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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园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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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园竹(完)

    “这姑娘先问我们戚姑娘叫什么, 我们本说带她去官府写个证供,可她似乎十分畏怕, 并不打算继续令官府追究, 我们问她住在何处,她也不说,很快便自己离开了, 那两个掳人的妇人虽被带回衙门, 可明日淮阳侯会上门要人,扣留不了多久。”

    楚骞说完, 戚浔忙问, “她伤的严重吗?”

    楚骞道:“看不出外伤, 脸上有些淤青, 走路也正常, 应不算严重。”

    戚浔抿唇未语, 傅玦便看向她,“如何,那两个妇人当不当严惩?”

    戚浔冷静的摇头, “有警示便好了, 今日能帮那位姑娘第一回, 往后帮不了第二回第三回, 若真让那淮阳夫人将她死死记恨上, 受罪的还是她。”

    戏伶再如何有名气,在权贵们眼底也卑贱如蝼蚁, 戚浔不想将帮人变作害人, 自然思虑周全, 傅玦眼底生出些欣慰来,“总算还没傻的那般厉害。”

    戚浔心底不服气的哼哼, 面上却不敢显露,见天色已晚,便站起身来,“既然事情了了,那卑职便告辞了,多谢王爷,今日多亏王爷。”

    若只是寻常报官,便是李廉去了,淮阳侯夫人只怕都不能轻易放人,戚浔深深地知道,之所以顺利,全是因临江王的名号。

    傅玦目光深幽,“今日是巧合,正遇见我在衙门,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或是你受了欺负,你可直接来找我。”

    戚浔微愣,傅玦忽而也觉这话过于亲昵,于是面容一肃,“京中权贵多有藐视王法之行,你去报官,覃文州也难办,圣上如今正有整肃超纲之意,这也是我分内之事。”

    戚浔眉眼微松,笑着道:“是,卑职明白,那卑职归家啦。”

    她恭敬行礼就要走,傅玦无奈道:“你等等——”

    戚浔转回身,傅玦指了指桌案上药膏,“带回去涂,若真破了相,你们宋少卿只怕不好意思带你出去办差。”

    戚浔心道宋怀瑾哪是那样人呢?上前拿了药,又诚恳的连声道谢,傅玦也不知她面上恭敬有几分是装的,轻嗤一声,做不耐状摆手,“行了行了,回吧,让林巍送你。”

    戚浔看看手中药盒,再看看傅玦,越看越觉得他生的俊朗,俊朗就算了,还慈眉善目的,待回去的路上,少不得在林巍跟前说一通恭维之语,林巍忍俊不禁,待返回时,便在傅玦跟前复述戚浔的话。

    “戚仵作夸您,说没见您这样菩萨心肠的,又说您战功赫赫,年轻轻便封王拜相,往后少不得是大周肱骨,天下百姓之安乐系与您一身。”

    “油腔滑调!”傅玦一本正经的轻斥,唇角却弯着。

    林巍和楚骞对视一眼,他们主子分明很是受用嘛。

    戚浔归家,对着镜子好好看了看脸,见伤处属实不算重,彻底放了心,她幼时坎坷,这点子伤当真不算什么,只是没想到傅玦会说那样的话……

    他位高权重,那话等同许诺,若她不知分寸,他也不怕自己赖上他。

    戚浔心底叹了口气,先临江侯傅韫和傅玦一样,皆是战功加身,傅韫更是战死沙场,以身殉国,他们戍边卫国,朝野皆有威名,坊间议论起,谁不说一句傅氏满门忠烈,可那样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智谋无双之人,却也可能是不辩黑白之人。

    戚浔至妆台前将药盒收起,又一眼看到了那块傅玦的巾帕,她略一犹豫,将两物一起放进了屉子里。

    第二日一早,戚浔一到衙门便引来诸多围看,周蔚望着她的脸,“你这是怎么了?被猫挠了?”

    戚浔无奈,“是遇见两只野猫儿。”

    谢南柯狐疑道:“好好的去逗野猫做什么?”

