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太后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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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翠本就厌烦这些软来软去的口舌战，在她看来不如硬碰硬直接揍皇后一顿更痛快更有效，可惜郑嬷嬷受制于人，她不能不顾及，只是心情不好，说话也更加简练：“奉旨禁足玉露殿。”
皇后被噎住了：“禁足？”
晴翠言之凿凿，万分肯定的样子让郑嬷嬷都开始怀疑：“正是，陛下金口玉言，娘娘可以现在就去问陛下。”
皇后斜眼：“那你现在还在禁足？”
“陛下没下解除的圣旨。”
皇后高兴了：“那你还敢私出玉露殿？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晴翠眼皮都懒得抬：“嫔妾奉旨出殿。”
“呵，‘陛下没下解除的圣旨’，”皇后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怒道，“那你是奉谁的旨……”
皇后说到最后已经意识到掉坑，可惜晴翠从来不懂见好就收，只爱追打落水狗：“奉皇后娘娘旨意出殿。”晴翠有点遗憾不能抬头看看皇后此刻的表情，目光仍旧落在地面上：“皇后娘娘有旨，嫔妾不敢不来，可陛下又叫嫔妾留在玉露殿不外出。嫔妾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到陛下说皇后娘娘乃国之小君，统率后宫，嫔妾索性前来问问娘娘，陛下和娘娘之间，嫔妾该听谁的？”
皇后瞪着晴翠，只觉一块肥皂落在油锅里，滑不留手捞不得，噎了半晌，烦躁地挥挥手：“都出去吧！”
晴翠恭恭敬敬行礼：“嫔妾告退。”
郑嬷嬷也行礼：“奴婢告退。”
从天光一色出来，晴翠觉得自己成功逃过一劫，抱着秦嬷嬷又蹦又跳，秦嬷嬷忙笑着劝她：“娘子切莫在外喧哗，当心被捉着错处。”
“哦，好，”晴翠又对郑嬷嬷说，“嬷嬷，是我连累你了。她叫你出宫，你可怎么办呢？”
“娘子不要这样想，此事怪不得娘子，”郑嬷嬷冷笑道，“她说叫我今天出宫，又说别再让她看见我，可没明着除了我的名，我就说一句动一下，她能如何？今天出宫去外头逛逛，找个朋友家住一宿，明天照样进来当差，有本事她就蹲在尚仪局门口盯着我！”
晴翠说：“这样总不是办法。我回去就跟陛下说一声，一定不叫嬷嬷丢了工作。”
郑嬷嬷很是感动：“多谢娘子。”
“本来就是她要拿捏我，才找了嬷嬷麻烦。此事由我而起，便由我解决。”
郑嬷嬷又谢了一回：“奴婢这就告辞了。”
“好，嬷嬷慢走。”
郑嬷嬷告辞离开，晴翠走了没几步，只觉哪里都像来时的路，拉着秦嬷嬷说：“完了，我迷路了。”
秦嬷嬷和春花秋月也从未到过这里，好在前头开路的小太监熟悉：“娘子，前头仿佛是清暑殿。”
“清暑殿？那不就是陛下寝宫？”晴翠看这一片景色很好，动了玩心，“嬷嬷，我记得陛下说，清暑殿后头就是那个栖凤湖，我们是不是可以从清暑殿走水上游廊回去？”
“应该是可以的吧，”秦嬷嬷有些担心，“不过娘子，那毕竟是天子寝宫，慎重起见，咱们还是顺着原来的路回去吧？”
从五月二十五进了玉露殿，到今天七月十六了，一个半月没出门，再加上前头学规矩的一个月，晴翠早憋坏了：“不嘛不嘛，我又不去别的地方，就是从陛下寝宫回玉露殿，这有什么不行呢？”说着就往清暑殿里跑。
晴翠腿脚快，太监宫女只能在后面追，晴翠起了玩心，左拐右拐不让他们追上来，不一会儿拐进一片小花园。这里走一步一样景色，怎么看都看不够，晴翠乐滋滋到处跑着玩，抬手指着假山：“嬷嬷你看啊！”她只顾着抬头看树，不防假山对面来了一队人。
打头的两位太监看见前头一女子，穿着宫嫔服饰，只是不知何故独身一人，未见跟随的奴仆，又见她边跑边还在仰头看着山上叫嚷，眼看着就要撞上来了，忙上前说道：“贵人请止步，莫要冲撞了太后娘娘。”
晴翠正在琢磨山上的树是什么树，猛然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再一看，一个极为华贵的中年妇人站在不远处含怒看着她。
