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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无常欺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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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尘土飞扬,边上过路的行人忙围了上来,嘈杂的人声在她的耳边乍开。

    她正准备抬手揉眼睛,却闻到一阵血腥的味道,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抱里。

    然后就听见阿七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杨大叔,你怎么样了?”

    沈连云的边上伸过来一双手,她因为太过担心身下杨秋生的伤势,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忙借着对方的力道,道谢起身。

    在看到仍闭着眼睛的杨秋生后,沈连云又满心焦急地蹲下,“阿生,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却见地上躺着的人并没有回话,在他脑袋的地方,已经慢慢开始渗开一滩血水。

    美心斋的木盒子也因为这样的撞击碎裂成了几块,里面的点心散落在地面上,慢慢浸湿着地上的血。

    阿七不住的哭嚎着,沈连云抚上自家夫君面颊的手有些颤抖,“劳烦冯将军去把顾大夫请来,要快。”

    冯展风诧异于这个女子的镇静,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对方居然还有理智知道下一步的决定。

    “好,我这就去!”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因为上课的缘故,都认出是沈连云一家人。

    “哎呀,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傻大个儿流了这样多的血,不知还能不能活得了?”

    “你看见吗,刚刚那匹马骑得那样快,我连上面坐着的人都没有看清楚,真是杀千刀的!”

    尽管耳边充斥着人群谈话的声音,但沈连云只是屏息看着自家的夫君,这个人的脸色有些惨白,嘴唇一点儿血色也无。

    但她不敢将他移动分毫,因为在现代的医疗常识里,若是受到这样大的撞击,极易发生脑震荡,更别提脑部脆弱的神经系统。

    忽然,她觉得自己手背微凉,过了好久才知道,那是自己低落的眼泪。

    边上的阿七见沈连云这个样子,一时更是六神无主,只是一个劲二地重复着怎么办。

    沈连云轻轻地拉过自家夫君的手,这人的手上还有暖意,她慢慢俯身凑到身下男人的耳边,“阿生,你要是死了,我就去陪你。”

    冯展风带着顾大夫来的时候,就见着沈连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守在杨秋生的身旁,边上的阿七哭得像个泪人,一张小脸又红又肿。

    “沈姑娘,你先起来,让老夫看一看。”

    冯展风忙弯腰扶起地上的沈连云,却见这个女子的眼里满是空洞的神情。

    “有劳了,冯将军。”

    沈连云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仍一瞬不瞬盯着地上的人。

    冯展风没由来的心里一沉,不知道此时要怎么开口安慰,只是扶着她的手一直这么架着,没有再收回。

    这时,他看见对方的手似乎在滴血,忙翻转她的掌心,“连云,你受伤了!”

    因为一时心急,冯展风没有注意到自己称呼上的变化,眼里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对方的手上。

    见顾大夫站起身,沈连云却挥手上前拉住老人家的袖子,“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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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她想问什么,问那个男人是否还活着?是否还有救?短短的一句话,她却不知要怎么问出口。

    顾大夫深深叹了一口气,“沈姑娘,我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现在他不宜动弹,所以最好找一个就近的地方安置,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秋生醒来再看。”

    围观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有些唏嘘,“去我家吧沈姑娘,我家就在前面转角处。”

    “去我家去我家,几步路的事情,免得让秋生受累。”

    “还是去我那里,地方宽敞……”

    因为都感念沈连云平日的照顾,所以沈家村的人都想出一分力,想着但凡能帮上这家人就帮一把。

    冯展风抱起地上的阿七,走到沈连云的边上,“我已经吩咐了府衙里的小厮抬轿子过来,待会直接送去县令府就好,住那里也方便阿七上学。”

    见边上的人转过身向他点了点头,冯展风心里不知怎么就松了一口气,好像能为这个人做点儿什么就很知足了。

    沈连云向在场的众人躬身行了一个礼,“多谢各位的好意,连云先在此谢过了。”

    “沈姑娘无需同我们客气的,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只管说就是!”

    县衙的小厮此刻抬着轿子赶到,沈连云怕他们的动作有什么闪失,一路上护着杨秋生坐进轿子里。

    这个人的头上缠绕着纱布,因为昏迷的缘故,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触感,她才觉得杨秋生是存在的。

    “我和阿七跟在轿子边上,有情况就叫我。”冯展风朝轿子里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撤手合上轿帘,吩咐小厮们抬轿。

    在轿帘盖下的那一刻,沈连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没价地往下掉,又一次这个男人舍了命来救自己。

    听着自己肩头微弱的呼吸声,她将握着的手又攥紧了些,“阿生,你快点儿醒来好不好,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但边上的人依旧没有回应,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强迫着自己的哭声不溢出去,但跟在轿子外面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你平日不是最舍不舍我哭的吗?今次怎么就忍心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阿七听见这样的话,将头深深地埋进冯展风的怀里,他已经哭得没有了气力,但心中满是愤恨和埋怨。

    老天爷总爱同他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他爱的人都会遭受到这样的苦难?

    他们今日只是出门去买点心,然后准备回家生火做饭,一切都那么平常。

    他家的桌上还放着早上没有吃完的草莓,而他杨大叔临出门前说过,留着可以当做饭后的甜点。

    可现在为什么上一刻还好好的人,瞬间就不省人事地倒下了?他不接受这样的事情!

    冯展风轻抚着怀里人儿的背,他没有说什么,因为所有安慰的话语在此刻只会显得苍白。

    只有见过战场上生死的人才会明白,人命就是充斥着无常和脆弱,而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

    轿子一直往府衙的后院抬去,落轿后,冯展风将怀里的孩子放到地上,刚准备起身去掀轿帘,就听到前院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