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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后宫闹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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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生风,腾空而起,在春霖小丫头的惊呼声中,红坟轻巧落在贵妃身后的冰面之上。

    “你!?”皇贵妃像一只惊弓鸟,蹲在冰面上环抱着自己哭腔质问道:“你这是要作甚!?”

    平时怎么不觉得这皇贵妃的温婉腔调这么刺耳呢?现下只觉得耳洞里堆积多年的耵聍几欲被震出来。红坟扣了扣耳朵,朝她伸出手:“除了救你,还能干嘛?”‘拜托不要一副防范色狼的表情好不好?这么美的脸写满了惊恐和拒绝,看着挺伤人的……’一步步靠近贵妃时,冰面出现了裂缝。

    “啊——你不要过来!”贵妃的尖叫声划过天际。

    瞅了一眼冰面上的裂缝,红坟脸挂飞红,心下这一个月实在吃得太好,体重一下子就飙升了太多,这岁数越大便越容易长肉,看来得速战速决了,红坟没有理会皇贵妃花容失色的模样,径直纵身上前,伴随着裂缝清脆的响声,冰面开始瓦解。

    “娘娘——!”

    “贵妃娘娘小心——!”

    热锅蚂蚁的宦人小婢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地惊呼着,就在她们恨不得全都冲下池塘时,冰面上的守卫迅速横抱起惊慌失措的贵妃,“腾”得一下蹿了上来,他仿佛完全不受重力的影响,雪花一样轻巧地落在屋檐之上。

    “啊啊啊——!”皇贵妃紧闭双眼在侍卫怀中胡乱扭踹,伴随着她张扬舞爪的挣扎,“啪”的一声,红坟脸上膻红一片。

    手上的疼痛令皇贵妃安静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红守卫的怀中,而挨了她无故一巴掌的红守卫,正冷视着自己,仿若在谴责她的忘恩负义。

    “红侍卫好样的!”

    “太好了!娘娘安全了!”

    房檐底下的宫女太监们齐齐鼓掌欢呼。

    见如此,尊贵的皇贵妃按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嫌弃地从侍卫怀中挤了出来,她装腔作势道:“咳咳,你救驾有功,本宫在此多谢了。”可能是装过头忘了自己现在身处屋顶,落雪满斜坡,刚踏出一步,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乡下摔滑了下去。

    “啊啊——”

    本以为贵妃得救的众人又再次将心悬到了嗓子眼,乌泱泱一群人你追我赶往屋檐底下跑去。

    红坟一个头两个大,脚下一蹬,离弦之箭般再次蹿身上前,稳稳接住了下坠的皇贵妃,以自己的后背作为落地面,伴随庭院下陷的积雪,红坟感受到背部关节“卡啦”一声,哪个缺心眼在院子里放的坛子?可膈死她了!

    惊魂未定的贵妃再次睁开眼,发现身下的守卫正双手撑掴在自己的胸上。

    “啊——你这个色坯——!”

    “啪——!”

    左右两掌红印,这下是对称了,说实话手感不错……这波不亏……

    赶过来的众人倒吸一口气,无不皱眉替这位勇救贵妃两次的守卫感到唏嘘。

    “娘娘!您没事吧!”几位宫女上前将后宫之中第二尊贵的女人小心翼翼拉了起来。

    皇贵妃狼狈起身,悻悻嘟囔:“平日里白对你们这些人宽厚仁慈了!”她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不自主地又看了一眼依旧陷在雪地里被她一巴掌打懵的守卫,最后愤然拂袖而去,留予众人骄纵的背影。

    春霖没有跟着贵妃离去,而是扶起了雪地里的红坟,“红守卫,你没事儿吧?”

    “嘶……轻点轻点,闪到腰了……”红坟忍着后背的痛楚起身,在春霖的搀扶下迎着众人佩服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辛苦你了,红守卫……”小丫头又哭了起来,这回是为了僵直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的红坟。

    “哎呦,姑奶奶你怎么又哭了?”这后宫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脆弱?刚救完那个大的,又得安慰这个小的,“别哭别哭,躺一天就好了,不碍事!”心下赶紧结束这熬人的第三试,以后打死都不来后宫了。

    春霖替红坟盖好被子,“那你好好休息,回头我再来看你!”