晴翠不知所措。
秦嬷嬷等人此时也追了上来，见到太后，原该负责开路的小太监连忙提醒晴翠：“御女娘子，这是太后娘娘。”
晴翠慌忙行礼：“太……太后好！”
太后皱眉看着眼前女子：“你是谁，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晴翠更加慌神，下意识按照习惯回答：“我叫晴翠，一直住在玉露殿没出来过，刚才皇后娘娘找我，出来后我找不到原先那条路了，想从清暑殿后头的栖凤湖回家去。”
得知这就是那个殿选前册封的御女，太后皱了皱眉斥道：“不可以这样跑跳叫嚷，真是个粗俗的野丫头！你已经是天子宫嫔，怎么能这样没规没矩呢？就算我可以当看不到，那外头进来请安的命妇夫人们遇到了会怎么看你？怎么看咱们后宫？规矩法度这四个字是摆设吗？”
晴翠吐吐舌头，向太后作揖：“太后娘娘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乱跑了。”
太后看她吐舌头更生气了，又转向秦嬷嬷：“秦少使！你看看你主子这模样，难道平时你都不劝诫的吗？”
晴翠忙说：“太后，嬷嬷是好人，是我不听话，你不要怪她。”
太后心头冒火，又不好发出来：眼前小丫头确实是民间来的不懂规矩，然而她是皇帝对外做亲民姿态拉拢寒门的重要人物，不能随便处罚。这小孩认错倒也快，只是说话办事完全不合宫规要求！
太后忍了忍，才放缓了语气：“我看你也是个好孩子，知错能改。只是这规矩实在太差，比如方才我问秦少使话，你就不该替她说，知道吗？”
晴翠连忙点头：“明白了明白了，长辈说话的时候不可以插嘴。对不起我忘了。”
太后脸色这才缓过来：“很好。还有，不可以吐舌头了，这是很不体面的，一定要改掉。你那个作揖，想是外头的习惯？”
晴翠点点头：“就是，就是给你认错。”
太后又好气又好笑，也有些无奈：“罢了，罢了。你在玉露殿院子里跑跑跳跳我不管，出了宫门就不许这样了。这几天你先在自己宫里学学规矩，没学明白之前不可以见外人。秦少使！”
秦嬷嬷忙上前跪好：“奴婢在。”
太后板起脸来：“你先教教御女最基础的规矩，包括走路、吃饭、说话应答，以及中秋和除夕等大宴上的进退礼节。下次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如果最基本的礼仪做不好，你就回打谷院子去！”
秦嬷嬷忙应了：“奴婢遵命。”
晴翠下意识又作了个揖：“太后娘娘，你年纪大了，别气着身子。我不乱跑了，这就跟嬷嬷回宫学规矩去，也不往外头跑了。”
太后觉得这小姑娘虽不合她心意，倒还算听话，又看她瘦瘦小小的，还是个孩子，说话又好笑又真诚，也就消了气：“我方才也有些急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看你是个好孩子，秦嬷嬷是宫里出了名的好心肠，你跟她认真学一学宫规，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模有样了。”
晴翠听得半懂不懂，但太后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开心地一点头：“我一定能学会的，下次再见到太后，肯定不惹你生气了。”
太后也笑了：“好了，去玩吧。”还给她指路：“清暑殿从这面走有条林荫路，你顺着一直走就能到栖凤湖了。那湖水看着清澈，实际很深，你可不要掉以轻心。上船的话要坐稳，别蹦跳，如果船娘不在的话，你就走游廊回去，不要下湖玩水。”
“多谢太后！”晴翠看太后和气了，自己也放松很多，规矩又想起来了，对太后蹲身行了个福礼，“嫔妾告退了。”
秦嬷嬷等人也行礼：“奴婢告退。”
晴翠想起郑嬷嬷在皇后宫里行的礼，留神偷瞄秦嬷嬷，看她果然也未立刻转身，而是同郑嬷嬷一样倒退着走，便也跟着倒退，直退了五六步才转过身正常行走。一行人很快进了林荫路不见了。
太后看晴翠这样，自己反倒后悔了：“我方才确实不该发那么大的火。这孩子挺乖的，应该是被我吓到了才出错。”
云嬷嬷说道：“太后生在公侯之家，看惯了闺阁千金，容不得没规矩是理所当然。今日便不是御女这样，换任何一个宫嫔，太后也一样会训斥。这并不是您刻意针对谁，宫规就是如此。御女天真率直，又肯学习，太后教导她也是为了她好，她要想在宫里长久地生活下去，这些是必须学的。”
