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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有(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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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背图?第八象搀(chán)枪血中土,破贼还为贼,朵朵李花飞,帝曰迁大吉。)

    “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美人劝君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琵琶小曲美人怀、二色酒面青花开。张易、熊一平和顾颜艳在这缠绵旖旎的气氛中渐渐苏醒,眼前三千青丝绕指柔的美人,云鬓珠钗、凝脂玉肌、酥胸半露,那唇间的一点朱红更是让人情不自禁想咬上一口。熊一平迷迷糊糊中被勾得口水直流,沉醉迷离的眼神尽情流露出男人本色。

    顾颜艳只觉满房脂粉郁馥冲鼻,头昏脑胀中本能地朝窗户走去,猛地一把推开……一阵清风洗面,颜艳瞬间清醒,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不觉自言自语道:“这是梦回大唐了吗?”

    窗外,人头攒动、香车宝马川流不息,马蹄溅起的尘土仿佛都夹杂着香气。对面,绿柳丝飘、楼台掩映、雕梁画栋,就连窗格都雕刻成了合欢花的形状,这些合欢花身后偶有美人的身影晃过,看不清模样却更像梦里的姑娘。楼台门前、巷里道上,看不尽的美人们薄纱掩玉体,怀露半脂球,眉眼唇间似道风情、似道流连,又脚底轻盈如游蜂戏蝶般在来往男人们的身边飞舞缠绕。这时屋内的琵琶声停了,这美人放下琵琶、袅袅婷婷地走到顾颜艳身边说:“公子不常到平康坊来吧,怎就厌了近身的景致,又眼馋别处了?”

    顾颜艳被美人拉回屋内,按在原座位坐好。斟满一杯二色酒后,美人忽地轻身跃上顾颜艳的大腿、玉手拂面,羞地顾颜艳面如猪肝般涨红,她连忙用力将人推开且深深低下了头。这一低头她才瞧了清楚,此刻的自己正身穿刺绣锦袍、脚着缎面青靴,俨然一副男人的模样。她沉着头、偷瞄着坐在自己两旁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张易和熊一平,情急之下伸出了双手,狠狠地朝他俩腿上拧了一把。这一招很是奏效,二人“哎呀”一声,几乎同时清醒回来。

    “靠!谁掐我,老子正梦见一古代大美妞…哎?就是她!你…”熊一平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唐朝美人。

    张易一如往日地沉着冷静,他没说话,警觉环绕着四周的。顾颜艳懒得搭理熊一平,而是转头轻声对张易说:“是唐朝,这里是平康坊。”

    “我们是谁?”张易同样轻声回问。

    顾颜艳白眼一翻、坐直身板说:“嫖客!”

    “我靠!我靠靠靠!这是劳军吗?咱头一次有这待遇,那还等什么?”显然顾颜艳和张易的对话没能瞒住熊一平的耳朵,他亢奋地吵嚷着:“美女,爷们喜欢吃独食,再去叫两个姑娘来,哦不!叫一个就行,一个!他肾不好。”熊一平随手一指顾颜艳。

    美人掩面嫣然一笑道:“我就说哪有客爷来平康坊只为喝酒听曲的,客爷稍候,片刻就来。”

    美人飘然而出后,顾颜艳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煽在熊一平脸上清脆作响,她红着脸骂道:“熊一平,你有没有点人样?”

    “咋地?吃醋啊?男人就是这样。”熊一平揉着腮帮子,还嘴道。

    “张易,你管管他!”顾颜艳气到跺脚。关于男人风花雪月的事情,女人总是格外当真。

    “好了,他开玩笑的,是想支开那姑娘。”张易制止道。

    熊一平如沉冤得雪般娇嗔道:“就是,还是张易懂我,不然还不被你冤死。”

    “不早说,不说谁知道。”顾颜艳没了气势,嘴里嘟囔着。关于男人风花雪月的辩解,女人总是愿意相信。

    “这次64星宿,大有和谦星同时亮起,本来我以为会跟之前的履星、泰星一样,让我们分开执行任务,可眼前的情形明显我们三人是在一起的,真是匪夷所思。”张易一边思考一边说着。

    “张易,这两卦咋回事?”熊一平问道。

    张易早有思量道:“易经大有卦对应的是推背图第8象,讲的应是唐德忠时期「泾原兵变」之事,至于谦…推背图并没有与之对应的卦象,许是被删减篡改了吧。”

    “那我们这回是谁啊?我可不想再当皇后、妃子了”顾颜艳等张易说完,忙不迭地问道。

    “你刚不说咱是嫖客么?”熊一平插话。

    “滚!”顾颜艳骂地言简意赅。

    张易走到窗前、向外张望,他说:“看我们的穿着像是富贵之人,”话到此处,他停了停、继续说道:“希望道口奔跑的官兵跟我们没有关系。”

    “哪呢?我看看,”熊一平两步凑到窗前,伸脖子望去:“是皇宫侍卫,穿的衣服跟李显那时一样。真奔咱这楼来了!干啥?不会是抓咱的吧!”

