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弃后倾城:皇上别太坏 > 497.第497章 :悲情

497.第497章 :悲情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武炼巅峰唐砖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屋外骤起一片哀哭悲喊之声,屋内却静得出奇。我看见,两行清泪从无痕姑母浑浊的眼中无声的滑出,静静的流淌在她干瘪枯黄的脸上。跪在我身边的莫言一直沉默着,突然,天崩地裂般的嘶叫起来,力竭而昏倒。

    只有我,没有流泪也没有嘶喊,无知无觉的跪着。我不痛苦也不疼痛,麻木镇定的跪着。在心里,我拼命的告诉自己,

    “这不是真的,绝对不会是真的,我在做梦,一切只是我的幻觉。父亲原本沉默寡言,现在他只是累了,他睡了,睡够了便会起来的。”

    我不知道我跪了多久,我完全失去了对身外世界的感知。关起远用双臂强行将我架了起来,我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伸不直了,他将我安置在椅子上,蹲在我的面前,不停的用手来回(揉)搓着我的小腿和膝盖。

    “父亲,醒了吗?”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问。

    “老爷……怕是不会醒了。”关起远没有看我,我的目光搜索着他的目光,而他躲开了我。

    “连你也这么说。起远,我知道,就算世上的人都骗我,你是不会骗我的。”

    我的手抓住他的肩膀,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有泪光闪烁,

    “玲珑,你哭吧,我在这儿,你哭吧。”

    我的身体从椅子上滑落,软软的滑进他的怀抱。关起远密密实实的将我揽在怀中,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没有比他的怀抱更安全的去处了。我的双手抓牢他的衣服,终于肆无忌惮的恸哭起来。

    一夜之间,玉府上下一片素白,记忆中,无始无终无缝无隙的素白。白色的魂灵在随风飞舞旋转,白色的鬼魅则随夜潜行躲藏,白色的暗影里妖魔在狰狞的嬉笑。玉府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亭台楼阁流水小桥,都在一片白色的魅惑之下,变得错位了扭曲了,光怪陆离了。

    今天,是宫崎纯一郎选定的婚礼日期,我却一身孝服端坐在琢器堂正厅。

    宫崎纯一郎慵懒的脚步迈了进来,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不穿军服的样子了,齐肩的长发被梳到脑后,一丝不乱油光可鉴;白色立领绣花衬衫配金色背带白色西裤;脚下一双棕白相间的皮鞋;干净华贵而奢侈。

    “我已经同意推迟婚礼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宫崎纯一郎吊儿郎当的坐到椅子里,翘起二郎腿轻轻的上下晃动着。

    “有。”我目不斜视望向远处。

    “哦?我洗耳恭听。”

    “第一,我要为父守孝三年;第二,您没有诚意。”我神情冷淡语气冷静目光冷漠,斜斜的扫了他一眼。

    “第一,三年,不行;第二,我很有诚意。”

    宫崎纯一郎放下二郎腿,在椅子里坐直身体,玩世不恭的目光盯在我的脸上。

    “好,先不说第一说第二,您在日本有妻室,并育有一子一女,对吗?”我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依然面无表情。

    宫崎纯一郎不安的欠了欠身子,有些口吃的说,“对……不对又如何?”

    “如何?”我霍然站起身子,盯住他的眼睛,声音高亢,“宫崎先生,虽然在您的眼里我命如草芥,但是,玉家的女儿即使再沦落也决计不会为他人做小。”

    沉默,在一点一点的变得错位变得扭曲变令人窒息的空间里,蔓延。

    “你想怎样?”沉闷的声音从低着头的宫崎纯一郎口中发出。

    “很简单,婚约不变,但是,要等到三年之后。”我小心翼翼的呼吸,努力使声音平静。

    “三年之后,情况没有变化又如何?”宫崎纯一郎仰视着我,注意着我的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我用力的抿了抿嘴唇,用力的吐出一口气,用力的说出,“只要,您能成全我,我就成全您。”

