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新唐遗玉 > 第一八一章 因缘巧合

第一八一章 因缘巧合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行程中多捎带了两个人,对遗玉和李泰来说,也没什么特别,下午夫妻两个在车里架了棋盘对弈,就拿遗玉那半场互换棋子的赖皮法子,也同李泰下了个旗鼓相当,到了晚上,几乎是把那对主仆给忘在脑后,直到晚上投宿时候,被李泰抱下车子,看见她们人,才又想起这回事来。

    遗玉趴在李泰肩头,露出个扣着冒兜的脑袋,从他背后看着刚下马车,小跑跟上来的两人被一凝一华横拦在几步外。

    “夫人。”宋心慈也没继续往上赶,就地朝遗玉行了个礼,抬起头,面露感激之色。

    酒楼外面挂着两盏通明的灯笼,这点距离足够遗玉把人看清楚,而不是昨晚那几眼模糊样子。

    宋心慈身形瘦长,南方女子吃水好,样貌很是水灵,鹅蛋脸,柳叶眉,只是眉心一抹忧色,让人显得憔悴几分,从眼神看,应该是个颇有主见的女子,可不像是会因为父母之命就不远千里去寻亲的人,就不知到底是如何从南地波折到北方,又非要赖着他们自救了。

    “宋小姐不必多礼。”李泰脚步没停,遗玉也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便被直接抱上了楼,周仁在前头带路,日落前他快马一步到这镇上打点住宿,比昨晚省事许多,至少不需要遗玉和李泰在楼下等他们打扫。

    吃罢晚饭,遗玉便叫了今日和宋心慈她们同车的平霞过来问话,知道宋心慈并没有向她打听他们来历等等,又叮嘱了平霞告诉其他几个,不要多嘴,虽然同是往扬州城去,但遗玉并不打算提前就让两个外人知道他们行程,只叫她们当做往南方去便是。

    夜里,主仆两个住在这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中,简陋的客房里,躺在一张床上说话。

    “小姐,您看没看出他们是什么来头?”丫鬟喜鹊翻了个身,侧对着她家小姐,好奇地小声问道。

    “应是京中官宦人家,”宋心慈猜测,“你看他们穿戴虽然简单,可吃住那般讲究,下人奴仆也很懂规矩,必定不是小户。”

    “官家?有舅老爷的官大吗?”

    “喜鹊”宋心慈轻斥一声,一反温和,扭过头,神情严厉地对着说错话的丫鬟低责,“出门前我怎么提醒你的?”

    “小、小姐,您别生气,奴婢知错了,”喜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结结巴巴认错。

    宋心慈沉默半晌,才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瞧这唐夫人家中护卫有拳脚在身,又像是高官门第子孙,这才厚颜冒险与他们同行,想着能护送我们一程,若能侥幸逃回扬州,再另想办法救爹,喜儿,这一趟回去是又入虎口,九死一生,这唐夫人家也算是个好去处,你且乖巧懂事些,这些日子我找法子寻了夫人欢心,介时再求她收留你,也好过跟我一同遇险,你定要好好收着那——”

    “小姐不要,奴婢知错了,奴婢不再乱说话,小姐别丢下我,”喜鹊慌慌张张地祈求,打断了她的话,眼睛里已是冒了泪出来。

    “嘘,莫哭,莫叫人听见。”宋心慈也坐起身,楼主她肩膀轻拍,声音也有些哽咽,毕竟是两个女子独身在外,心中怯弱又向谁诉。

    “呜呜,小姐,这时候若是虎大哥在就好了,他武艺高强,又对小姐您一片痴心,必不会像表少爷那样丢下我们不管,呜呜。”

    从喜鹊口中蹦出个陌生男人名字,直叫宋心慈的脸庞被窗缝溜进的月光照出几分凄凉,她目光恍恍,未几,竟是落下一行清泪,伸手搂紧了丫鬟,埋头在她肩上,喃喃涩声道:

    “是我对不住他...”

    宋心慈有意接近遗玉,可是这一路上,却寻不到半点机会,别说搭上话,这一去三五日,就在担惊后面追兵中度过,每日停车投宿,也就是能望见个抱人的高高背影,就连个人脸都没再见过。

    她们两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又怎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那天夜里两人谈话,是有大半都落进隔壁一凝耳中,第二天一早就在遗玉李泰那里禀报了一回。

    李泰不是善人,遗玉有善心不假,可也不会不要钱似的乱用,因为他们后头还跟着一群禁军,到陈州之前找些事给他们做也好,追撵宋心慈主仆的人其实第二天就赶上来,那群人也是活该倒霉,扮作劫道者想要隐瞒动向,却被北衙禁军当成训练有素的劫匪通通打杀了。

    至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遗玉并不关心,之所以继续带着她们上路,多是因为顾念宋心慈还有一颗孝心,她心中惦念着找到卢老夫人和周夫人问个清楚,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好奇人家家务事,更何况对方多少还有点祸水东引,拉着他们挡灾的意思。

    于是日子就在宋心慈喜鹊两人担惊受怕,遗玉和李泰下棋看书边带观风赏景中,去了小半个月,到了陈州地界,北衙禁军退去,遗玉腿上药用最后一张方子用完,一行人马改乘水路。

    清晨,江边,一高一低两座大船停靠在岸边,来来往往的侍从将马车上的一口口箱子搬上其中一座船上,连同车马。

    周仁站在码头边上,正同在陈州接应的别院管事说话,李泰和遗玉早早就上了另一座船。

    昨晚上他们是在别院休息的,是这路上睡得最好的一觉,这大热的天,总算不用再往腿上捂药,遗玉上了船,心情极好,这船舱分作上下两层,李泰正在楼下接见两个当地的下属,平卉平霞正在里屋收拾东西,她便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掀了小半道竹帘起来,看着江水岸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夫人,您在里面吗?”