    这丫头吧,虽然脾性跟她主子有些相似,平时对红坟也确实不错,有什么新奇玩意儿都会偷摸带给他看看,宫外亲戚送来好吃的也并不吝啬拿出来一起,记得刚进珞瑜宫那会儿,规矩什么的也都是这丫头教会的。

    红坟心中一暖,想起了初五那双通红的手,倏忽叫住了她,“春霖,你那儿,有治冻疮的药膏吗?我洗房有个朋友,冻疮挺严重的,急需这样的药物……”

    小丫头思考了一会儿脱口回答:“有呀,冻疮膏是咱们这里的必备之物。”

    “那太好了!”红坟挪了挪身姿,抬起脑袋:“能再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腿吗?我洗房那兄弟名字叫初五。”

    “就是平日里你总是拎食盒去看望的那个人?”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小丫头的眸子。

    “对呀!”稍微扭动身体,骨头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正常的人早就半残了,若不是伤了骨头,她也不必躺着,也就一天骨头会长好,但这一天她哪里都去不了了。

    “我还以为……红守卫在宫中有了喜欢的人呢!”春霖含笑,“原来只是去探望了好兄弟!”

    “呃,嗯,没错……”红坟没注意到春霖话中的不自然,也未听出自己的不自然。

    “晚些交班的时候我便去帮你送!”春霖憨笑着答应的模样令红坟想起了宸儿,她微微一愣。

    “谢谢你。”

    冬日里白天很短,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白昼已经销身匿迹。

    珞瑜宫内紧张地筹备着晚宴,方才洛福来报,晚膳时皇上会过来与皇贵妃一同用膳。说实话,珞瑜宫已经很久没有迎过帝王了,如今的圣殿还在做王爷的时候皇后与贵妃便已是他的妻与妾,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很少在她们身边过夜,每一次的到来也只是做做样子给那些藏在暗地里的眼线们瞅瞅,而今当了圣上,虽然经常会纳妃,但多数都是为了一些政治上的缘由罢了,但凡是跟着皇帝久了的女人都会发现,他其实从未真心爱过任何一个女人,然而他是帝王,有太多手段可以让旁人以为他或许深深爱着谁,谁又得了宠,后宫实际上也与前朝政治有着深深的瓜葛,而帝王的演技,总是好到让这些笨女人们信以为真……皇贵妃深深知道,自己也就是这一手技冠天下的琵琶能得到他的目光和真心的赞赏……其余的,她也不敢奢求,女人呀,在宫闱之中,最难得的就是自知之明和知足。

    “皇上驾到——”

    洛公公一声高亢的通报,将整个珞瑜宫的紧张氛围都点燃了起来。

    一众丫鬟从宫门外排排跪到了殿前,口中重复着:“恭迎圣上。”

    这样的话,帝王每日不知要听多少遍。

    皇贵妃迎上被簇拥而来的男人,他戴着精致的面具,俊朗的面容藏在面具之下,那神秘又忧郁的样子,就像他的性格一样难以捉摸。

    “今日臣妾特地为皇上做了道北海鱼脍正等着您来品尝……”冬日里海鱼的运输是京城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在这之中,北海之鱼名声最盛,一是它鲜嫩无比,堪称人间至美的饕鬄之享,二是路途遥远,一个冬季也就只能获得那一船的北海鱼,因为一来一去,便已又是来年冬日,而这鱼肉也只有王孙贵族才能享受的到。

    “爱妃有心了。”帝王清冷的声线堪比这一路而来落在肩头之上的银华,他视线撒网般落于四处,最后又回到了皇贵妃脸上,“听洛福说,芸儿今日掉入了池中?可有伤着?不可瞒着朕。”关切的语调便真的像是在关切。

    贵妃垂下眼帘,微微行礼:“是臣妾不慎,此等小事还劳烦皇上挂心,皇上请放心,臣妾没伤着。”

    “冬日里天冷地滑,芸儿出门要多加小心。”温柔的声线堪比天底下最完美的丈夫。

    如果不去计较他说话时飘忽空洞的眼神,完全可以当做是真正的关爱。

    入席之后,皇帝没有许久没有拾箸,他终于将疑惑的话问出了口:“今日里,救你的那个守卫呢?怎么没见他出来接驾?”