    “既来之则安之,相信我们的身份很快就会揭晓了。”张易随手关上窗子,看向房间大门。

    很快,一阵杂乱有力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又是三声扣门,“啪、啪、啪”金属门环敲打门板的声音小心有序,“吱嘎嘎……”一个白面庞、黄豆眼、薄嘴唇、额间爬满皱纹的脑袋慢慢地探了进来。这人一看屋内三人,一把将门拉开、快闪而入,接着又反身将门关严,整个动作快速连贯、一气呵成。

    关好门,这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低声说道:“哎呦皇上哎,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宫里见不着您都炸开锅了。您说您跟浑瑊(jiān)大人来就罢了,如何还带着唐安公主,这成何体统啊?!”

    熊一平见来人直朝自己磕头,一拍大腿道:“得嘞,明白嘞!你别磕了,挺白的脑瓜子再磕破了,起来吧,直接说事儿。”

    “欸,谢皇上体谅。您快跟老奴回宫吧,叛乱的淮西节度使李希烈百里加急送来一封告密信,送信的说是有关检举揭发某位重臣参与叛乱一事,还说李希烈希望此举能够将功折罪、从轻发落。这是密信,没人敢拆,也不知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老奴片刻不敢耽搁,问遍了宫门守卫才知您可能微服出宫、体察民情了,这才寻到这来。”这人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弓着腰,絮絮叨叨回答着。

    熊一平与张易、顾颜艳对视了一眼,又一拍大腿说:“行!回吧。对了,这屋的姑娘不错,挺善解人意的,别难为她。”

    顾颜艳在一旁白了他一眼道:“总拍大腿,不疼啊。”

    熊一平坏笑着瞧了她一眼说:“叫爸爸!”

    顾颜艳气的像蛤蟆一样鼓着腮帮子跟着往外走。来传信的老奴,一边照应着熊一平脚下、一边小心地说话:“皇上,您看是不是让前来迎驾的侍卫分成两队,一队护送您回宫,一队送公主回府。”

    “回府?回哪个府,”熊一平忽地停下说:“他俩都得跟着,与朕同住皇宫。”

    “哎呦,皇上,这不合规矩,唐安公主已经出嫁,是要住公主府的,再说崇仁坊离大明宫也不远,皇上若是想念公主随时可以…”熊一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已经出嫁?!那就更不行了,他俩必须跟我住宫里。什么是规矩?我说的就是规矩!”

    “欸!”老奴再不敢言语,只同侍卫们一起护送三人回到唐大明宫。

    平康坊位于大明宫南方,虽属长安城的富贵区域,却已出皇城之外。须穿过「崇仁坊」和「永兴坊」后再走丹凤门大街,方可到达皇帝出入皇宫应走的正南门——丹凤门。由于丹凤门大街是沿永昌、来庭和光宅、翊善四个小坊间正中穿过,坊内的茶肆、佛寺和各式房屋建筑也算是一道景致。所以,行经至此时,熊一平尚觉得古朴有趣,但是,在他行入丹凤门这“盛唐第一门”后,眼前这座恢弘壮美的含元殿立时把他拉入痛苦不堪的回忆。

    含元殿一如往昔般端坐于三重高台之上,翔鸾、栖凤两阁于殿堂东西两侧相伴,殿、阁之间飞廊相接,即庄严有序又不显得孤单,两阁之下是南北排列的东西朝堂、肺石、登闻鼓、钟鼓楼和左右金吾杖院。这大明宫内最规模宏伟、礼制庄严的外朝听政区域,无处不彰显着李唐王朝“唯我独尊”的神圣和皇权。然而,这些在熊一平眼里尽是讽刺,身为唐中宗李显时的窝囊经历,尚如鲠在喉般令他难受、憋屈,他看着眼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底暗道:誓雪前耻!

