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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口吐芬芳,谈真谛

作者:一梦当年人白首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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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脂玉如意,古有“手所不能至,搔之可如意”的言语。

    朱合心花怒放,可谓是人财两得,想着今晚终能了却多年夙愿,便拿起了某个权贵送的一柄玉如意……如意柄端作手指之形,恰似如意如意,称我心意的表示。

    青衫少年先是一句赞美之言,将老君阁头场雪誉为可入天下前三的奇景。大喜之日忽有雪飘,本是不祥征兆,而这奇景美就美在有夕阳作衬。

    晚霞倚白雪,峦山尽低眉。而在少年的赞誉下,这一丝不祥却也不值一提,可朱合没有料到,在场中人也没有料到,少年下一句话会说得如此直白,直言不讳般将所有人心中的话语抬上了桌面,“我呸”二字尤为响亮。

    老君阁瞬息鸦雀无声,朱合手中玉如意锒铛碎了一地,还有些残渣留在了手心,似是用力过猛所致。老君阁这些年盘踞伏牛山,以牧羊圈打通了朝湖两道,可谓如日中天,从来无人敢到此挑衅,更提别今日这等汇聚了江湖与庙堂诸多大人物的喜事,阁外青衫怕是来者不善。

    这声音桑稚与叶绾绾最是熟悉,那个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少年来了,不用猜也知道身旁定还有个道士……

    新娘掀开了红盖头,回眸一笑,晶莹泪珠胜过了白雪,在老君阁外串成一条珍珠饰链。任性的小丫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的一声嚎啕了起来,含糊碎道:“你个灾星,怎么现在才来,再晚一点我就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小丫头说完就拉着桑稚朝阁外跑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朝外跑时还将两颗陷山雷丢到了老君阁中,一颗在朱合脚下,一颗丢到了高处的平台之上。朱合自然认得这陷山雷,他来不及多想,一脚踩碎了阁中以玛瑙琥珀点缀的金贵地砖,狠狠将小圆球踏进了地下,一声闷响与炸响齐至……

    朱合脚下一震,碎了几块地砖,算是轻松化解了陷山雷,只是损失了些钱财,要知道老君阁也就大门口的六块平砖之上嵌有玛瑙琥珀,足以见得其珍贵之处。

    楼阁之上轰然炸响,碎木砖瓦横飞,一片狼藉,伴随着哀嚎惨叫,定有不少人受了波及。陈玉知瞧着眼前一幕,笑道:“你这小丫头,使陷山雷的手法倒是越来越纯熟了。”

    朱合眉梢搐动,如此一闹这些天的安排便算是付之东流了,他本欲借今日与庙堂靠得更近一些,但此时人潮混乱,更有许多官员受了伤。他一步踏出,欲擒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小辈,亦要将“鼎炉”抢回来。

    陈玉知三人早已蓄势待发,一路上山皆在暗自积聚气势,见朱合袭来,齐齐出上一招,三股威势虽没有合并,却也不遑多让。来袭之人才出老君阁,便又被震得退回了原先碎裂的玛瑙地砖之上。你来我往间,双方都是摸清了敌人的底细,青衫左右各瞧了一眼,面容冷峻。

    三人全力一击仅是将这老家伙震退,其境界可想而知,果然是道法自然,双修之法虽让人不齿,但亦不容小觑。而朱合却是冷哼一声,三个小辈实力还不错,每一人单独拎出来都要比自己的儿子强,但小辈就是小辈,无论多么天资卓越,总还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经过几番雕琢才可成器。自己年过花甲,经年累月与鼎炉行双修之法,体内真气浑厚无比,虽说无法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今日自己若能汲取圣女体内的特殊寒毒,定能让境界有质的飞跃,而后再活上一甲子都不成问题!

    楼阁之上,陈景行立于栏杆后云淡风轻,有逍遥生在一侧护卫,他自然不惧这等小场面,若是这个儒生连这些小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便没有资格留在自己身边。蟒袍男子盯着阁外青衫目不转睛……记得儿时两人还一同玩耍,虽不是母胎同胞,却都姓陈,那时候两人颇为熟络,不知从何时起渐渐疏远了起来,仔细想想,似是从他母妃病逝后便再无交集了,如此也好,皇室本就无情无义,都以争夺江山皇位为初衷,没有手下留情可言!蟒袍男子佩服陈玉知,无论是在盘阳装成一个纨绔终日饮酒,还是在西府屡建战功,剿灭无数狼骑兽骑,都让人听了拍手叫好,更让他羡慕的是少年有份洒脱,洒脱到可以放弃皇子身份浪迹江湖。但佩服归佩服,这样的少年英雄就该英年早逝才好,否则变数太大,叫人不安。

    蟒袍男子冷声道:“逍遥生,你觉得那袭青衫如何?”