    这就是为什么皇贵妃不选择通报皇帝的原因。

    后宫的一举一动,其实一直都在他的眼里,根本不需要通报,若他真的关心你,不必说也会及时出现,若他并不在意,即便跪在他的御书房前跪成个石像,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位帝王啊,会花精力去记得一个小小守卫,却忆不起皇贵妃的生辰。

    美艳女子眉间的牡丹被摇曳的灯烛照耀得愈加鲜红,然而她的眼神却异常伤情,遂见她微微颔首:“回皇上,他受了些伤,此刻在卧房里休息。”

    “喔?”帝王那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丝丝情绪,他挑眉:“受伤了?”

    虽然很想装作不经意的问出来,然而在场侍候的宦人奴婢们无不觉得对于一个守卫来说,身上能汇聚圣殿这样多的注意力,真真是家中烧了高香。

    善于察言观色的皇贵妃点点头,她觉得最讽刺的是,此刻她居然感受到了皇帝那一丝丝真情实意,而这真情实意竟是出自于对旁人的关心。

    “呵,他也会受伤?”帝王叹了口气,摘下面具搁置在一旁,嘴角的笑意似乎是嘲笑,却夹裹着一丝丝担忧,他拾箸夹了块鱼脍于碗碟之中,目光汇聚在粉嫩的鱼肉上许久,帝王有些僵硬地问:“他的卧房……在哪?”

    皇贵妃双手隐在桌下,紧紧攥在一起,她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臣妾可以带皇上前去……”

    “先用膳吧,用完膳再说。”帝王似乎察觉到了四周凝固的气氛,随手帮他的皇贵妃夹了几块已经凉了的菜品,“这世上,唯芸儿的手艺不能辜负。”情话重新回到了他的嘴里。

    在美艳女人的眼中,他说这类话的时候,就像是戴上了被他搁置在一旁的面具似的。

    用完了膳,按照惯例,帝王会挑几首爱听的琵琶曲来让贵妃弹奏,每当听曲的时候,他那紧绷了一整天的精神才能稍稍放松下来,然而这一次用完膳,他却一反常态等着贵妃履行方才的承诺,而贵妃又何等的聪慧。

    “皇上稍等,待臣妾命人去通报一声。”

    “不必,这便带朕去吧。”帝王重新戴好了面具。

    刚消停了一会儿的天空又再一次洋洋洒洒起来,合着也就是皇帝吃了顿饭的时间。

    春霖拿着挎着瓶瓶罐罐走在去洗房的路上,想着会是怎样的人能令红守卫一直顾念着,想来他们二人的感情一定很深吧?只要不是女子便放心啦!这般娇羞地想着,珞瑜宫的丫头来到了洗房外,透过拱门望过去,正瞅着一位跛脚的少年走到井边打水。

    上前问道:“请问,你们这儿,有个叫初五的人吗?”

    少年抬起头来,半缕困惑:“……我就是。”

    ‘天哪……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容貌的男子?’春霖瞳孔骤缩,打量的目光深深陷于少年,怎是一语皎如玉树临风前能说道,精致的五官又是何多技艺精湛的鬼斧神工方能雕琢,尤是他这双剪水的桃花眸,连同着眼梢的流线都似极随风而扬的柳儿,长长的羽睫,缀着点点白雪,就像是美人儿流苏裙褶上碎莹的珍珠……这样的美好的人,身在这种犄角旮旯里犹如珍宝深埋地底……

    “有事吗?”

    似乎是意识到女子显得有些冒犯的打量,少年微微蹙眉提醒。

    “哦!我是红守卫的朋友,他让我给你拿一些冻疮膏来……”春霖下意识瞄了一眼少年人布满结痂的双手,心头当下一句:暴殄天物!“你的冻疮很严重了,不可再碰水!”

    少年迟疑了会儿,没理会女子的关切,问道:“她呢?”

    “他?红守卫?”春霖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开口,索性把红坟托自己带药过来的经过都说了一遍,遂见少年人原本淡泊的神情随着她诉诸的话语突然有了情绪。

    “她怎么样?”少年焦急问道。

    “呃……救贵妃娘娘的时候,做了肉垫,好像骨头受了伤……咱们这种做下人的也没有资格叫太医,只能自己熬着……”这是所有为奴为婢之人的共同点,水做的小丫头当下就红了眼眶。

    少年指尖泛白,不自主紧攥的手导致结痂的创口裂开了血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