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内有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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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又称门第、衣冠、世族、势族、世家、巨室、门阀等。门阀，是门第和阀阅的合称，指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门阀制度是中国历史上从两汉到隋唐最为显著的选拔官员的系统，其实际影响造成朝廷国家重要的官职往往被少数氏族所垄断，个人的出身背景对于其仕途的影响，远大于其本身的才能与专长。
隋唐时期士族制度走向消亡。其原因一是隋唐科举制的实施使门第不高的庶族地主通过考试参加到政权中来，摧垮了士族制度的政治基础“九品中正制”；而均田制和租庸调制的推行使一部分无地少地的农民得到了一些土地，也保证了农民的生产时间，其禁止无限占田和随意买卖土地的规定，多少起到了抑制土地兼并和保护自耕农的作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士族制度的经济基础。二是唐朝统治阶级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三是农民战争进一步摧垮了腐朽的士族制度。从此，存续了六七百年的士族制度最终在历史舞台上消失。
但是，凡是都有两面性。天街踏尽公卿骨，甲第朱门无一半的战争虽然直接从肉体上摧毁了士族，但是同时也摧毁了一项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士族的家学。
士族子弟代代为官，做官的学问就在士族中间一代代的流传下去。他们不是最好的，甚至一大波人都是废物点心。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家族，是拥有治理国家地方经验最多的组织。
所以士族在被摧毁的同时，这些重要的知识一起被摧毁了。代价就是五代之后，士大夫阶层的执政能力在直线下降，只尚清谈，做事能力一无是处的人充斥在科举当中。
中国古代书籍中，直接谈论治国，谋略的书本就不多。到了大怂之后，《长短经》，《鬼谷子》这种直接讲的又被儒生们嫌弃。所以最后的儒家就成了一群只会挑毛病，到了实事上一无是处的废物。“贼来我死便是”这种极不负责任的思想得到了当事官员的普遍认同，其深层意义就是杀贼的能力全没了，甚至带着老百姓们逃跑的本事都没了。
其实这种务实能力缺失在东汉时期就已经显露端倪了，到了唐朝，数学这种东西都成了当时儒生们鄙视的对象。闹得贞观时期名满天下的贤相中书舍人房玄龄要自己摆算筹算账，而且一干十几年。
所以当新桥的培训人员把四则运算和基础会计学，统筹方法等数学和社会学知识拍在众人脸上之后，魏征就多少有些预感了。等开始单独培训的时候，县党校和人行的培训人员给他灌了一肚子基础经济理论和大卫·李嘉图之后，新桥县想干什么简直是昭然若揭。
魏征觉得，完全理解新桥县想干什么的，应该还有一个度支司主事凌敬，另外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王琮王宗玉。老魏和凌敬明白大概是立论点高，而王琮明白大概是他直接负责这块。
民政司，这是古人的说法，职能翻译过来大概是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其运行目的就是对人口进行统计，培训，引导和利用。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琮再不明白就别当这个主事了。千万不要怀疑古人们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人的微言大义。而现代人行文生怕说的不明白不透彻，古人们要是不明白就见鬼了。
举个栗子。笔者其实很不明白一些穿越小说中，主角拿个现代会计学中的复式记账法装什么。现代会计学的根本是利用数学模型来分析实际问题，查找脉络不是炫耀会计台账。再说了现代会计台账要求的是一目了然，严密同时具有追溯性，不是去跟那些四柱帐六柱帐的玩复杂！
所以，王琮才会跑到魏征这里来。
至于来干什么，自然是站队。
如果从高官的构成上看，那么窦建德政权是个非常标准的寒门政权。
窦建德就不用说了，他连寒门都不是，就是个自耕农，泥腿子。从他往下，前中书舍人刘斌，现在的尚书右匡政刘斌历史上给的评价是唐代诗人，其实他除了是个南阳书生外什么都不是，刘黑闼失败后他更是死在了突厥。
然后呢，凌敬一开始就是个主簿，虎牢关之战后就没了，很可能死在了虎牢关。
然后宋正本是饶阳的小县令，王琮是河间的郡丞，齐善行是个县尉，张玄素是户曹小吏，虞世南虽然是隋朝官吏，但是往上推只有三代，是个标准的寒门。魏征自己虽然娶了个河东裴氏的老婆，这些年却颠沛流离，跟的除了反王就是反王，早就不是什么士族做派了。
如果说士族，那么窦建德手下除了已经致仕的裴矩外，就只剩下孔德绍和崔君肃了。
而且孔德绍这个所谓孔家后人，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儿，连出身都是在会稽，本身也就当个景城县丞。
如果士族范儿最足的，就是崔君肃这位功考方选司主事了。
崔君肃，名崔毅，以字行，出身清河崔氏的新郑房，大业四年使西突厥,说处罗可汗归隋，后历任州刺史，兵部侍郎等职。是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山东高门出身。
