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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4 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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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4情深

    长公主是被二皇子给带走了,在她刚走出皇宫的时候,就有一辆马车停在她的身边,将她带上了马车。

    然后在天色将亮未亮之际,消失在了街头。

    路曼声很关心长公主的住处,她和长公主虽然同住正阳宫,在别人眼中还是互有嫌隙的太子正妃和侧妃。但其实路曼声对长公主一直觉得亲切,虽然她在别人眼里是个很强悍霸气的女人,路曼声却知道她的心里有难以言说的隐痛。

    不过太子说大杨长公主不管落在任何人手中,都能保住她周全。她也知道长公主和她不同,如果落在六皇子手中的人是她,那她是万难有活路的。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恐怕会被六皇子作为对付宫旬的砝码。

    路曼声最不喜欢的就是连累别人,不能在宫旬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也决不能给他添麻烦。

    太子顺利地平定了叛乱,因为育成帝自六皇子作乱后便一病不起,太子奉旨监国。朝野上下大小的事全都有太子料理,正阳宫终日也很少见到太子的身影。

    六皇子虽然自尽了,他身后还有不少余党在蠢蠢欲动。那些人担心朝廷迟早查到他们头上,一直在想办法除掉太子。

    可以说,太子的处境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危险了。

    还有四皇子府,虽然毒还未解清,他底下的人也很不安分。大尧如今朝局复杂多变,谁都有机会成为大尧之主。太子虽然监国,却危机重重。让他和六皇子残余势力还有其他人斗法,说不定这储君之位最后会落到四皇子的头上。

    过去,正阳宫虽然清静,每到用膳之时殿下会回来陪路妃娘娘,逗笑一番,颇有意趣。

    如今太子殿下每日被国事占据得满满当当的,回宫的时间也很是有限。加上路曼声顶着九个月的身孕,时时觉着疲惫,嗜睡也越来越严重。

    等路曼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数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

    想必是这嗜睡的毛病,太子殿下国事繁忙,回正阳宫的时候已是深夜。路曼声能感觉到身旁睡着一个人,却因为身子太过疲惫,几番挣扎都没有醒过来。而当她半上午起来的时候,宫旬已经离去了。

    正阳宫里的岁月,平静得感觉不到危险将至。

    宫旬鲜少与她说朝堂的事,就连正阳宫里的宫娥,也很少议论朝廷中事。

    路曼声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便是安心产下太子的孩子,只有她平安,殿下才能安心,心无旁骛地料理国事。

    虽然路曼声不主动相询,她还是能感觉得到大尧皇宫不断染上的阴霾,还有那越来越紧张的态势。

    路曼声很思念太子。

    数日未见,眼看着天转冷了,只知道太子在清心殿与朝臣议事,时常到半夜,也不知道他近况如何。如今是否消瘦了,路曼声便告诫自己,这一天如何等到什么时辰,她也要等殿下回来。

    为防自己不小心睡去,她还特地喊来香儿,让她准时将她唤起。

    她听香儿说过,以往这个时候,殿下也会来了。

    亥时末,香儿走进了琉璃殿,看到路妃娘娘在那儿打着盹儿,很不忍心叫醒她。不过想起娘娘的嘱咐,还有她对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还是走过去,拍拍她。

    “娘娘,子时了,你让香儿在这个时辰喊你醒来的。”

    “太子殿下回来了吗?”路曼声迷瞪瞪地醒来,揉揉惺忪的睡颜问。

    香儿摇摇头。

    “方才小鹿子传来消息,说是殿下还在清心殿批阅奏折,让……娘娘不要等他了,先就寝。”

    “太子殿下知道我在等他?香儿,不是嘱咐过你,这件事不要告诉殿下吗?”

    “抱歉,娘娘,是香儿说漏了嘴。”

    “……罢了。只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殿下莫非白日见过你,否则如何从你口中得知我今晚会等他?”