    遗玉听见宋心慈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扭头看一眼挂着垂花小帘的舱门上隐约两道人影,边想这两人是怎么绕过楼下守备的一凝一华,边出声道:

    “宋小姐有何事?”

    “是我看这船上放有琴张,又见您府上侍从正在收拾行礼,夫人若是无聊,可允我入内,弹琴一曲恭您赏鉴?”

    凉了她们半个月,见一见也无妨,遗玉整理了两下衣裳,便道,“宋小姐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帘子撩起,宋心慈低着头,喜鹊抱着琴走在后面,略显拘谨地站在遗玉对面,行了个礼。

    “坐吧。”

    听见声音,主仆两人才好抬头,那两晚都没怎么看清楚人,这一眼望去,就见十字花小窗边上侧倚着一抹葱绿影儿,藕碧的裙角,蜷着腿儿,一张含笑芙蓉面,瓜子儿脸,睛墨点,菱唇抹香,雪腮绕鬓,懒妆淑韵,实打实一个娇贵的美人样儿,纵是在多产美女的南方水乡生长了十几个年头,这样白皙的女子,也是鲜见。

    主仆两人各自呆了一呆,还是宋心慈先回神来,拉着丫鬟后退两步,又对遗玉行了个谢礼,在琴案后落座。

    琴是好琴,宋心慈一摸琴弦便知好赖,暗暗又存惊诧,她在楼下抱这琴上来,只当寻常摆设,原本还想借调音同遗玉搭话,哪晓得这琴弦一根根都在调上,显然早就被人整好,精到这等细处,唐夫人一家,到底什么来头?

    曲是好曲,遗玉挥手示意从里面走出来一脸不悦的平卉端茶倒水,瞧着外面平静的江水和岸上勤快的人影,试图将这隐有几分凄凉的琴声当做背景,没能成功,便转而端了茶来喝,让平霞进去找了卷书来看。

    这一曲弹了一盏茶时长,遗玉正翻到书中一趣处,看的津津有味,琴声落下也不自知,还是宋心慈出声问话:

    “心慈技浅,让夫人见笑了。”

    遗玉放下书,抬头看她一眼,又落书上,翻了一页,平声道,“何须自谦,曲中有情,是我不能意会罢了,送你一程已是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但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再多的,恕我难助。”

    两三句话被说破那点小心思,宋心慈面色一僵,知道对方并非空有一副好心肠的等闲女子,紧咬了嘴唇,勒出一排齿痕来,随即起身,对着遗玉拜下。

    “是小女污纳,恩将仇引,连日未有追兵前来,应为府上护卫打发,想必夫人已知是我之祸,如此还肯帮我退去贼人,小女无以为谢,已是羞无颜对,但这里,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要与夫人说。”

    遗玉看着窗外喝茶,不急答话,平卉早忍不住,不悦道:

    “宋小姐的不情之请还真够多的,既是无颜以对,又在这里说什么,我家夫人原是好心帮你,你却不顾我们安危,为避祸,就给我们引灾,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

    宋心慈一把掐住欲同平卉争辩的喜鹊,埋头诚恳道:

    “恕心慈直言,夫人高门强卫,追赶我的那些宵小既然能为之所退,而夫人至今才与我明说,由此可见,对方必不能敌,实不相瞒,我此次回扬州,已是做好赴死准备,只求同父亲母亲一起。可怜我这婢女,从小与我长大,情同姐妹,求夫人看在一场相识的份上,就算是积德修福,在我离去之后,收下喜鹊,为粗为使,但凭夫人使唤,只求一个温饱,若有来世,心慈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夫人恩情。”

    这番话看似有理有据,有情可原的说完,因此先前被骗一回,十分敏感的平卉已然气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你这么说,我家夫人要是不帮你,那还损了阴德不成?哪有你这样的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宋心慈死死抓住冲动的喜鹊手腕,低头“嘭”的一声磕在地上,似是没有听见平卉指责,“求夫人相助。”

    面对此景,平卉同喜鹊大眼瞪着小眼,互不相让,遗玉一手托腮,看着起风的江水上嶙峋波光,轻声道:

    “渡江之后,你们便下船吧,一场相逢,你我缘尽于此。”

    宋心慈似是料到遗玉这种态度,并未有多惊慌,她仰起头看着遗玉,一手抬起,飞快地摘下了髻上斜飞的簪子,闪着光的尖头对准脖颈。

    “夫人若是不允,心慈只好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小姐,您做什么”喜鹊慌忙伸手,却被宋心慈一手推开,倒在地上,只能惊恐地望着她,生怕她冲动,不敢上前。

    平卉被她吓了一跳,侧身护在遗玉身前,正要高声喊人,却被遗玉一手拨开,同宋心慈目光对上,不难从这江南女子眼中看到坚毅之色。

    “你觉得我应该在乎你死活吗?”