    “好,”宫崎纯一郎双手一拍大腿,站起来,与我脸对脸,“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啾……”宫崎纯一郎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单腿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看在你表现还不错的份儿上,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宫崎纯一郎一脸的玩世不恭,高高的举起手臂,响亮的击掌,随着他的击掌声一位衣衫不整的少年被扔了进来。变化,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愣住了,有些发呆的看着少年。少年费了很大的劲儿站稳了身形站直了身体,大眼睛直视着我,眼中光华闪动。

    “他说,他是玉家的人。”

    宫崎纯一郎不正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是,我知道,宫崎纯一郎看似不经意的语气中,隐藏着怀疑和警告。只要我行差踏错半步,少年便会万劫不复的。

    他和我一同看向少年,面前的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身材端正魁梧,身高比我要高出半个头。稚气未脱,可爱中略带鲁莽。此时,少年的神情里盛满了慌张和失措,发呆的看着我。我很肯定我没有见过他,可是,我又必须见过他。今天,如果我不能留下少年,日后,就算有再多的解释和理由,宫崎纯一郎怕是不会再让少年出现在我的眼前了。我定了定神,脚步轻盈的走近少年,轻轻的对着少年笑出了一朵花。

    少年望着眼前玉一般的女子脸上,盛开着绿茶一般清新舒展的笑容,紧张到有些失常的神经,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

    我抬起双手,慢条斯理的为少年整理着他身上凌乱的中山装,快速轻声清晰的对少年耳语,“名字。”

    少年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用同样快速清晰的声音回答我,

    “玉明。”

    我依然笑颜如花,轻轻的拉着少年的手,“几年不见,你已经长大了。玉明,你父亲可好?”

    少年的眼中闪烁着亲切和喜悦,夹杂着一丝隐忍着的伤痛,

    “好,都好。”

    宫崎纯一郎不耐烦的插入我和少年的对话,“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喜悦的望着少年,正眼都没有看宫崎纯一郎,“玉家的人。”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玉家还有他这号人物?”宫崎纯一郎一脸严肃咄咄逼人,我知道,他不相信他在怀疑。

    “我父亲早年离家,很少回来。”少年突然扬声说道。

    电光火石之间,我明白了,少年是博初五叔的儿子。我莞尔一笑,对宫崎纯一郎说,“的确如玉明所说,如果不信,可以查证。”

    “别误会,我没有不信,只是,我作为你的未婚夫也是玉家的一份子,对于玉家所有的人与事,我都很关心。”

    宫崎纯一郎邪魅的笑着,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在偷偷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看到了少年眼中的亲切和喜悦瞬间变化成了冷漠与疏远。看着少年清澈见底的眸子,我低下头对自己淡淡的笑了,我明白他心中的想法,是啊!如果是我也会厌恶我这样的人,日本人的未婚妻,多么让人厌恶而痛恨的人份啊!

    严格的说来,少年的身份是无法确认的,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的东西。不过,好在我还有无痕姑母,在无痕姑母见过少年后,少年的身份得到了强有力的证实。

    无痕姑母说,少年的外貌和年青时的博初五叔几乎是一模一样,不会有错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一片混沌的乱世中,还可以有如此骨(肉)团聚的喜事,我大开宗祠,让玉明正大光明热热闹闹的认祖归宗。

    处理好喜事之后,我开始为父亲办理丧事。我要为父亲出大殡,我要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为父亲出大殡。我不计后果倾其所有,对父亲的葬礼大操大办花钱如水,似乎有一股蛮劲儿要毁灭些什么,我要喊要叫要天下人都听得到我喊我叫。

    玉府正门大开,两边的灯笼照得时时都如白昼,虽然在如此乱世,没有了人来人往的吊唁,但是,灵堂里却有着摇山震岳般一波高于一波的哭丧声,灵幡经榜层层叠叠鬼魅摇曳。父亲的灵柩要在琢器堂里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里,单请了九十九位得道高僧在父亲的灵前诵念《大悲咒》,并九十九位全真道士在灵前打解冤洗业醮;灵前还有另外五十名高僧、五十名高道,对坛按七作法事,超度父亲的亡灵。