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话，魏征并不会在乎。但是在窦建德新政中，却有一个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问题，关系到士族。
官吏。
河北新政从本质上说是大政府制度。而大政府制度需要大量的官吏，这些官吏不需要有大的本事和才学，能写会算，能够完成日常任务就可以了。
但是在河北，因为战乱等原因，就算是这些识字的人，也大部分在世家的手中。
从改制到现在，功考方选司选上来，由布政院用印，然后枢密院签发的各级官吏上百人，大部分都是出自山东士族的末枝或者偏房，要不就是依附这些士族的其他小姓。
但是新桥县防疫部门的疫苗种植仍然在继续，这事儿迟早查到这些世家大族身上去。到时候那些隐户是不是要出来接种疫苗？是不是要统计造册？如果统计造册了，那么税是不是要收过去？
虽然税政司还是个空架子，但是从财税司主事宋正本的一些存档的文件看，新桥县的人显然不打算搞什么以人的出身免税（宋正本到现在都没上岗，依然在新桥县培训中）。
这个世界只有死亡和税收不可避免。这是培训人员的一句笑话，但是那些穿着藏青色制服，肩膀上带着肩章的培训人员，怎么看怎么不像说笑的意思。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打发走了王琮，老魏低吟着这句出自老子的句子，在自己的公廨房里转起了磨。
他是左匡政，政府运行的部分归他管，所以他所培训的东西非常杂，什么都要了解一些。从新桥县培训人员的讲课中，他明显的能感觉到，涉及到财税的事情，新桥县政府的人有明显的劫富济贫的思想。所以，新政中的财税问题，绝对会有非常颠覆性的变化。虽然他现在不知道会怎么变，但是士族豪强，绝对讨不了好去。
在士族身上割肉，让他们兑出隐户，编户齐民。这个事儿如果放在普通的反王甚至李唐身上，老魏都不认为能搞成。因为他们政府的运行是要靠这些士族来维持的，他们本身就是士族的一部分。这就是士族的厉害之处！
但是在河北，老魏摇了摇头。新桥县的人执政能力是普通士族出身的官吏无法比拟的。他们这帮人如果出来为官，士族的所谓家学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井底之蛙说的就是他们。
因此河北行台尚书府根本就不会向士族豪强妥协，而这些人如果不能审时度势的话，甚至会有杀身之祸。
老魏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椅子。新政中最重要的财税迟迟不落地，恐怕就是窦建德打算找个合适的契机。
至于是什么契机，老魏也能猜个大概。
三月乙丑（初二），刘武周遣张万岁为将，犯浩州，在攻打浩州的刘武周军中，出现了突厥附离骑兵的身影。
突厥南下，走雁门郡犯居庸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士族：又称门第、衣冠、世族、势族、世家、巨室、门阀等。门阀，是门第和阀阅的合称，指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门阀制度是中国历史上从两汉到隋唐最为显著的选拔官员的系统，其实际影响造成朝廷国家重要的官职往往被少数氏族所垄断，个人的出身背景对于其仕途的影响，远大于其本身的才能与专长。
隋唐时期士族制度走向消亡。其原因一是隋唐科举制的实施使门第不高的庶族地主通过考试参加到政权中来，摧垮了士族制度的政治基础“九品中正制”；而均田制和租庸调制的推行使一部分无地少地的农民得到了一些土地，也保证了农民的生产时间，其禁止无限占田和随意买卖土地的规定，多少起到了抑制土地兼并和保护自耕农的作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士族制度的经济基础。二是唐朝统治阶级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三是农民战争进一步摧垮了腐朽的士族制度。从此，存续了六七百年的士族制度最终在历史舞台上消失。
但是，凡是都有两面性。天街踏尽公卿骨，甲第朱门无一半的战争虽然直接从肉体上摧毁了士族，但是同时也摧毁了一项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士族的家学。
士族子弟代代为官，做官的学问就在士族中间一代代的流传下去。他们不是最好的，甚至一大波人都是废物点心。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家族，是拥有治理国家地方经验最多的组织。
所以士族在被摧毁的同时，这些重要的知识一起被摧毁了。代价就是五代之后，士大夫阶层的执政能力在直线下降，只尚清谈，做事能力一无是处的人充斥在科举当中。
中国古代书籍中，直接谈论治国，谋略的书本就不多。到了大怂之后，《长短经》，《鬼谷子》这种直接讲的又被儒生们嫌弃。所以最后的儒家就成了一群只会挑毛病，到了实事上一无是处的废物。“贼来我死便是”这种极不负责任的思想得到了当事官员的普遍认同，其深层意义就是杀贼的能力全没了，甚至带着老百姓们逃跑的本事都没了。
其实这种务实能力缺失在东汉时期就已经显露端倪了，到了唐朝，数学这种东西都成了当时儒生们鄙视的对象。闹得贞观时期名满天下的贤相中书舍人房玄龄要自己摆算筹算账，而且一干十几年。