    这件事香儿并不打算隐瞒路曼声。

    殿下说了,路御医表面淡然,其实是一个心思细腻还有两分敏感的人。有些事情若是瞒着她,她反而会多想。只要在他许可范围内,娘娘想说什么,她就告诉她什么。

    至于那些不能说的,只是因为说了让娘娘徒增烦扰。虽然娘娘自己是御医,可并不代表她怀孩子不辛苦。小殿下可是个非常调皮的小家伙,还没出娘胎,就常常闹腾得让娘娘吃不消呢。

    这些日子,她眼看着娘娘从一个事事不关心的尚医局冷面女御医,到如今温柔呵护着腹中宝宝的母亲,香儿感慨着娘娘这些日子的变化。

    娘娘一定深爱着太子殿下,要不然也不会自她那张冷静的面孔上看到如此幸福的神情。即便被小殿下折腾得难受,也慈爱的笑着。

    而且香儿觉得这样微笑的娘娘实在是太美了!怪不得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只钟情娘娘一人,对那些凑上去的女人正眼都不瞧上一眼。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不管国事多繁忙,每日还会抽出时间来亲自过问娘娘的膳食和起居情况。今日太子特地让小鹿子差奴婢前去回话,问娘娘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小殿下是否又闹腾娘娘……香儿一不小心,就把娘娘要等太子殿下的事说了。太子本来想早点回来陪娘娘,可曹将军回宫了,有重要的国事要和香儿商量,只怕这会儿还没有抽开身。”

    育成帝病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太子收拾。宫旬虽然能干,可刚刚开始监国,朝中又有多股势力在和他作对,要想镇压这批人,让他们老实,是需要费不少心思的。

    宫旬从没有让她接触这些事,不代表路曼声不体会他的难处。

    “如此,倒是我任性了。香儿,下次殿下再问起,你便说我累了,早早便睡下了。”

    香儿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娘娘的意思。

    娘娘对太子还真是体贴,大事上没办法和他分担,却能于细微处给殿下关怀。殿下知道了,肯定也会甜在心里。

    路曼声这么告诉香儿,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太子担心她的事,为她而分心。

    正因为有这次的事,路曼声反而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晚上早早便就寝,让香儿退下了。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等着太子归来。

    不需要说什么,只要让她确认太子顺遂便好。

    然而一连三日,宫旬都没有等到宫旬。她原本以为是自己忍不住提前睡去了,等到翌日起来,身边并没有宫旬的气息。

    用膳时听香儿说殿下这两日留在清心殿,昨夜清心殿的灯火更是一夜未灭。

    路曼声看太子这般辛苦,很想为太子做些什么。

    她便翻阅起了书籍,洗手作羹汤。她呆在御膳房内,整整守了两个时辰,一盅看相不佳味道还过得去的羹汤出炉了。

    香儿在旁边看得是担心不已,就怕娘娘累着了。顶着九个多月的身孕,一站便是这么久,还不假手于人,看着都让人心疼。

    要知道太子殿下平日可宝贝路御医了,还在三四个月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让路御医碰了。平时路走多了,都怕路御医双脚会酸。宝贝路御医的那个劲,看着就让他们觉得牙疼。

    今日要是得知路御医花了这么长时间,才为他熬制了羹汤,殿下还不得说他们不会照顾娘娘?

    路曼声不想打扰太子,便让香儿将这羹汤送去了。还嘱咐香儿让太子趁热喝,本来味道就不怎么样,若是凉了只怕太子喝不下去,会嫌弃的。

    香儿笑着道:只要是经娘娘的手熬的,哪怕是苦于黄连,在皇上那里都是甜美的。

    路曼声不置可否。

    心想着那可不见得,咱们太子殿下可是挑剔得很,说不定真的嫌这羹汤难喝,喝了一口之后就不肯喝第二口了。

    不知不觉间,路曼声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却被她嘀咕出来了。

    香儿笑得更灿烂:“娘娘,说起挑食,就香儿伺候娘娘这么久来看,娘娘挑食起来怎么比太子殿下更严重?”

