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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传信至塞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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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盛站立起身,躬身向床榻上的人行礼,“我马上遣人连夜送信至塞北。”

    看着合上的门扉,杨秋生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他的阿云他要亲自把她救回来。

    松臣赶到休息的驿站后,掀帘请示里面的女子下车,但沈连云只是摇头,并没有多说一句。

    见她拒绝,松臣有些无奈,只能转头望向自家的主子,请他示下。

    梁友致知道是她心情不好,但念及边上还有两个孩子,于是跳上车沿,半跪着开口,“店里面的吃食我会吩咐做细致些,床榻总好过马车。”

    这样的劝慰叫沈连云微微抬眸,也是,再悲切也不能苦了两个孩子,毕竟她扛得住,孩子的身板却是扛不住的。

    松臣见里面的人点头,忙伸手要去接孩子下来,却被里面的男孩儿一把挥开,“我们自己会走,不要你们的假殷勤。”

    奈何孩子的腿儿实在太短,又怕挡着后面自家阿娘和姐姐的路,最后只能由着这个小侍卫抱到地面站立。

    松臣刚放了那个女娃站好后,忽地小腿上传来一阵微痛,他转头就看见那个小家伙气汹汹地将自己的姐姐护在身后,整张脸展露出的都是对他的仇视。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爱憎分明,明明今日他们还在一个轿子里谈天说笑,此刻他的身份应该被归类为是个恶人了吧。

    沈连云没有像往常一样同他点头致意,而是拉了两个孩子径直朝驿站里面行去。

    招呼的小二看见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只觉得稀奇,本想抬手问询来处,但在看到他们身后那人拿着的令牌时,忙躬身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看着满桌的吃食,沈连云只觉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所以待将两个孩子的饭食喂足后,她直接吩咐小二抬水进屋。

    转身的刹那却被人挡住了去路,许是今日经历了这样多的变故,沈连云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男人眼里的憔悴和沧桑。

    “让开!”

    带有命令性的两个字叫梁友致微微愣神,但下一刻他就敛了神思,“云儿要照顾好孩子先得照顾好自己。”

    看着递到面前的粥碗,沈连云仰头就饮了个干净,嘴沿上覆着的白粥叫对面的梁友致情不自禁地抬手轻拂。

    但还没等他的手触及这人的唇畔,沈连云已带着自家的两个孩子抬步向楼上行去。

    看着举到半空的手,梁友致为着自己的傻气轻笑出声,那笑里的苦涩叫边上站立的松臣看得分明。

    那个叫沈连云的女子是带给他家主子最多欢乐的一个人,但也是加诸在他身上枷锁最为沉重的一个。

    阿七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处城中的灯火,其实蛮夷和他们卫国的人没什么两样,为的无非都是衣暖食足,阖族平安。

    但之所以有战争,是因为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所以只能去抢。

    而他之所以能在这外邦之地站立脚跟,不单是因为他的实力,更是因为他承诺了这些外邦的人比卫国更为优厚的条件。

    卫临走上城楼的石阶后,果然看见夜色中迎风站立的人。

    虽然换了名字,但阿七脸上的银色面具仍没有取下,他曾在战前调笑,是不是这个小少年太过在意自己容貌

    ,怕有恙后遭到远在沈家村的小媳妇儿嫌弃。

    但阿七当时只是勾唇轻笑,“刀剑无眼,我只是不想在战场上伤得太过明显,免叫日后亲友看到我的第一面会担心。”

    “阿七。”

    这声轻唤叫站立的人转身回望,在看到来人后,阿七缓步朝石阶处行去,“今日卫将军的操练完成了?”

    本是他们日常的问话,但卫临脸上的严肃却叫他敛了眸子里的笑,“是不是卫朝那边又有什么动作?”

    卫临看着眼前的面具,分辨不出他脸上的喜怒,只能沉着眸子将手里的信函递到他的手上。

    在看见那熟悉的笔迹时,阿七拿信的手竟生出些不稳,“你告诉他们了?”

    卫临摇头,“不是……你看信便知。”

    阿七抬手取下了自己的面具,扬手扔到了卫临的怀里,看那个人写来的信自然要用真面目了。

    看着他眉梢眼角抑制不住的期待,卫临却紧握着手里的面具。

    他事先想象过阿七阅信后所有的反应,但唯独没有预料到对方的沉默。

    “我已经叫兰芝领人赶回京城,无论他们在梁府还是皇宫,我一定将大嫂和两个孩子救出来。”

    借着城楼上的火光,阿七将信中的内容一读再读,读到手里的纸被他捏皱碎裂后,他仍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卫临弯腰拾起地上的信纸,往常那个孩子的来信他都小心收藏,但今次却失手将信纸毁坏,足以看出这人现在的愤怒。

    但许是这些年战场上养成的习惯,亦或是这个银质面具他戴得太久,阿七的喜怒越发地不形于色。

    边陲夏夜的风有沙土的味道,没了白日的骄阳,夜色的寒凉却比不上城头站立两人心中的万分之一。

    “卫临,花绮国我们待得太久了。”

    卫临知道,阿七是想向卫朝出兵了,因为此时就是那样的非常时期。

    “我明日马上吩咐人南迁,第一站我们去的就是玉门关。”

    一声轻笑将夜色的宁静打破得碎裂,阿七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面具,还没等卫临反应,边上那人的一个猛摔已将那块软银砸得变形。

    “卫懿阳他不该动我的阿云。”

    阿七抬脚踩在那个面具上面,跟着这么久不是没有感情,毕竟战场的鲜血就是这个面具伴他见证的。

    但是从今天开始,无论前路如何,他都要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他要让那个君王睁大眼睛看看,他白杞正大光明地回来了!

    那一年,玉门关上在插上一面黑底白字的旗帜时,边疆的人都识得了白家的威名。

    那支军队只花了三天就破关而入,但却对城中的百姓没有一丝的侵扰,他们号召的旗帜从塞北边陲直直传入了深宫内院。

    “白家蒙冤,感召先帝遗愿,故而清君侧。”

    卫懿阳听着金銮殿下传信大臣的回禀,一柄如意在御座旁跌得粉碎,“清君侧,真是一个完美的复仇借口。”

    他将视线落到那个低头垂首的尚书大人身上时,微勾了唇角,“梁大人留下,其他人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