太后笑道：“你倒会说。走吧，我们去佛堂诵诵经。”
晴翠本就厌烦这些软来软去的口舌战，在她看来不如硬碰硬直接揍皇后一顿更痛快更有效，可惜郑嬷嬷受制于人，她不能不顾及，只是心情不好，说话也更加简练：“奉旨禁足玉露殿。”
皇后被噎住了：“禁足？”
晴翠言之凿凿，万分肯定的样子让郑嬷嬷都开始怀疑：“正是，陛下金口玉言，娘娘可以现在就去问陛下。”
皇后斜眼：“那你现在还在禁足？”
“陛下没下解除的圣旨。”
皇后高兴了：“那你还敢私出玉露殿？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晴翠眼皮都懒得抬：“嫔妾奉旨出殿。”
“呵，‘陛下没下解除的圣旨’，”皇后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怒道，“那你是奉谁的旨……”
皇后说到最后已经意识到掉坑，可惜晴翠从来不懂见好就收，只爱追打落水狗：“奉皇后娘娘旨意出殿。”晴翠有点遗憾不能抬头看看皇后此刻的表情，目光仍旧落在地面上：“皇后娘娘有旨，嫔妾不敢不来，可陛下又叫嫔妾留在玉露殿不外出。嫔妾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到陛下说皇后娘娘乃国之小君，统率后宫，嫔妾索性前来问问娘娘，陛下和娘娘之间，嫔妾该听谁的？”
皇后瞪着晴翠，只觉一块肥皂落在油锅里，滑不留手捞不得，噎了半晌，烦躁地挥挥手：“都出去吧！”
晴翠恭恭敬敬行礼：“嫔妾告退。”
郑嬷嬷也行礼：“奴婢告退。”
从天光一色出来，晴翠觉得自己成功逃过一劫，抱着秦嬷嬷又蹦又跳，秦嬷嬷忙笑着劝她：“娘子切莫在外喧哗，当心被捉着错处。”
“哦，好，”晴翠又对郑嬷嬷说，“嬷嬷，是我连累你了。她叫你出宫，你可怎么办呢？”
“娘子不要这样想，此事怪不得娘子，”郑嬷嬷冷笑道，“她说叫我今天出宫，又说别再让她看见我，可没明着除了我的名，我就说一句动一下，她能如何？今天出宫去外头逛逛，找个朋友家住一宿，明天照样进来当差，有本事她就蹲在尚仪局门口盯着我！”
晴翠说：“这样总不是办法。我回去就跟陛下说一声，一定不叫嬷嬷丢了工作。”
郑嬷嬷很是感动：“多谢娘子。”
“本来就是她要拿捏我，才找了嬷嬷麻烦。此事由我而起，便由我解决。”
郑嬷嬷又谢了一回：“奴婢这就告辞了。”
“好，嬷嬷慢走。”
郑嬷嬷告辞离开，晴翠走了没几步，只觉哪里都像来时的路，拉着秦嬷嬷说：“完了，我迷路了。”
秦嬷嬷和春花秋月也从未到过这里，好在前头开路的小太监熟悉：“娘子，前头仿佛是清暑殿。”
“清暑殿？那不就是陛下寝宫？”晴翠看这一片景色很好，动了玩心，“嬷嬷，我记得陛下说，清暑殿后头就是那个栖凤湖，我们是不是可以从清暑殿走水上游廊回去？”
“应该是可以的吧，”秦嬷嬷有些担心，“不过娘子，那毕竟是天子寝宫，慎重起见，咱们还是顺着原来的路回去吧？”
从五月二十五进了玉露殿，到今天七月十六了，一个半月没出门，再加上前头学规矩的一个月，晴翠早憋坏了：“不嘛不嘛，我又不去别的地方，就是从陛下寝宫回玉露殿，这有什么不行呢？”说着就往清暑殿里跑。
晴翠腿脚快，太监宫女只能在后面追，晴翠起了玩心，左拐右拐不让他们追上来，不一会儿拐进一片小花园。这里走一步一样景色，怎么看都看不够，晴翠乐滋滋到处跑着玩，抬手指着假山：“嬷嬷你看啊！”她只顾着抬头看树，不防假山对面来了一队人。
打头的两位太监看见前头一女子，穿着宫嫔服饰，只是不知何故独身一人，未见跟随的奴仆，又见她边跑边还在仰头看着山上叫嚷，眼看着就要撞上来了，忙上前说道：“贵人请止步，莫要冲撞了太后娘娘。”
晴翠正在琢磨山上的树是什么树，猛然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再一看，一个极为华贵的中年妇人站在不远处含怒看着她。
晴翠不知所措。
秦嬷嬷等人此时也追了上来，见到太后，原该负责开路的小太监连忙提醒晴翠：“御女娘子，这是太后娘娘。”
晴翠慌忙行礼：“太……太后好！”