    戚浔摇头,“说来话长。”

    宋怀瑾看到她,“你这脸不会留疤吧,留疤可要嫁不出去!”

    戚浔一噎:“您是不是怕卑职赖在大理寺……”

    宋怀瑾笑,“你也该想想了,我已让魏主簿给你个造个文书,也算正式当差了,只是你知道的,朝中还不允女吏,你这文书算是衙门私聘的。”

    戚浔赶忙道谢,又问起杨梧的案子,宋怀瑾道:“杨松的罪证寻齐了,李赫这边还需让张轩来指认,还得派人往迦叶寺走一趟,花上三两日功夫才能定案。”

    戚浔点了点头,周蔚跟上来道:“定安伯气病了,彭氏也病倒了,李家也不好过,李桦没想到李赫敢动伯府公子,如今心惊胆战,倒算十分配合,昨天朱赟去李家的时候,说看到庞氏要闹着落发出家。”

    李家和杨家先失幼子,如今作恶的又都是长子,且二人所犯之罪不轻,凭伯府这层关系,多半要定为死罪,兄弟阋墙本就是极大的悲剧,如今还断了香火,可想而知两府人都颇受打击。

    到了搜证结案这一环,便与戚浔无关了,她在大理寺又闲散下来,主簿魏文修这几日正修订案卷名册,这时又拉了她去帮忙,戚浔求之不得。

    外间的小库房如今略显空落,后院的两间新旧库房却汗牛充栋一般,魏文修领着戚浔往两间大库房去,边走边道:“原先小库房的都搬进来了,还未新造名册,原先用的造册之法,还是十多年前的了,我想着不如全都更新一遍,尤其那些未破的悬案,或者是还未彻底结案的卷宗最好专门造册。”

    戚浔听得心底微动,“咱们这里还有未破的悬案?”

    魏文修道:“那必定有呀,有些大案地方上破不了,便上交刑部和大理寺,刑部和大理寺也不是逢案必破的,最终都破不了的,不就成了悬案,还有那些找到了凶手,可凶犯这么多年都在逃的,也算在其中。”

    戚浔心弦一紧,“凶犯在逃的也算?”

    魏文修应是,“前几日拱卫司还来调过一桩旧案的卷宗,便是为了追逃犯,我也是因此才生了将卷宗重新造册的心思。”

    戚浔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拱卫司还来找咱们要卷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不成?”

    魏文修回头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十五年前的案子了,你必定不知道,当年闹得大——”

    “不会……不会是和瑶华之乱有关吧?”

    魏文修一惊,“你如何知道?”

    戚浔心底咯噔一下,“此前听王司直他们说起过,上次收拾库房,我好像还看到过那案子的卷宗,莫非卷宗被拱卫司拿走了?”

    “拿走了,说是当年有几人逃了,如今不知所踪,想看看当年案子的记载是否有所遗漏,拱卫司要案卷,咱们可没法子。”

    戚浔顿觉心底冰凉一片,待入库房,连魏文修说的造册之法都听的含糊,又问了一遍,方才开始磨墨写字。

    她这半日神思不属,堪堪捱到下值时分,早早离了衙门,一路催马往城南来,又在几条街市上打转,等天色暗下来,方才往永康坊西边的巷子里来,还如先前那般进面馆要了一碗汤面,又与掌柜的交代一句,往张记糕点铺子去。

    糕点铺子前正有人买点心,戚浔等那人走了方才近前,“张伯——”

    张伯一看到戚浔,立刻放下窗前槅扇做打烊之状,待戚浔进门,又熄了盏灯,张伯低声道:“小姐可算来了,小姐再不来,老奴得去寻小姐。”

    戚浔心知有事,“是陆家姐姐和哥哥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陆家小姐已经入京了,眼下已经和陆家公子见上面了,他们的侍从都是老陆家人,自然好传话,咱们到底隔了一层,只见到个他们身边的侍从,知道陆家小姐在戏楼里安身,老奴亦不敢说小姐如今在大理寺当值,害怕走漏风声,正想要小姐拿个主意,看看如何碰面才好。”

