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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世人皆是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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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文清等到三人赌局结束,骑士老爷和行商上楼去了,才走过来一屁股在游侠对面坐下。

    游侠从身上里摸出一杆长烟斗,翘起二郎腿,把烟钵对着鞋底轻轻敲了敲,再麻利地从袋子里捏出一小撮烟丝,他的拇指和食指圆润地揉捻着烟丝,将干结的烟草散开,一点一点地塞进烟钵里,动作缓慢而悠然,同时朝苏文清点头致意,然后接着把烟斗轻轻地叩在鞋底上,把烟草敲实了。

    “噌”地一声,欧泊·伊瑞斯擦着了火折子,拢着手掌点着了烟丝。

    “来自神圣西斯廷萨克森郡的尤文图烟草,在温暖的山坡谷地上生长,带着雨水和阳光的味道。”游侠闭上眼睛吸了一口,五官都随之舒展了,他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雾,眼神慵懒地看过来,“圣伊斯玛,要不要来一口?”

    “戒烟了谢谢。”

    “烟草是神明的赐予。”欧泊·伊瑞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让我们在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烦恼中寻得一片安宁。”

    “我不知道你们信奉的神明是中国烟草总公司。”苏文清说,“欧泊·伊瑞斯先生,我本以为你是一位高傲的游侠。”

    “我当然是一位游侠,但在赌桌上摆架子只会让我输得连裤子都保不住,圣伊斯玛,我知道您站在角落里看完了我和骑士老爷整局游戏,所以您对我有了什么新看法?”欧泊·伊瑞斯笑笑,“认为我是一个江湖骗子?”

    苏文清挑挑眉,不置可否。

    “伟大的圣伊斯玛,您是上等人,是尊贵的老爷。”欧泊·伊瑞斯又抽了口烟,脸庞在白色的烟雾后显得迷蒙,“而我们是地位下贱的平民,是匪徒,是猎犬,我遇到的无赖和强盗绝对比您所见的更多,圣伊斯玛大人,我敢保证,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您那么高尚,他们凶狠,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甚至无法跟他们公平地交易,因为他们不仅想要我手上的钱,还想要我的命,因为我死了我身上的钱都是他们的,如果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些人手里,我只能更凶狠,更狡诈,为达目的更不择手段。”

    “你那把剑是从哪儿来的?”苏文清问。

    “从尸体上捡来的。”欧泊·伊瑞斯相当直率,“狼也会吃腐肉。”

    “那么人狼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圣伊斯玛,我是一个为钱行动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报酬,我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给你足够的钱,你愿意帮忙杀人么?”

    欧泊·伊瑞斯沉默着抽了很长时间的烟,烟斗中的火光缓缓地一明一灭。

    “当然,只要报酬足够高,我愿意成为一名杀手,跟钱比起来,脸面和尊严都是不值一提的,为了利益我什么都能做,这是赏金猎人的处事原则。”

    “那么我问,你答。”

    苏文清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币,放在桌上。

    游侠的眼睛微微一亮,但什么都没说,低头专心抽烟。

    ·

    ·

    ·

    风铃愣愣地坐在教堂的门槛上发呆,镇广场上的人逐渐变多了,男人们扛着锄头下地,女人们拎着木桶打水,附近自由农庄里的人推着小车停在地上,老神父带着一群孩子在帮忙搬运木柴,尽管发生了连环命案,诺里库姆的居民们仍然在按照日常的生活轨迹重复前一天,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而言,死去的那些人——包括阿尔弗雷德,只不过是酒馆里谈论的与自己无关的人名罢了。

    智者大人曾经对她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NPC,什么叫NPC呢?NPC就是日复一日过着同样生活的人,早上起床下地日落收工回家晚上该干嘛干嘛,他们本质上是麻木的,只有表面的悲欢,连叫床声都很机械乏味,你随便找个人过来,他未必比电动充气娃娃更像个活人。

    什么是电动充气娃娃?

    你还小,这个不要打听。

    小领主撑着脑袋,看着水井边的女人们一边拧衣服一边说笑,那些女人身材宽大,穿着旧裙子,挽起袖子露出有力的胳膊。

    自己会变成那样的人么?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变得跟那些女人一样,穿着破旧的长裙,头上扎着头巾,拎着沉重的水桶坐在水井边洗衣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自己看她们为什么不觉得她们像是NPC呢?她们很欢快,很闲适,很自由,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风铃不太理解智者所说的话,她觉得普通平凡的生活就很理想,在被老爵爷收养之前,她跟着罗普洱人的商队四处流浪,捡人的残羹冷炙,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最普通的务农生活都是奢望——小领主如今最大的梦想,就是还清欠债,然后修缮松树堡让它可以住人,再和老阿尔弗雷德快乐地一起生活下去。

    如果被智者大人知道,他多半又要批评自己胸无大志了。

    但自己的胸本来就不大,又怎么藏得下什么大志向。

    如果阿尔弗雷德还活着,他肯定会赞同自己吧?他肯定会对自己说,“小姐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小姐的自由,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呢?”,“小姐的想法总是正确的,不需要来问我这个老家伙”,老管家总是什么都依着自己……风铃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可是阿尔弗雷德已经不在了,他被草席卷起来停在墓地里,不会在明天的早晨来敲自己的房门,也不会帮自己缝补穿破的裙子,更不会在锄草时抬起头来冲自己一笑,然后让自己站远些当心脏了鞋子,这里所有人过的都是重复昨天的生活,唯独除了自己,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昨天了。

    没有人再说“小姐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小姐的自由”了。

    她轻轻地哼起歌来:

    “Donotstandatmygraveandweep,

    Iamnotthere,

    Idonotsleep,

    Iamathousandwindsthatblow.”

    路过打闹的孩子偶尔扭头看她一眼,大概在惊讶为什么这个陌生漂亮的姐姐会坐在这里。

    “Iamthesoftstarsthatshineatnight,

    Donotstandatmygraveandweep,

    Iamnotthere,

    Idonotdie.”