太后皱眉看着眼前女子：“你是谁，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晴翠更加慌神，下意识按照习惯回答：“我叫晴翠，一直住在玉露殿没出来过，刚才皇后娘娘找我，出来后我找不到原先那条路了，想从清暑殿后头的栖凤湖回家去。”
得知这就是那个殿选前册封的御女，太后皱了皱眉斥道：“不可以这样跑跳叫嚷，真是个粗俗的野丫头！你已经是天子宫嫔，怎么能这样没规没矩呢？就算我可以当看不到，那外头进来请安的命妇夫人们遇到了会怎么看你？怎么看咱们后宫？规矩法度这四个字是摆设吗？”
晴翠吐吐舌头，向太后作揖：“太后娘娘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乱跑了。”
太后看她吐舌头更生气了，又转向秦嬷嬷：“秦少使！你看看你主子这模样，难道平时你都不劝诫的吗？”
晴翠忙说：“太后，嬷嬷是好人，是我不听话，你不要怪她。”
太后心头冒火，又不好发出来：眼前小丫头确实是民间来的不懂规矩，然而她是皇帝对外做亲民姿态拉拢寒门的重要人物，不能随便处罚。这小孩认错倒也快，只是说话办事完全不合宫规要求！
太后忍了忍，才放缓了语气：“我看你也是个好孩子，知错能改。只是这规矩实在太差，比如方才我问秦少使话，你就不该替她说，知道吗？”
晴翠连忙点头：“明白了明白了，长辈说话的时候不可以插嘴。对不起我忘了。”
太后脸色这才缓过来：“很好。还有，不可以吐舌头了，这是很不体面的，一定要改掉。你那个作揖，想是外头的习惯？”
晴翠点点头：“就是，就是给你认错。”
太后又好气又好笑，也有些无奈：“罢了，罢了。你在玉露殿院子里跑跑跳跳我不管，出了宫门就不许这样了。这几天你先在自己宫里学学规矩，没学明白之前不可以见外人。秦少使！”
秦嬷嬷忙上前跪好：“奴婢在。”
太后板起脸来：“你先教教御女最基础的规矩，包括走路、吃饭、说话应答，以及中秋和除夕等大宴上的进退礼节。下次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如果最基本的礼仪做不好，你就回打谷院子去！”
秦嬷嬷忙应了：“奴婢遵命。”
晴翠下意识又作了个揖：“太后娘娘，你年纪大了，别气着身子。我不乱跑了，这就跟嬷嬷回宫学规矩去，也不往外头跑了。”
太后觉得这小姑娘虽不合她心意，倒还算听话，又看她瘦瘦小小的，还是个孩子，说话又好笑又真诚，也就消了气：“我方才也有些急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看你是个好孩子，秦嬷嬷是宫里出了名的好心肠，你跟她认真学一学宫规，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模有样了。”
晴翠听得半懂不懂，但太后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开心地一点头：“我一定能学会的，下次再见到太后，肯定不惹你生气了。”
太后也笑了：“好了，去玩吧。”还给她指路：“清暑殿从这面走有条林荫路，你顺着一直走就能到栖凤湖了。那湖水看着清澈，实际很深，你可不要掉以轻心。上船的话要坐稳，别蹦跳，如果船娘不在的话，你就走游廊回去，不要下湖玩水。”
“多谢太后！”晴翠看太后和气了，自己也放松很多，规矩又想起来了，对太后蹲身行了个福礼，“嫔妾告退了。”
秦嬷嬷等人也行礼：“奴婢告退。”
晴翠想起郑嬷嬷在皇后宫里行的礼，留神偷瞄秦嬷嬷，看她果然也未立刻转身，而是同郑嬷嬷一样倒退着走，便也跟着倒退，直退了五六步才转过身正常行走。一行人很快进了林荫路不见了。
太后看晴翠这样，自己反倒后悔了：“我方才确实不该发那么大的火。这孩子挺乖的，应该是被我吓到了才出错。”
云嬷嬷说道：“太后生在公侯之家，看惯了闺阁千金，容不得没规矩是理所当然。今日便不是御女这样，换任何一个宫嫔，太后也一样会训斥。这并不是您刻意针对谁，宫规就是如此。御女天真率直，又肯学习，太后教导她也是为了她好，她要想在宫里长久地生活下去，这些是必须学的。”
太后笑道：“你倒会说。走吧，我们去佛堂诵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