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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刘雅梅病重(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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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蔡阿姨,今天不用来了,不,没什么事,好,再见。”

    偌大的别墅里,到处都挂着少年的照片,或艺术照深沉的美感,或街拍时灿烂的光线,,钢琴上摆放着各类残缺的乐章,架子鼓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就连吉他上的音阶也不再准确,少年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如此陌生,第一次对它毫无归属感,就像是泄了气的充气娃娃,他倏忽倒在沙发旁,瘫软在地毯上没了气力。

    整整八年,自己居然连她一张照片都没有。

    “啪——”

    “啪——”

    “啪——”

    狠狠抽打脸颊的巴掌声回荡在静默的大厅内,手疼了,脸也疼了,少年捂住心口大声喘息,最终还是无助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天气预报明明播报一个月的好天气,然而礼拜一那天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哪,这雨没得停啦……”课间走廊里的易小月差点被积水滑倒,灰蒙蒙的天空似还积攒着没日没夜的雨量,“这个礼拜的体育课又泡汤了……”

    “就算不下雨,体育课也是随缘上……谁叫咱们那位魁梧的体育老师内心住着林妹妹呢?”陈善浓望洋兴叹。

    “陈老师批了小坟一个月的假是真的吗?”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红坟空空的座位,课桌上被那群后排的女生们随意堆放了一些水杯之类的东西。

    “嗯。”早些时候听到叔叔陈永胜在办公室里直跺脚,大抵就是因为迫不得已批了红坟假条的事情。

    “小坟真不够意思,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跟我们说。”易小月不悦地嘟囔起来:“神神秘秘的……”

    ‘她的事情哪里轮的到我们这种普通人来管?’陈善浓安抚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随她吧。”

    “可我们是朋友啊……有什么困难难道不该一起解决吗?”

    真是令人头大的善意,陈善浓暗自叹息,她扯开话题:“我从叔叔那里听到一则消息,说是咱们学校新来了一位语文老师,长得可帅了。”

    听到“帅”字,易小月来了精神,她伸长脖子:“真的吗?姓什么,教哪个班的?”

    “好像……姓许来着。”陈善浓指了指身后的“韩英2班”,“估计是教咱们。”

    “哇塞!真的假的?”小丫头双眼冒金星。

    “你没发现我们这一个礼拜都没上语文课吗?咱们之前的语文老师怀孕了,在家休产假来着。”好歹是课代表,你能不能有点课代表的样子啊喂!

    易小月敲了敲脑袋:“瞧我,暑假综合征还没过去呢……”某人嬉皮笑脸起来。

    伴随着上课铃声响,同学们挨个归位,迟迟没有老师控场,整个班级闹哄哄的,后排座的几个班霸开始肆无忌惮起来,陈善浓被肉肉用圆珠笔戳痛肩头,一再咬牙忍耐。

    就在纸团乱飞、各自交头接耳的嘈杂声中,一袭俊拔的身影迈着优雅的步调走进了韩英2班的教室。

    “这人谁啊?颜值这么高?”“不会又有什么真人综艺抽到咱们学校了吧?”“不对啊,我没看到摄影机啊?”“天哪,太帅了吧,我该怎么好好听课啊……”

    教室炸开了锅。

    易小月木讷地望向讲台,咋舌半晌,“他……他是……那时的……”之前在牛排店里遇到的那位神秘帅哥!

    男人深邃的视线掠过整个班级,稍稍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停了停,随后他露出半卷笑意,清雅淡柔的口吻令学生们如沐春风,“大家好,我是你们班新任语文老师。”纤长的手指握着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书法般的字体,“我姓许,单名一个缨字,大家可以叫我许老师。”

    “许老师你长得可真帅!”后排的肉肉冒头起哄,随后大家哄堂附和,“是啊!您一点也不像老师!倒像个明星!”“老师您有女朋友了吗?”“老师您结婚了吗?”“老师您多大了?还缺对象不?”

    面对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的八卦问题,男人嘴角的笑意始终不变,他的声音有股能令一切都安静下来唯他独尊的力量,他盯着中间空空如也的位置诚实道:“老师的年纪要比你们想的大得多,虽然至今没有对象,但一直有喜欢的人。”

    “哇——!许老师太痴情啦!”

    “这么帅还这么专情,我要死了!”

    “那人也太幸福了吧!”

    讲台下再次爆发一阵激烈的讨论。

    “八卦问题到此结束,请问谁是语文课代表?”男人翻了翻班级日志,问道。

    易小月怏怏举手站了起来:“我……我是……”

    男人朝她投去视线,当中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意味,就好像是看待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易小月?”

    后者怯懦地点点头,不知怎地,易小月对这个男人总有一股莫名的崇敬,总觉得他如是高高在上的明月,或巍峨连绵的峻拔山脉。

    “以后,请多指教。”他温柔地说。

    连绵的雨声打在窗沿上,红坟站在医院长廊的尽头看着雾蒙蒙的窗户形成一道道潺潺小溪,明泽也再也没有来过医院,她代替他守在刘雅梅的病榻前。

    “没想到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你。”回想起刘雅梅短暂清醒过来时失望的眼神,红坟替她掖好被褥,“抱歉。”

    “小也是不是……知道了?”听她的口吻,似乎早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心理准备。

    “是。”红坟没有隐瞒她。

    虚弱的刘雅梅又呕了两滩腥血,艰难地摆出苦涩的笑意来,“我还剩多长时间?”

    “一个月不到。”

    “你倒是诚实,什么命不久矣,你快死了,这种话说来就来,完全不顾病者的心态。”病房灯光有些刺眼,刘雅梅闭起眼睛。

    红坟沉默。

    仪器声此起彼伏,陷入缄默的氛围再次由刘雅梅打破,她问:“你爱他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扰乱了红坟的心境,思量许久反问:“怎样才算是爱?”

    “替他考虑未来,帮他消除困境。”女人顿了顿,“简单来说,一切都以他为前提。”

    是吗?一切都以他为前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