    “只求心慈死后,夫人夜晚能够安眠。”

    好一个狠毒的威胁,是叫她夜不能寐?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又有几分胆识,”遗玉点头道,“换一种情况,我会欣赏你也不一定,”说着话,她坐直了身子,向前微微倾身,眼梢忽而翘起一抹诮色,“可你当真是威胁错了人。”

    宋心慈被她盯着,只觉得方才还文文气气的女子,不过是变了一个眼神,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她握簪的手指禁不住颤了颤,就是这时,又听她轻声一唤,眨眼的工夫,眼前人影一闪,手腕刺痛,她便被压着脖子按在了地上,“叮当”一声脆响,手中簪刺不翼而飞,接着便是喜鹊的尖叫。

    “一凝,拿下。”

    “小姐”

    木制的地板有几分潮湿,贴在脸上很是冰,却不及宋心慈听见头顶冷冰冰的语调来的寒凉。

    “主子,是杀是废?”

    “捆了手脚丢进江里,是生是灭看她造化。”

    那晚在客栈中,不经意间碰上一双好奇的眼睛,宋心慈自以为,人能双眼能辨善恶,可她到底看走了眼,拥有那样一双漂亮眼睛的女子,竟会有这样一副硬心肠。

    这一步,是她走错,爹娘,女儿不孝。

    “是。”

    遗玉一声话落,一凝毫不犹豫地从腰后扯下绳子,去捆宋心慈手脚。喜鹊一脸惨白地扑上去,却被她轻轻一拂向后摔倒,她重新爬起来,惶恐地面向遗玉,哪里有方才半点硬气,砰砰磕着头,哭喊道:

    “求求您,夫人,求求您别杀我家小姐,求求您”

    平卉连同两个从屋里跑出来的侍女大气不敢吭上一声,遗玉枕着手背,依旧看着窗外,待她磕了七八下,那头一凝已经扛着人打算找个僻静地方去丢,才挥了手,道:

    “回来,先放下。”

    一凝听话转头,把早已瘫软的人放下,一探宋心慈鼻息,禀道,“主子,她昏过去了。”

    喜鹊哭哭啼啼地扑上去,小姐小姐地喊着,遗玉被她叫的心烦,转过头,冷声道:“带你家小姐下船去吧,等她醒了就告诉她,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要挟别人,那不值一文钱。”

    “多谢夫人。”喜鹊垂着头,不敢露出恨色,对遗玉又磕了磕,使了蛮力将宋心慈从地上架起来,摇摇晃晃地出了船舱。

    “主子,您喝茶。”平卉怯怯倒了杯茶递到遗玉手里,是被她刚才样子吓到。

    “一凝,你跑一趟,”遗玉接过茶,润了润喉咙,“跟着她们上岸,看她们找到地方落脚再回来。”

    “是。”一凝转身离开,走到门前,余光跃入一抹青色,她弯腰去捡起那物事,想是刚才那两人所掉,就捏在手里,打算等下出门丢了,却听后头一声问:

    “凝姐姐,你拿的什么?”平彤挪着脚尖跟着一凝走到门前,见她捡了东西,下意识开口。

    “一个荷囊。”一凝想了想,将东西递给她,掀起帘子出门。

    平卉拿在手里翻看两下,突然扭头,对着遗玉愤声道,“亏我还可怜她们,这两个小贼,还偷咱们东西。”

    遗玉转着手中茶杯,懒懒睁开眼,“又怎么啦?”

    平卉咚咚走上前,将那荷囊捧到遗玉面前,“您瞧,这不是主子您的针线么,是什么时候丢的,让她们摸了去。”

    遗玉皱眉看去,一手去接,口中道,“我没——”

    “乒乓”一声,手中茶杯摔落,从裙子上滚在地面,遗玉手指略有些哆嗦地将这青面荷囊翻了个儿,见到里面纹路,囊底一个小字,猛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

    “这是她们掉的?”

    “主子,您怎么啦?”平卉急忙掏出帕子去擦她裙子。

    “快、快去,一华,快去追一凝,让她把那两个人带回来,”遗玉扭头冲着门外失声喊道,一巴掌拍在窗栏上,眼底泛红。

    “快去”

    “是”一华高高应了一声,便没了人影。

    平卉和屋里另外两个侍女看着神情激动的遗玉,面面相觑,正当犹豫要不要上前劝时,竹帘一卷,李泰从门外走进来。

    “怎么了?”

    遗玉怔怔抬起头,眼角泛着水光,她举起拿不平稳的那只青面荷囊,对着李泰,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是...是我二哥。”

    (二哥来求粉红票,呼唤亲们手里的粉红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