    儒生言道:“自然是比不上您的蟒袍!”

    陈景行笑得有些阴寒,低头瞅了瞅长袍之上针绣的蟒纹,言道:“那你觉得陈玉知今日该如何?”

    “该死!”

    “去吧!”

    儒生化作黑雾消失在了阁楼之上,司徒谋立于二皇子身后不敢多言,他有些看不透眼前蟒袍加身的男子,前一秒还谈笑风生,下一秒便要取人性命,狠辣至极。

    陈景行扭头言道:“司徒大人,你可知那青衫是何人?”

    司徒谋正色道:“下官不知,还请二皇子明示。”

    蟒袍男子轻笑了几声,言道:“他就是害死你兄长的罪魁祸首,陈玉知!”

    司徒谋不敢相信,他前些日子恨那少年入骨,得知其丧命于北莽后还特意到兄长的坟前去祭拜过,言道是大仇已报,故而陈景行这番话语让他不敢相信……不单是自己恨他入骨,就连太师也巴不得陈玉知早些去死才好,他问道:“陈玉知不是早就死在北莽定北城外了吗?”

    “那都是传闻而已,小九这家伙不愿意居于庙堂,干出假死之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看清楚了,青衫黑剑风度翩翩,江湖中可还有第二个少年如他一般?”

    司徒谋捏紧了拳头,快步走下了楼阁,一脸恨意显而易见。陈景行扬起了嘴角,暗道:“小九,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数万兽骑都没能取走你的性命,为兄害怕逍遥生也解决不了你,便让司徒谋也插上一脚,若你还能逃出生天,我也无话可说。”

    今日明面上乃是朱熠的大婚之日,虽说暗地里是帮父亲讨个鼎炉回家,但也就他们父子二人清楚,若新娘此时被人抢走,他朱熠乃至老君阁,以后怎还有脸面混迹江湖?男子脱下了碍事的大红袍,狠狠将朱砂帽踩在了脚底,而后朝着三人袭去。

    朱合见状大喝一声:“熠儿,不可!”

    陈玉知足下探出半步,以极快的速度转身背靠于朱熠一侧,而后反手提剑,下盘化解了对方劲力,黑剑抵在了他的喉间,讥讽道:“你以为我们是那些任人宰割的小娘子?小爷觉得你们老君阁的双修之法甚是拙劣,连旁门左道都不如!”

    朱熠不敢轻举妄动,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玉知没有理他,而是对着正打算出手偷袭的朱合喝道:“喂喂喂!你可别乱来,小爷我胆子小,万一失手捅死了你的宝贝儿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青衫手臂微一用力,朱熠的喉间便淌下了鲜血,朱合心中阴郁,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胡乱行事,落到了对方手中。自己虽已年过花甲,但想再生个大胖小子根本不是难事,只要今日拿下圣女,续上一甲子寿龄,所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但今朝江湖中人颇多,若是自己执意动手害了朱熠,便会落下话柄让人诟病,老君阁的欢喜禅本就上不了台面,若再出些岔子恐怕名节难保。

    朱合阴沉着脸,停下了身形,淡然道:“放了朱熠,今日我不会为难你们!”

    青衫将黑剑横在了朱熠颈前,挟着他缓缓后退,笑道:“我可不信你这整天钻研房中术的老小子会说话算话!我们下了山自会放人,还请您稍坐片刻。”

    朱合横眉冷对,一众门徒包围了老君阁,他言道:“你是哪家的小辈,竟敢如此无礼!”

    小杂毛与方之鉴在一旁不言,提防有人暗中偷袭,少年冷哼道:“你跟我谈礼数?那小爷今天就问问你这老杂毛,逼婚算什么礼数?掳绑女子上山做鼎炉算什么礼数?在山上兴办与妓院无异的牧羊圈算什么礼数?都说岁淡之凉,安然漫过,专一事,行一生。你倒好,专注与房中术,采阴补阳!若如此可证大道,那江湖便算是一场笑话而已!”