    戚浔想到不日就能见到陆家兄妹,心潮起伏难抑,又沉吟片刻,“他们若无好的安排,不如就来您的铺子里见面,我给您三五日时间,与他们约定个时日,三无日后我再来,到了约定之日,我必定前来与他们相见。”

    张伯应好,戚浔又叮嘱道:“您传话之时务必告诉他们,近来拱卫司追查的紧,或许又有了什么新线索,无论是您还是他们,都要谨慎些。”

    张伯忙不迭应下,张婶又给戚浔包了糕点,戚浔留下银子道,“我来主要也是说此事,这便走了。”

    张伯担心的道:“小姐身在虎穴,才最该小心才是。”

    戚浔应声,快步出门,待回到面馆用完汤面,头也不回的催马回安宁坊,她倒不觉得大理寺是虎穴,相反,这世上绝无人想到,永信侯之女不仅没有逃去天边,反而身在掌管天下刑名的大理寺。

    三日之后,杨梧和李聪的案子搜证结束,戚浔这日早上到大理寺之时,还未进正堂,便听见堂内传出妇人的啼哭声,谢南柯在外候着,老远朝她招手,戚浔踱步过去,指了指正堂,“怎么回事?”

    谢南柯低声道:“李家和杨家在里面对峙呢,覃大人和李捕头也在,如今两件案子并案,李老爷和伯爷都争执谁家孩子的罪责更重,两位夫人嘛,心底恨得咬牙切齿,又拧不过两家家主,说着说着便哭呢。”

    戚浔早听见熟悉的声音传出,猜到是李杨两家来衙门议案了,“意思李老爷和伯爷要案子轻判?”

    谢南柯颔首,“到底是亲生的,还是想留姓名,不过呢,我看很难,庞氏是官门出身,他父亲虽然致仕,但是在京中有不少故旧,至于彭氏,你知道的,宫里的淑嫔娘娘自然是帮着彭氏说话的。”

    京城中权门贵胄的案子从没有好处置的,大理寺就算罪证齐全,也终究要被各方牵绊,其中利害关系繁杂,不是一两句可说得清的。

    戚浔侧耳听屋内对谈,只听杨瑞有气无力的道:“若非你家李赫先想谋害李聪,杨松又怎会受其引诱?”

    李桦不甘示弱,“李赫头次只是一时冲动,后面害人的法子,可都是杨松想的,不愧是伯府公子,就是要比一般人聪明,谋害我家李聪之时,可是连官府都哄骗过去了!”

    “那也是李赫唆使的!他才是罪魁祸首,且他心狠手辣,我的梧儿被他生生溺死,是哪般心肠,才能眼睁睁看着个毫无仇怨之人在自己手中断气……”

    戚浔听得摇头,心道今日宋怀瑾和覃文州必定头大如斗,她悄摸的往后院去,又帮着魏文修写了半日名册。

    李杨两家当堂对峙,最终也未有个结果,反倒将庞氏和彭氏气的不轻,是被丫头们搀着离开大理寺的,宋怀瑾和覃文州应付半晌,将所有罪证卷宗送到刑部和御史台,准备三法司会审,与此同时,这桩合作杀人的案子不知怎么传到了坊间,没过几日,连讲述此案的传奇话本都出来了。

    戚浔怕张伯时辰不够,足足等够五日才又朝着永康坊而去,此番未至面馆,径直趁着夜色到了糕点铺子内,一进门张伯便道:“这几日陆家小姐那边遭了些变故,暂不好出门,商量来去,定在清明那晚碰面,小姐觉得如何?”

    清明那日若无要案,衙门可沐休一日,戚浔觉得此日甚好,“就这般定下,可知是出了什么变故?”