    此时的顾颜艳与熊一平的想法完全不同,她一是觉得自己对不起熊一平,二是庆幸自己在此次任务里只是个公主,她内心的潜台词是:安分就好。

    张易细致入微地观察着一切,凭借身为法藏时的记忆,居然看出了哪根柱子修过、哪块石头换过,嘴里不禁嘀咕着:“时间才是最利的刀,历史才是最深的河。”

    皇帝处理日常政事并不在含元殿,正殿一般逢元旦、冬至举行大朝贺活动时才会启用,所以,三人照例前往紫宸殿,那里才是皇帝日常处理政事和生活起居的地方。步入紫宸殿后,熊一平越发阴沉的脸色引起了一路伺候的老宦官的注意,他仍然卑微小心地说道:“皇上,老奴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先到后室休息一会,再传御医前来看看。”

    熊一平打心底里不厌烦这个奴才,甚至还有些喜欢,觉得他态度谦恭、言语有度,便平缓地吩咐道:“不用了,命人倒三杯茶,你再去把那封告密信拿来,然后就都下去,不必留人伺候。”

    “皇上,您身边可不能没人伺候,老奴不放心,您就当老奴是这殿里的一个茶碗、一块砖头,老奴保证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熊一平听他尖声哑嗓絮叨地有趣,嘴角竟浮起一层浅笑,说道:“你哪这么多废话,公主不是人吗?就让她伺候。让人都下去,你顺道给唐安和浑大人就近安排住处,近期他俩就住宫里,有人问起就说浑瑊(jiān)陪朕练剑、公主陪朕下棋。”

    “是,老奴遵旨。”老太监躬身后退几步、快速步出大殿,其他宫人也都跟着退了出去。熊一平环视着空旷寂寞的殿内,极力打哈哈道:“哎呀,终于清静了,这一路老子可憋坏了”随即,他从怀中抽出母袋行囊,拿出一颗水囊扔进嘴里。

    顾颜艳见他嚼水囊,不解地问道:“你吃水囊干嘛,那不是有水么。”

    熊一平瞥了一眼桌案上颜色艳丽的瓷茶碗说:“我怕我忘了我是谁!”

    张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一平,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必太过执着和挂怀,走完64星宿、完成0号计划才是最重要的。”

    熊一平凝视着张易的双眼说:“说的轻松,我问你,你还能清楚地知道你是谁吗?”

    “我能!”张易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自己清楚,我就是我,名字、身份只是代号。走过的路已在身后,目标才是前方的尽头,一直朝前走,不到终点别回头。”

    “对!张易说的对!”顾颜艳听了张易这话竟很是感动,眼中泛起激情的泪花“一直朝前走、别回头,只要目标清晰,人就活得清楚,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就都变得不重要了。”

    熊一平膀子一挥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轻易就被别人鼓动。不过他说的确实有点道理,是我伤春悲秋了。得嘞,看信,这一天天不得消停。”

    熊一平拆开叛臣李希烈送来的告密信后看了几眼就随手交给张易并“嘿嘿嘿”地笑道:“这扯犊子玩意儿,告密说你要造反,我要知道信里写的是这内容都不能回来,白白浪费了一位白白嫩嫩的大姑娘。”

    张易接过信件看了看后说:“我隐约记得《旧唐书》中是有这件事的记载,浑瑊(jiān)是唐德宗身边的重臣,忠心无二。”

    熊一平想了一想说:“张易,不如趁没人把堪天盾打开,详细查一查这段时间的历史记载。”

    “好。”张易也正有此意,便打开堪天盾快速输入了几个关键词。下一秒堪天盾洋洋洒洒显示了足有几千字的内容,三人读了好一会才掌握了全部。收起堪天盾后,张易说:“历史记载也不会全是真的,我们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才能顺利完成此次任务。我总觉得大有星和谦星同时亮起大不简单,所以我们执行起来务必更加谨慎,好在此次三人是在一起的,有事也好商量。”

    “行,听你的。一会我让那老太监带你们下去休息,赶明儿就下旨多给你点良马、锦币,再加封个户部尚书。我觉得钱这东西握在咱自己手里总没有错,还能彰显信任,好让满朝那些蠢蠢欲动、哔哔呲呲的人都闭嘴。”

    “那我干嘛?”顾颜艳觉得好像没她什么事儿,忙插嘴道。

    “姑奶奶,你暂时好好歇着,泡泡澡、唱唱歌,实在无聊就把咱之前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输入堪天盾,以后回到集团拿出来看看也是一乐呵”熊一平帮顾颜艳安排着。

    “什么九九八十一难,哪有这么多。”顾颜艳心里觉得可行,嘴上却不想认可。

    “不就是打个比方么,着实也不少了,我还真怕到最后全都忘了,虽说目标才是未来,可也不能让走过的路、付出的努力都白扯了啊。”熊一平认真地说着。

    “行吧,不过要看我心情”顾颜艳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已暗暗盘算。

    几天后,熊一平在朝堂上寻了个合适的机会,大肆把张易褒奖了一番,除了奖赏大量的金银锦缎、宝马良驹外,还加封其为检校户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充任中军都虞候,惊艳羡煞了文武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