    老君阁之事人尽皆知,但从来无人捅破那一层窗户纸,相安无事如常,陈玉知这一番话无疑是将那层薄纱捅了个通透,还把窗户给拆下来狠狠踩了又踩,一点情面不留,叫人难堪羞愧,无地自容……

    朱合已是怒急攻心,浑身颤抖不已,恨不得将青衫拧成麻花。但此时被人捏着七寸,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可能不了解欢喜禅的真谛,若有机会探讨一番,你定不会再这样认为!莫要让世俗常理限制了自己的眼界,我欣赏你的脾气,敢怒敢言,若此时收手,老君阁一定以礼相待!”

    陈玉知瞥了瞥嘴,心想这老家伙竟与自己耍起了心眼儿,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准备“口吐芬芳”了。

    “真谛?你也配跟我谈真谛?我与武当李道子谈论过符箓真谛,与张曼青谈论过雷法真谛,与吕灵匣谈论过剑法真谛,与茅山掌教谈论过处世真谛!你以为这就完了?我还与西京那位天下十大谈论过剑意真谛,与书圣王澜之谈论过行书真谛,鬼仙泡妞都是我教的,见了小爷还得恭敬喊声师傅!龙虎山张老道想取我性命都未曾得手,就你这整天躲在房里研究鼎炉的老家伙,配吗?”

    朱合面容抽搐,已是忍无可忍。一众看热闹的江湖之人觉得牛都被青衫少年给吹上天了,武当那几人如今风头正盛,个个都是江湖巅峰,更别提茅山掌教与西京城主了。龙虎山那位老天师乃是成名已久的天下十大,取少年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故而大家都觉得他在吹牛,但此番话语不论真假,言中讥讽朱合的意思显而易见。

    桑稚与叶绾绾却知道少年没有吹嘘,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侠肝义胆,如若不然,也不会带着李溪扬与另一人前来老君阁营救自己。青衫少年具有不属于他那年龄的神韵与风采,那断然亦是具有他那年龄的所有不幸,只是他将所有遗憾与曲折都藏在了心底,把最灿烂的一面展现给了身旁好友,如此少年,不负初雪。

    朱合怒了,佛祖尚有三分火,更别说是他这种修炼欢喜禅的异类了,此时阁主卸下了伪装,怒道厉喝道:“今天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陈玉知手臂用力,朱熠喉间血迹更盛,而这位阁主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全然不顾儿子的死活。朱熠吓得尿湿了裤子,哭喊道:“爹,你真的不顾我的死活了吗?”

    朱合一字一字说得铿锵有力,却没什么感情,他言道:“熠儿,你放心,爹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陈玉知尴尬一笑,瞥了瞥小杂毛,碎道:“糟糕,一时不慎玩儿过火了……”

    两人在青衫身旁摇了摇头,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觉得甚是解气,老君阁行事可谓是千夫所指,传到江湖人哪个侠义之士能看得下去,今日大不了死战到底,三人并肩而立,还会怕了老君阁不成?方之鉴最是兴奋,想到王献之成为鬼仙后的壮举,他便燃起了熊熊战火,绝不想逊于那个书生太多!

    朱合抬手五指重重朝内一叩,呈虎爪一般,吸力凭空涌现……朱熠在猝不及防下朝前掠去,而黑剑是何等的锋利,青丝飘落亦会断成两半,乃是齐匠心的巅峰之作,后果可想而知,这位老君阁少主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身首异处,血柱喷涌。

    朱合顺势喝道:“欺人太甚!我好意留了三分情面,尔等却断我朱家香火,今日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怎对得起我儿在天之灵!”

    叶绾绾碎道:“灾星,他比你还会演戏……”

    方才那一手吸掌只有阁外门徒看在眼里,朱合身后的江湖中人却没有瞧见,顿时为老君阁忿忿不平,有些与之熟络的牧羊圈常客更是跳了出来,打算助丧子之人一臂之力。

    陈玉知没有解释,垂下手臂甩了甩黑剑,将血迹沥去,言道:“真是脏了我的剑!”

    黑雾从天而降,朝陈玉知袭去,在雪中格外显眼,黑白分明。习习阴风让桑雉有了些熟悉之感,女子体质特殊,又饮寒成毒,对这类阴气最是敏感。

    朱合见状抬臂,虎爪再出,狠狠袭向青衫少年……

    阁楼之上的蟒袍男子云淡风轻,看着漫天白雪轻笑道:“小九,让我瞧瞧你究竟有何本领。”

    原本势如破竹的朱合突然出现了一丝颓势,体内经脉淤塞,身形一顿……

    人群中有个婀娜美人死死盯着朱合,如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十载欺辱终有报,今日自己本无力对抗朱合,然有天助之,倘若与那个在阁外大放厥词的青衫联手,说不定还真能在今日!颠覆这为祸一方的老君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