    “这个他们的人没说,不过应该和当年的案子无关,也并非暴露了行踪,您放心便是。”

    时节已快到三月下旬,清明便是半月之后,戚浔想到三人身世,再想到清明本该是祭祖之日,心底一时染上几分凄然,“那便好,今年清明,还是劳烦张伯帮忙准备。”

    张伯叹着气点头,“老奴早就安排好了,您安心。”

    戚浔也不敢久留,得了信便归家,她今日来铺子来的勤,生怕会叫周围商贩们眼熟,出了巷子,又去不远处的花鸟市上给家里草龟买了些新鲜小鱼虾方才回去。

    到了三月二十五这日,三法司才将杨梧和李聪的案子审定,如谢南柯所料的那般,最终李赫和杨松被定了死罪。

    大周律法严苛,尤其对有违人伦之行,更是法不容情,此案为兄弟相残,再加上谢南柯猜测的些许内情,几乎没有轻判的可能。

    大理寺众人知晓结果,都有些唏嘘,本来两家皆是两个孩子,极是美满,却只因父母偏颇,酿成如此惨祸,此间,李桦和杨瑞惧内,庞氏和彭氏又非良善之辈,只是最终害死了亲生孩子,而她二人年事已高,再难得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只怕也要在悔痛和怨恨之中度过,好好的两大家子,说是家破人亡也不为过。

    案子因在伯府,连建章帝也得了消息,后三法司会审,亦得面圣禀告,宋怀瑾从宫中回衙门,春风满面,进门便道:“案子了了,且未用到半月,圣上今日对咱们多有嘉奖,覃大人为表谢意,说要请咱们去醉仙楼庆功,大家准备准备!”

    醉仙楼是东市上最有名的酒肆,王肃等人一听皆双眸放光,周蔚喜道:“覃大人和衙门的弟兄也一起吗?”

    宋怀瑾道:“覃大人和李捕头会来,其他人不知,或许会另择日子,此案咱们乃是主力,今日你们敞开了吃喝,覃大人付账!”

    众人笑闹起来,等到了时辰,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醉仙楼去,待到东市,已是华灯初上,覃文州和李廉在楼中雅间相候,因是人多,相连的两个雅间都被包下,戚浔本想跟着王肃他们在隔壁落座,却被覃文州叫到了自己桌上。

    覃文州笑呵呵的道:“那边挤得慌,你跟着我们还不必受他们吵闹。”

    这桌子上只坐了六人,眼看着还空着一个位子,戚浔问道:“还有谁未来吗?”

    覃文州高深莫测的一笑,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覃文州一听,立刻起身去开门,大家都不解谁人令他如此殷勤,待开门后看到傅玦,众人才做恍然。

    满屋子人都起来行礼,林巍几个将傅玦推进来,傅玦温声道:“不必多礼,覃大人盛情难却,本王来凑个热闹罢了。”

    覃文州道:“话可不能这样说,王爷当日令我们去查李家在城西的产业,是早早就想到了关窍的,如今这案子了了,也有王爷的功劳。”

    其他人纷纷附和,覃文州撤掉座椅,让傅玦入席在上首位上,戚浔正好在傅玦对面。

    美酒佳肴送入雅间,覃文州令李廉倒酒,到了戚浔这儿,戚浔忙将酒杯捂住,“李捕头,我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吧。”

    李廉看向覃文州,覃文州看向傅玦,傅玦道:“女儿家便莫要饮酒了,放她饮茶吧。”

    李廉得令,戚浔大大的松了口气。

    席间戚浔少言寡语,傅玦几人谈论朝政,她身份末等,不便插话,只吃个尽兴,傅玦在对面瞧的真切,眼底笑意分明,不多时楼中小厮来送茶点,开门之时,外头走过两道身影,那人本已走过,却又忽然倒转回来,竟是孙菱!

    她惊讶道:“傅玦哥哥,覃大人?你们怎么在此,宋少卿,戚浔,你们都在……”

    她大步进门,除了傅玦,其他几人都站了起来,覃文州一番解释,孙菱才知衙门破了定安伯府的案子,她忙道:“此案我也略有耳闻,也真是叫人遗憾。”

    覃文州又问:“郡主此来是……”

    孙菱黛眉微蹙,“我们几个姐妹有约,可如今有人失约未至,我们还在等她呢。”见众人都站着与她说话,傅玦也神色淡淡,孙菱便觉自己有些多余,“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傅玦哥哥,我哥哥又离京了,等他回来请你过府玩。”

    她正要走,傅玦却问,“是什么差事又离京了?”