    太子殿下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吃的品的都是各地各国上贡的极品,可殿下还真没怎么挑食过。

    更别说这些是娘娘亲手做的了。

    香儿将羹汤送进去了清心殿,宫旬本来是疲惫万分,送走了几位将军之后,强打起精神处理下一桩事。

    就听说香儿过来了,宫旬担心是琉璃殿有什么事,所以嘱咐了小鹿子,只要是琉璃殿的人,必须要通报。

    香儿进来后,呈上了羹汤。她并未说是娘娘做的,宫旬只尝了一口,便猜到这是出自路曼声的手笔。

    心中动容,三两下地将一碗羹汤喝了干净,一滴不剩。

    “香儿,回去就告诉娘娘,她这手艺欠缺了火候,我喝这羹汤勉强得紧,让她下次千万别再进厨房,来荼毒她夫君的胃了。”

    “太子殿下,你怎么知道……”香儿本想问太子殿下怎么知道这羹汤是娘娘做的,她进来之后可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到娘娘。

    虽然已经猜到了一点原因,香儿还是问了出来。

    直觉告诉她,这个答案一定很有趣。

    果然,宫旬在听香儿问出这句话后,不赞同地觑了她一眼。

    “香儿,你明明知道除了路御医,御膳房的御厨不可能做出这等水准的羹汤,还故意问本宫,是想看你主子的笑话?”主子,自然指的是路曼声了。

    香儿忙欠身道,“香儿不敢,娘娘为了这羹汤可是守了整整两个时辰,殿下说这汤不好喝,娘娘听了得多难受。”

    “不用多问,按照本宫的原话去回复路御医便好。”

    “香儿明白,殿下这是不想让娘娘再为此操劳,才故意这么说对不对?”殿下这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要是说这汤好喝,路御医可能每天都为太子殿下熬上一盅羹汤。可殿下明确说了难喝,娘娘怕是不会尝试了。

    香儿回去后,果然把宫旬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给路曼声了。

    路曼声听了后,久久没有反应。

    这让香儿微笑的小脸忍不住紧张了起来,该不会是太子殿下的话伤了路御医,让她难过了吧?

    这也是,虽然太子殿下一片心意,可娘娘那么辛苦熬出来的汤,被殿下说难喝,确实很打击人。

    正在香儿想为太子殿下说几句好话的时候,只听路御医叹了口气。

    “我原本只是想让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哪里知道他心思细腻到这个程度。即便是我一点心意,也怜我辛苦。”

    香儿听这话,想着路御医果然心思通透,这么快便明白了太子殿下的用意。

    在这一点上,她确实很适合和殿下在一起。不像其她宫里的女人无理取闹,自顾自怜,三天两头地给男人们招惹一点麻烦和是非。就算难得清闲,也要为难为难别的女人,方能显示自己在那男人心中是与众不同、最受恩宠的。

    太子殿下将娘娘保护得很好,娘娘也足够自傲和大度,这正阳宫的岁月平静安然,仿佛不是在这皇城之中。

    “越是在意,心情便越是忐忑。做什么,都担心会给对方带来负担。或许我还是不明白感情,如此小心翼翼……我本听人说过,夫妻之间是一体,不分你我。不害怕连累对方,有福一起享,有祸一起担,到了我和太子殿下,硬是扯出了一些不同的牵挂来……”

    路曼声感慨着。

    她是最不擅于和人相处的,尤其是自己所爱的人。她不会撒娇,也不会在对方劳累时用最合适的方式来逗他开心和放松。每做一件事,也是顾虑太多,想得太过复杂。

    和她呆得久的人,就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无趣和婆妈之人。

    怕是有一天,太子殿下也嫌她这性子的。

    不过,不管是好是坏,她都是路曼声,宫旬说过要陪伴他一生的女人。

    就算他现在后悔了也来不及了。

    路曼声在这边哭笑不得外加无奈地想着宫旬的答案,而那边的宫旬还在反复回味着路曼声的那盅羹汤。

    天下美食千万,哪里及得上路御医用心烹调的爱心羹汤?

    他忽然有些后悔,要是路御医真信了她的话,以后都不肯为他熬汤了怎么办?

    果然还是在路御医身体好些之后,再来哄哄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