所以当新桥的培训人员把四则运算和基础会计学，统筹方法等数学和社会学知识拍在众人脸上之后，魏征就多少有些预感了。等开始单独培训的时候，县党校和人行的培训人员给他灌了一肚子基础经济理论和大卫·李嘉图之后，新桥县想干什么简直是昭然若揭。
魏征觉得，完全理解新桥县想干什么的，应该还有一个度支司主事凌敬，另外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王琮王宗玉。老魏和凌敬明白大概是立论点高，而王琮明白大概是他直接负责这块。
民政司，这是古人的说法，职能翻译过来大概是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其运行目的就是对人口进行统计，培训，引导和利用。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琮再不明白就别当这个主事了。千万不要怀疑古人们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人的微言大义。而现代人行文生怕说的不明白不透彻，古人们要是不明白就见鬼了。
举个栗子。笔者其实很不明白一些穿越小说中，主角拿个现代会计学中的复式记账法装什么。现代会计学的根本是利用数学模型来分析实际问题，查找脉络不是炫耀会计台账。再说了现代会计台账要求的是一目了然，严密同时具有追溯性，不是去跟那些四柱帐六柱帐的玩复杂！
所以，王琮才会跑到魏征这里来。
至于来干什么，自然是站队。
如果从高官的构成上看，那么窦建德政权是个非常标准的寒门政权。
窦建德就不用说了，他连寒门都不是，就是个自耕农，泥腿子。从他往下，前中书舍人刘斌，现在的尚书右匡政刘斌历史上给的评价是唐代诗人，其实他除了是个南阳书生外什么都不是，刘黑闼失败后他更是死在了突厥。
然后呢，凌敬一开始就是个主簿，虎牢关之战后就没了，很可能死在了虎牢关。
然后宋正本是饶阳的小县令，王琮是河间的郡丞，齐善行是个县尉，张玄素是户曹小吏，虞世南虽然是隋朝官吏，但是往上推只有三代，是个标准的寒门。魏征自己虽然娶了个河东裴氏的老婆，这些年却颠沛流离，跟的除了反王就是反王，早就不是什么士族做派了。
如果说士族，那么窦建德手下除了已经致仕的裴矩外，就只剩下孔德绍和崔君肃了。
而且孔德绍这个所谓孔家后人，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儿，连出身都是在会稽，本身也就当个景城县丞。
如果士族范儿最足的，就是崔君肃这位功考方选司主事了。
崔君肃，名崔毅，以字行，出身清河崔氏的新郑房，大业四年使西突厥,说处罗可汗归隋，后历任州刺史，兵部侍郎等职。是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山东高门出身。
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话，魏征并不会在乎。但是在窦建德新政中，却有一个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问题，关系到士族。
官吏。
河北新政从本质上说是大政府制度。而大政府制度需要大量的官吏，这些官吏不需要有大的本事和才学，能写会算，能够完成日常任务就可以了。
但是在河北，因为战乱等原因，就算是这些识字的人，也大部分在世家的手中。
从改制到现在，功考方选司选上来，由布政院用印，然后枢密院签发的各级官吏上百人，大部分都是出自山东士族的末枝或者偏房，要不就是依附这些士族的其他小姓。
但是新桥县防疫部门的疫苗种植仍然在继续，这事儿迟早查到这些世家大族身上去。到时候那些隐户是不是要出来接种疫苗？是不是要统计造册？如果统计造册了，那么税是不是要收过去？
虽然税政司还是个空架子，但是从财税司主事宋正本的一些存档的文件看，新桥县的人显然不打算搞什么以人的出身免税（宋正本到现在都没上岗，依然在新桥县培训中）。
这个世界只有死亡和税收不可避免。这是培训人员的一句笑话，但是那些穿着藏青色制服，肩膀上带着肩章的培训人员，怎么看怎么不像说笑的意思。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打发走了王琮，老魏低吟着这句出自老子的句子，在自己的公廨房里转起了磨。
他是左匡政，政府运行的部分归他管，所以他所培训的东西非常杂，什么都要了解一些。从新桥县培训人员的讲课中，他明显的能感觉到，涉及到财税的事情，新桥县政府的人有明显的劫富济贫的思想。所以，新政中的财税问题，绝对会有非常颠覆性的变化。虽然他现在不知道会怎么变，但是士族豪强，绝对讨不了好去。
在士族身上割肉，让他们兑出隐户，编户齐民。这个事儿如果放在普通的反王甚至李唐身上，老魏都不认为能搞成。因为他们政府的运行是要靠这些士族来维持的，他们本身就是士族的一部分。这就是士族的厉害之处！
但是在河北，老魏摇了摇头。新桥县的人执政能力是普通士族出身的官吏无法比拟的。他们这帮人如果出来为官，士族的所谓家学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井底之蛙说的就是他们。
因此河北行台尚书府根本就不会向士族豪强妥协，而这些人如果不能审时度势的话，甚至会有杀身之祸。
老魏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椅子。新政中最重要的财税迟迟不落地，恐怕就是窦建德打算找个合适的契机。
至于是什么契机，老魏也能猜个大概。
三月乙丑（初二），刘武周遣张万岁为将，犯浩州，在攻打浩州的刘武周军中，出现了突厥附离骑兵的身影。
突厥南下，走雁门郡犯居庸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