    孙菱有些茫然,“这个我也不知,好像是南边又有什么事,走了几日了,他的差事我都不懂的,说不定又是什么案子。”

    傅玦颔首,孙菱这才离开,再落座后,戚浔便有些心不在焉,孙律本就在追查卫陆宁三家的旧案,按照魏文修和孙菱所言,孙律当是去大理寺取过卷宗后便离京了,莫非查到了当年在禹州换身份的线索?

    她心跳的有些快,一抬眼,却对上傅玦打量的目光,她背脊一直,忙露出个笑来,傅玦的目光却有些复杂,他适才饮了酒,瞳底映着烛火,微芒潋滟,一错不错的望着戚浔,仿佛洞悉了什么。

    戚浔心弦紧涩,正觉不安,傅玦又转眸与覃文州说话,唇角挂着笑,俊逸的五官闲适和煦,很是给人温文如玉之感。

    多亏傅玦给的药,她脸颊上的伤已淡的只剩一道浅浅的印痕,再有几日,便能全消了,她望着傅玦笑谈模样,在戒备与感激之间,一颗心没着没落。

    酒过三巡,周蔚几个过来敬酒后提出告辞,戚浔也忙不迭起身,宋怀瑾和覃文州都未强留,几人便当先告辞下了楼。

    天色已晚,戚浔刚上马背,周蔚便道:“戚浔,可要送你归家?顺带看看你那草龟?”

    戚浔轻嗤一声,“别了,我回家的路上有一段摸黑的道,那几家人院里还养着大狗,我只怕你到时候吓得晚上做噩梦,明天衙门见吧——”

    “哎,你这人——”

    戚浔催马而走,谢南柯带着几分醉意望向戚浔的方向,狐疑的道:“戚浔这丫头,平日里与咋们也很是推心置腹的,怎么这会儿怪怪的……”

    周蔚抓了抓脑袋,“都拒绝我好几次了,或许是姑娘家不好意思吧。”

    几人皆是微醺,各自告辞后散去,第二日无差事,皆是睡饱足后午时才至衙门,案子定了,清风茶楼果真不再要那大石缸,宋怀瑾大手一挥,令众人将石缸放在后院一角,又让周蔚往那石缸里栽种水芙蓉,全当给衙门里添了一处景致。

    周蔚想到这石缸的来历,心底发毛,且他哪里会栽种水芙蓉啊,他进大理寺之前是富贵堆里养出的小少爷,别说水芙蓉了,便是连花草都没养过。

    关键时刻,戚浔出马,趁着无差事在身,吩咐周蔚备下底沙、基肥以及塘泥,自己去集市上买莲藕根,用了两日将这些备齐,第三日上二人便开始种花,养荷花颇要些诀窍,先将底沙铺个三寸,又填入基肥和塘泥,再将藕节种入,还要看腰节藕芽,如此忙活了几日,才堪堪种好。

    此时时节已入四月,距离清明越来越近,戚浔想着清明之约很是期盼,眼看着近日无差,可得沐休,更觉赴约稳妥,可万万没想到初二这日下午,众人都在班房待值,李廉再度火急火燎的来了大理寺。

    宋怀瑾将众人招至院中,李廉语速疾快的道:“长乐郡主在城东芷园发现发现了一具腐烂女尸,怀疑是此前失踪的淮阳侯府二小姐,她要令大理寺勘察此案,你们准备准备随我去芷园——”

    众人一惊,怎么是长乐郡主发现的?!

    戚浔则有些怔忪,“案发在芷园吗……”

    这时宋怀瑾狐疑道:“芷园不是隶属皇家,不允他人进去吗?”

    李廉叹道:“当年瑶华之乱后的确收回了,已荒废多年,可今年过年之后,皇室要改建芷园,如今其内匠人出入造景,并未如何设防,谁也不知那里怎会出现女尸。”他又看向发愣的戚浔,“长乐郡主点名要你验尸,快去拿箱笼去——”

    戚浔不敢轻慢,立刻转身往班房走,她没想到,回京几年,第一次回芷园竟是以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