    一时之间,哭喊声诵经声祈福声木鱼声唱念声,拥挤在一起充满了玉府的每一个角落。僧人道士哭丧人小厮丫鬟日本兵,搅和在一起充斥着玉府的每一个空间。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锅粥,一锅熬糊了的粥,分不清哪儿是米哪儿是水,弄不明白谁是人谁是鬼,糊里糊涂乱七八糟昏头转向,我站在父亲的遗像前放声大笑,笑得不可抑止笑得泪流满面。

    公元1937年12月13日,民国二十六年,旧历丁丑年十一月十一。

    后来,我从报纸上知道,这一天日本侵略者占领了南京,开始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南京这座历史名都陷入了空前黑暗的日子,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这一天也是我为父亲出殡的日子,北平城的天气,不冷不暖不雨不晴不湿不干,无风无浪却漫天黄沙遮天蔽日。整条街的行人稀少三三两两,从玉府正门出来的送葬队伍却倾府而出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纸钱纸马纸车纸人纸元宝,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铺天盖地。

    漫天漫地的黄沙里,送葬的队伍如同一只长着许多触角和爪牙的巨型昆虫,卷起风沙,缓缓蠕动。惊起却回头,原本灿烂耀目的太阳,如今只余下血点般的残阳,山河破碎天地同悲。

    正是,日月无神星无光,大地无春绿不发。

    情仇无根扶摇起,爱恨参差错乱生。

    初春的午后,空气清凉,春寒料峭。玉府私塾的屋檐下一前一后的站着两个人,一位是身穿灰色长衫文质彬彬的私塾先生程志武,另一位是刚刚认祖归宗,身穿一套黑色中山装英姿勃发的玉明。

    “你父亲呢?”

    程志武仰起头嗅到灰蓝色的天空下,一抹乍暖还寒的味道。

    “失踪了。”玉明的声音里强装出来的平静中,压抑着深切的痛苦。

    “怎么会?”程志武回头去看玉明,惊讶和莫名写在眼底。

    “半途中遇到了飞机轰炸……”玉明使劲的低着头,声音哽咽。

    沉默良久,程志武双手握住玉明的肩膀,不知所云的安慰,“你别太难过,也许不会……”

    “我会等,我相信父亲会回来的。”玉明猛的抬起头一行清泪瞬间滑落,泪光的背后是清亮的眸子,坚定的望着程志武。

    程志武松开握着玉明肩膀的手,缓缓的转过身子,低声问,“玉家的人,有没有问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有,我只是说,‘父亲有要事缠身,暂时还回不来。’”

    “嗯,很好。”程志武微微的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清晰的下达命令,

    “你的任务是进入玉家玉器行,建立联络点,保证我与组织的联络畅通。”

    “是,保证完成任务。”果敢而坚韧的声音扬起,失去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的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玉明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她……怎么会有一个日本未婚夫?”

    “此事,我日后再慢慢和你说,你记住,千万不可鲁莽,万事小心。”

    “明白。”

    望着玉明秀立挺拔如同白杨树一般的背影,程志武的心里五味杂陈,如果不是宫崎纯一郎突然限制玉府中所有人的行动,他不会急切的需要一个与玉府有关系的联络员,那么,玉博初和玉明父子便不会经历这一场生离死别了,可恶可恨可憎的战争啊!如今,玉博初下落不明,凶多吉少,余下的任务要靠玉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完成,程志武的心底真真的开始打鼓了。

    我的眼睛直直的盯在李淑媛依然风姿绰约的脸上,心里嘲讽而不甘心的嘀咕着,“真是个鬼魅横生的世道,妖魔鬼怪大白天的就出来晃荡。”

    “逢春大哥,不知您二位此次亲自登门拜访,有何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