全在字里行间之中。

    一众哗然。

    他们不知真假,皆信以为真。想不到平时纯朴的苏远竟是这样的人。

    有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自己做是一回事。别人做,又是一回事。

    连苏家的长工,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庄主,让苏远一脸羞愧。

    他羞愧并不是因为这封信,而是因为他贿赂徐廉是事实。

    曾经苏远非常痛恨贪官污吏,也痛恨那些行贿受贿之人。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行贿的人竟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